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青惊讶地看了骆晚晴一眼,皱眉道:“骆姑娘,你小小年纪,怎可如此心狠手辣?”
“这怎么能叫心狠手辣?”骆晚晴不服气地道:“姓胡的那种人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穆雪竹道:“师妹,且不说杀人是犯法的。便是不犯法,贵妃的表弟在慕公子叔父治下被害,这份责任慕公子叔父也担不起呀。”
“那要怎么办?”骆晚晴烦恼地将茶盏在桌子上一顿,“呯”的一声响,溅出几朵水花。
司马云蝶看着溅出的水花眯了眯眼,嘴角忽然微微一扬,道:“杀人虽使不得,整个把人应该还是可以的。不然,咱们学这些武功法术有什么用——”
“对啊,还是师父痛快!”骆晚晴拍了一下桌子道。
“云蝶,你真懂得武功法术?”慕云青不相信地问。
“穆公子,我师父懂得武功法术,有什么奇怪的吗?”穆雪竹侧头问道。
“云蝶在东海时……”
“慕公子,趁着姓胡的没来,咱们先离开此地,半路上截住他。”司马云蝶飞快地打断了慕云青的话。
关于她堂堂神仙差点被东海之水淹死这件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走——”骆晚晴性急地向大厅外走去。
“啊呀,走不了了——”骆晚晴惊呼道:“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你们跟昆仑高足学那么久,连个小小的锁都开不了吗?”司马云蝶鄙夷地道。
“师父,我们学的是捉妖之术,可不是开门撬锁之术。”骆晚晴伶牙俐齿地回道。
司马云蝶白了骆晚晴一眼,指尖凝聚灵力向门外轻轻一指,“啪嗒”一声,门上的锁掉落地上。
骆晚晴将门缓缓打开一道缝,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了一会儿,悄声道:“院中七八个护院。师父,怎么办?”
“让开——”司马云蝶道。
骆晚晴从来不曾这么听话地即刻闪身一旁。
司马云蝶凑在门缝处向外一打量,果然发现七八个彪形大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显然是在看守他们。
“定——”司马云蝶纤纤玉手间萦绕一道雪白的光线,刹那间院中之人全部以行走的姿态进入昏睡状态。
四人打开厅门,迅速沿着墙根,躲避着下人离开了怡芳园。
一到街上,四人立即打听了胡公子的住处,乘上马车向胡府驰去。
马车约摸驰出二三里,便见胡公子骑着马,带着三四十个黑衣劲装的爪牙迎面奔过来。
司马云蝶道:“慕公子,调头,将那姓胡的引到远离怡芳园的无人处。”
慕云青掉转了马车的方向,担忧地道:“云蝶,这么多人你对付得了吗?咱们还是躲一躲吧?”
“怕什么!”骆晚晴唯恐天下不乱地道:“慕公子,你要相信我师父——”
“可是在东海时云蝶她……”
“慕公子,他们要追上来了,还不快走!”司马云蝶黑了脸道。
“驾——”慕云青一扬马鞭,马车向前疾驰如飞。
司马云蝶掀开窗帘,拿出千璃赠她的帕子向后挥了挥道:“胡公子,你是要找咱们吗?可是你去得太久,咱们等不及了……”
“抓住他们——”胡公子发现了司马云蝶,气急败坏地向身后爪牙一声大吼,独自拍马先追了过来。
“慕公子,快——”骆晚晴在车内兴奋地大叫。
马车穿过数条街道,最后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前被胡公子堵住了去路。
司马云蝶回头望了望,爪牙们没有跟过来。
四人跳下马车,司马云蝶对着胡公子诡异地一笑,道:“贪欲和贪念太多,人生总不免痛苦。而你,从今后不会再有痛苦。”
“什……什么意思?”胡公子正在为追上四人而高兴,此时见四人脸上皆无惧色,反而有种成竹在胸的表情,不由紧张地问。
“什么意思?哈哈。”骆晚晴斜睨着胡公子道:“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听不懂吗?真是个笨蛋!”
穆雪竹眼含悲悯地柔声道:“家师的意思是,你以后不会再有贪欲和贪念……这世上,什么人是没有贪欲和贪念的?胡公子,你难道不明白么?”
