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凌乱之际，一声淡淡的呼唤忽然自门外传来。
司马云蝶怔了一下，待明白不是幻听之后，对穆雪竹道了声：“徒儿乖乖休息，等为师回来带好吃的给你。”而后一溜烟冲出了医馆。
穆雪竹看看摊在桌上的一百两黄金，张着含泪的大眼睛迷茫地想：难道师父大人还有钱？
司马云蝶冲出医馆后，循声来到青阳镇外的一片枫林之中。
正是人间深秋时节，枫叶流丹，如火遍野。
山坡之下，流水之畔，青衣玄袍的战神龙渊负手而立。
“大……大神，唤……唤小仙何事？”由于路赶得匆忙，司马云蝶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龙渊缓缓转过身，漆黑双眸深不可测地落在司马云蝶脸上。良久，看得司马云蝶一颗心突突直跳。
“拿来——”龙渊忽然向司马云蝶伸出手。
“什……什么？”司马云蝶心虚地问。
“笛子。”龙渊无比简短地道。
“啊——”司马云蝶抽了抽嘴角。一百两黄金拿在手里还没捂热，大神就找上门来……大神的东西果然卖不得。
看着龙渊向她伸着的手，白皙修长，湿润如玉……打住，此刻哪里是欣赏的时候。司马云蝶讷讷地道：“没……没了。”
龙渊不说话，手却没有收回去。
空气里充满沉重的压力，司马云蝶有点儿透不过气来。
把头又低了低，不敢看龙渊的眼睛，司马云蝶嗫嚅道：“卖……卖了一百两黄金。黄金还在，小……小仙这就去把黄金给您拿来……”
“站住！”司马云蝶正欲拔腿离去，龙渊一声轻喝，定身法般定住了她。
“本尊的东西你也敢卖——”龙渊收回了手，声音里终于带出一丝薄怒。
这小小神仙，也忒不把他放在眼里。六界八荒，哪个神女仙娥得他片纸之赠不视若珍宝，誓死守护。她却把他苦心修炼、并与之心意相通的碧玉笛在人间随便当掉，不给她点儿教训，他这堂堂北冥战神威仪何存？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仙也真是实在，天条虽有规定，神仙不得随便变钱唬人。但真正在人间行走的神仙，有几个能完全做到不用仙术变几回钱的？所谓法不责众，只要不是太过份，天条也不至真把他们怎么样。
这小仙在当掉碧玉笛之前，也辛辛苦苦跑了两天找事做，实在找不到才变卖了他的东西……
念及这小仙的难处，龙渊薄怒微息，再瞧瞧司马云蝶吓得苍白的小脸和瑟瑟发抖的身子，龙渊的怒火彻底熄灭。
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龙渊眸光一敛，向司马云蝶道：“念你初登仙界，不知规矩，本尊亦不重责于你。就罚你做一年太宸宫的仙婢吧。”
“一、一年……”司马云蝶偷偷瞄了眼大神，不过卖了件东西，就罚她为婢一年，这……这还叫不重责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一百两黄金哦，这要是在包子铺做工，十年八年恐怕也赚不到。即使学得一手好女红进入绣坊，也要三年五载才赚得够呢。
何况，能够有机会再次进入太宸宫，只要讨得大神欢心，说不定另有别的好处……
“怎么？你有意见？”看司马云蝶苦着脸忽悲忽喜一副算计的样子，龙渊眸中寒光一闪，盯着她问。
“啊……没有没有……”司马云蝶急忙挤出一脸甜笑连声回道。
“可是，”司马云蝶又为难地道：“小仙的徒儿目前重伤在身，小仙须照顾得她痊愈方可离开。小仙还要寻找师父了却前尘恩怨……大神可不可以等小仙俗事了结，再去太宸宫领罪？”
“可以。”龙渊这次倒是没有为难她。
“那……”司马云蝶的意思是，那大神你为什么还不回天庭……大神站在这里，她心里压力委实有点儿大。虽然大神有一张摄人心魄、惊艳人寰的脸，可当这张脸用来讨债时，还是让人想要少看一眼的好。
“你的剑练得怎样了？”龙渊话风一转，问道。
听龙渊不再提及碧玉短笛之事，司马云蝶心里一松，如同狂风吹散漫天雾霾，嫣然回道：“小仙日夜苦练，闻鸡起舞，不敢有片刻偷懒。”
“练来我看。”龙渊淡淡道。
司马云蝶怔了一下，不敢想大神是对她心存关怀，只能当作大神是久居太宸宫闲得太过无聊了。
化出裁云剑，司马云蝶俏影一闪，在如火流丹的枫林里玉腕轻翻，剑身上一抹霞光，比在太宸宫时颜色深了些许。
龙渊闲闲倚树而立，看着司马云蝶素衣翩翩，如蝶戏花，心中看得有趣，脸上却绝不露出半丝情绪。
待司马云蝶舞罢赤霞七式，回剑收势，眼光突然落在龙渊手上一动不动。
那被龙渊漫不经心握在手中的……可不正是被她当掉的碧玉短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