她的心,已经痛到将近窒息。
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像冰翼一样,情难自禁地爱上了大神……
当她在遥远的人间思念他的时候,他于她,只是远天上的一颗灿烂的星辰。
当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于她,渐渐变成了一种无法离弃的依赖。
而他对她,却只有怜悯。
她无法放纵自己的感情继续下去,她不想像冰翼一样,守着他一句无心的话,去安慰二千多年的孤寂。
她更不想像紫姬公主一样,嫉妒、伤害、残忍地对待每一个走近他身边的女子。
她要放下对他的爱,去做回从前的自己--从前,那个不知爱为何物、有点儿寂寞、却无忧无虑的小神仙。
不去奢望爱,大概就不会在乎自己丑到何种境地。不去幻想爱,她的心大概就可以像从前一样云淡风轻……
可是,已经爱上他,又怎能装作从来不曾爱过?
她可以欺骗天庭,欺骗他人,又怎能欺骗得了自己?
愁肠百结,无处排遣。司马云蝶取出昆仑玉竹笛,唯将满腔心事付于笛音。
静夜悠悠,笛声袅袅。
婉转的曲调,诉不尽吹笛人心中的深情与哀伤。
欲相忘,如何忘……
似一声声叹息,吹得夜半无眠的人,心中越发惆怅难言。
是谁的手,悄然拨动琴弦,应和着笛声,翩翩在夜色里飞翔。
司马云蝶的心也被那琴声拨动,不由自主地与琴声的调子相俯相就。
随着琴声与笛声的合奏,司马云蝶渐渐忘记了忧伤,忘记了哀怨,心中只剩一片入骨的缠绵之意……
----------
翌日,龙渊为司马云蝶送药的时候,发现司马云蝶与往日有些不同。
往日里,她总是有些怕他,怕里却含着些欢喜。今日里,她仍然有些怕他,怕里却含着些疏远。
喝完了药,她突然直接问他:“大神,我的眼睛和脸,是不是永远不会好了?”
龙渊迟疑了一下,又听她道:“以丹仙陆泽神君的医术,尚且无能为力。天地六界,又有谁能治得好我?大神不必隐瞒。也许真相很残酷,但我想要知道真相。”
龙渊沉默了许久,缓声道:“残酷的真相,难道能让你的心比现在好受些吗?”
司马云蝶心中沉了一下,低声道:“不能。但是至少会让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要怎么做?”
司马云蝶垂头道:“回九华山幽栖观,那里是我生活了一千年的地方,即使眼睛看不见,我也能在那里很方便地生活下去……”
她昨夜里已经想好,如果她的眼睛注定永远无法复明,她的脸注定永远无法复原。她便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去生活,不麻烦任何人,亦不接受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悯--尤其是他。
而一个陌生的地方,会禁不住引起她的好奇,会让她因好奇而痛苦。所以最后也是唯一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了九华山。
尽管,在经历过人世繁华之后,在有过那么多朋友之后,她好害怕再回到从前面对一团死水般的日子。但是,她可以用回忆和幻想打发无尽寂寞的时光。
“你的仇,不用报了吗?”龙渊压抑的、平静的声音,仿佛在怒其不争。
司马云蝶想了一下,抬头道:“你已经毁去紫姬公主的容貌,想必她心里亦是痛苦之极,这也算……为我报仇了。”
“我何曾毁去她的容貌?”龙渊道:“我只不过迫她现出原形罢了。”
“现出原形?”司马云蝶有些惊讶。
“你可曾听说过紫血河?”
司马云蝶摇了摇头。
龙渊道:“紫血河是魔界中邪气最重的地方,所有邪魔死后,都会自动被紫血河的邪气吸引,汇聚在紫血河的上空。”
司马云蝶想起龙连曾对她说过,所有善良的妖魔死后,灵魂都会化为魔界星河中闪光的花朵。当时,她忘了问一声,邪恶的妖魔死后会去哪里?原来,竟是到了紫血河上。
龙渊继续道:“紫血河受恶灵浸润,邪气日重一日。天长日久,河中长出一棵巨树,通体紫红,满蕴邪恶之力……”
“那便是紫姬公主的原身么?”司马云蝶倒抽一口冷气问道。
“不是。”龙渊道:“邪树化为女魔,嫁与魔君,生下紫姬公主……”
“原来紫姬公主是紫血河上邪树的女儿……那么邪树化成的女魔现在何处?”
龙渊沉吟道:“五千年前,魔界、天界,实力皆至鼎盛时期。两界皆欲诛灭对方,一统六界。其时天魔大战之惨烈,可谓旷古未有--”
“比之两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战还要惨烈吗?”司马云蝶好奇地道。
“两千多年前……”龙渊不屑地道:“那也称得上战争么?”
司马云蝶闭上了嘴。
龙渊接着道:“本来,天、魔两界实力相当,斗得不分输赢。但人界受天魔战争所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当此之际,人界一些有为之士选择了援助天界,致使天界在天魔战争中略胜一筹。”
司马云蝶暗道:原来人界虽然弱小,在关键时候,却能够左右强大的天魔两界的输赢。由此看来,即使再弱小的族类也小瞧不得。魔界平时吃人害人毫不手软,天界却好歹有个天条约束着。关键时刻,人界帮天界而不帮魔界,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龙渊道:“天人联手,魔界即将覆灭之际,邪树化成的女子--即当年的魔后,以血为祭,召唤出紫血河上空的恶灵,杀死已经进入魔界的两位战神,并封闭了魔界大门,将天人两界阻隔在外。魔后血尽而亡,重化为紫血河上的邪树。”
司马云蝶遥想五千年前那场天魔大战的惨烈,天界损失两位战神,魔界失去魔后,一时不由得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