“死人……”胡公子拉着马缰后退一步,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们敢乱来?我的人马上就到了——”
骆晚晴阴笑道:“马上和现在,毕竟还差一段时间。等你的人到的时候,你已经从痛苦中解脱了……”
“你你你……你们该知道……我表姐是当今贵妃——”
“现在哪怕你自己是当今皇帝都不好使!”司马云蝶也故意用阴森森的声音道。
“你们敢动我一下,我我我表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胡公子边说边退,说完这句话,在马股上重重一拍,便要驰马逃去。
“定!”司马云蝶挥手一记定身术,胡公子座下的马向前疾窜而去,胡公子却从马背上仰面栽倒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师父好厉害!”骆晚晴拍手欢呼。
司马云蝶看了看跑远的马,暗叹一口气。心道:下次见了大神,要问问自己的定身术为什么对动物不管用。
“师父,咱们对这个喜欢胡说八道、乱七八糟的胡什么从哪里下手好?”骆晚晴手中擎出一把短刀,在胡公子身上几个要害处比划着。
胡公子的脸刹那间一片死灰。拼命想要张口说话,却无论如何张不开口。
司马云蝶嘻嘻笑道:“徒儿,咱们修行之人,动刀动剑的多不好。依我看,不如给他吃上一丸毒药。”
司马云蝶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红色的瓷瓶,又从瓷瓶中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赤红的药丸。
“云蝶,不是说好了不伤他性命的吗?”慕云青皱紧了眉头,伸手拦住司马云蝶道。
司马云蝶闷闷地瞥了一眼慕云青,懒得跟他说话。
“云蝶,伤了他的性命,只怕我叔父向上面不好交待……”慕云青忧心忡忡地道。
地上的胡公子眼中立即闪射出希望和得意的光芒。
骆晚晴踢了一脚胡公子,向慕云青道:“慕公子,你也太老实了些。难道不知道吓唬也是整人的一种吗……唉,原来你这么笨,怎么配得上我冰雪聪明的师父?”
“……”司马云蝶哭笑不得地瞪了骆晚晴一眼。忽听得不远处人声嘈杂,想是胡公子带的三四十名爪牙将到。
司马云蝶不再废话,推开慕云青的手,俯身将红色药丸送入胡公子口内。
待胡公子“咕咚”一声咽下药丸,司马云蝶解去了定身法,对胡公子道:“一会儿,对那些寻你的人说:‘不过是一场误会,没事了,扶我回府去。’记住了吗?”
胡公子目光呆滞而涣散,却听话地点了点头。
顷刻之间,三四十人已到面前。
胡公子果然依司马云蝶之言对赶来的人道:“不过是一场误会,没事了,扶我回府去。”
三四十人目瞪口呆地看了看胡公子,又看了看司马云蝶诸人,还是听话地扶住胡公子向回走去。
胡公子与爪牙去后,四人继续乘上马车,找了家酒楼大吃一顿。
回龙凤客栈的路上,慕云青百思不得其解地道:“云蝶,你喂他吃的红色药丸是什么?为什么他吃了就会听你的话?”
司马云蝶笑道:“雪竹徒儿,给慕公子讲讲。”
穆雪竹一五一十地向慕云青讲了红色药丸的名称和功效。
慕云青忧声道:“迷魂丹早已失传数百年,不想今日又现世间。万一被恶人得到,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司马云蝶向骆晚晴笑眯眯地瞧了一眼,道:“没关系,恶人得到,咱们可以抢过来。”
骆晚晴故做听不懂地满口附和道:“是啊是啊,有师父这等武功法力,还怕世间的恶人吗?”
“可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物实令人防不胜防……”
“哎呀,慕公子,惩治了恶人,咱们心情大好,你就别说这些丧气的话了。”骆晚晴不耐烦地道。
马车外的慕云青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回到龙凤客栈时,暮色已浓。
慕云青向诸人告辞,说要到郡守府中拜会叔父。
司马云蝶让他乘了马车回去。临去之际,司马云蝶又道:“慕公子,我们之间真的不可能。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怡芳园中的公孙彩衣姑娘。她容色绝丽,更兼对你一往情深……”
“云蝶,你若无别话,咱们就此别过。明日再来找你——”一声鞭响,慕云青驾着马车离开了龙凤客栈。
司马云蝶皱着眉头回过身,却正碰上骆晚晴兴趣盎然的目光。
“看什么看?回去休息!”司马云蝶气呼呼地道。
“师父——”骆晚晴跟进了司马云蝶的房间,一脸狡黠地笑道:“慕公子丰神俊逸,玉树临风,对你情深似海……你真的就忍心拒绝人家吗?”
“为师早已识得人间苦楚,悟得人生空幻。是以一心向道,尘缘尽灭。他好与不好,对我如何,与我又有什么相干!”司马云蝶一本正经、义正辞严。
“师父果然是世外高人,晚晴佩服!”骆晚晴夸张地做了个膜拜的姿势,却又眸光一转,笑道:“可是人间并非全是苦楚,如果有钱有闲无病无灾,也可以过得很快活是不是?”
“那些不过是幻象,人生无常,谁能够一生一世长乐无央?”司马云蝶摇头道。
“无常的何止是人生,便是修仙求道,永世孤苦,难怪便不无常了么?”骆晚晴不肯信服地道:“前几天咱们和昆仑弟子一起捉妖,梦魔凶残,若非南宫公子法力高强,咱们哪里还有命在?”
司马云蝶不屑地道:“你师父我,还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