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蝶扶了扶额头,她怎么就一不小心说出“龙公子”来了呢!
“龙公子是为师从前的一位朋友,偶经洛川,找为师一叙。现今早已离开洛川城不知去向。为师与他之间绝对清清白白……”
“师父,既然清清白白,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骆晚晴口角噙着一丝狡猾的笑问道。
“我哪有脸红!”司马云蝶摸了摸脸,却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脸烫得像烧着了的炭火。
“为师……为师还不是被你气的!”司马云蝶无法否认自己的脸红,只得摆出师尊的架势,向骆晚晴训斥道。
“哼,师父敢做不敢当!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一个人,干嘛非要这样遮遮掩掩、偷偷摸摸。”骆晚晴一拧脖子,鄙夷加不服地道。
“你……”司马云蝶被骆晚晴气得恨不得动手打她一顿。
骆晚晴却继续不识相地道:“师父看那龙公子的眼神,那温柔,那深情……徒儿绝不会看错!”
“你……”司马云蝶悲惨地发现,自己即使有一百张嘴,也跟骆晚晴解释不清今晨之事。大神一走了之,她司马小仙的清誉,却就这样被他生生给毁了……
“死丫头,敢坏为师的清誉,小心今晚做噩梦——”司马云蝶留下这句话,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想着骆晚晴的话:“师父看那龙公子的眼神,那温柔,那深情……”司马云蝶又是一夜辗转难眠。
翌日。
早饭未吃,骆晚晴便离开了龙凤客栈,自去忙碌赚钱的事。
司马云蝶和穆雪竹两人沉默地吃过早饭,一向少言寡语的穆雪竹忽然吞吞吐吐地道:“师父,徒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司马云蝶奇怪地看了一眼穆雪竹,笑道:“你什么时候跟师父这么客气起来了?有话直说便是。”
穆雪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这件事,徒儿本不该说,只是……只是慕公子是个好人,人品正直,对师父用情至深。师父纵然无法报以相同的感情,也不该瞒着他和别人来往,欺骗他的感情……”
司马云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勉强忍耐到穆雪竹讲完,司马云蝶阴沉着脸道:“我已经说过,我和龙公子没有关系。你不相信为师,却去相信晚晴的胡言乱语?”
“徒儿没有相信谁。”穆雪竹低头绞着衣角道:“只是昨夜提到龙公子时,师父满脸通红。虽是着恼,却是娇羞无限。这种神态,师父与慕公子相处时从来未曾有过……”
司马云蝶的脸又红了起来,丝毫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呵呵……”司马云蝶用恼怒的笑声掩饰着心底的尴尬,一字一字缓缓道:“我不想解释。我再说一次,我和龙公子没有关系。再说,为师怎么就欺骗了慕公子的感情?为师既不曾答应过他什么,又何来欺骗?”
“可是慕公子一直以为……以为跟师父是有希望的。师父既然无意,便当设法绝了他的希望,叫他去另觅佳偶。”穆雪竹仿佛极是于心不忍地道。
“为师早已对他说过,我们之间不可能。也想要撮合他和怡芳园的公孙彩衣,是他自己非要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关为师何事?”司马云蝶无情地道。
“公孙姑娘固然不错,可如何比得上师父。”穆雪竹道:“师父只要在他身边,他心里万不会有别人。”
司马云蝶道:“咱们留在洛川城,只不过要待下月十五看看城里的妖物是否清除干净。倘若下月十五平安无事,咱们自然要离开洛川城。到时,便要再见面也是不能了。”
“师父真的会在下月十五过后离开洛川城吗?”
“自然是真的……你为什么这么问?”司马云蝶瞪着穆雪竹道。
“徒儿担心……担心师父留恋世间繁华……”穆雪竹嗫嚅道。
“你呀……”司马云蝶摇了摇头,“师父不担心你也罢了,你却倒来担心师父……”
眨眼间年节已至。
大年初一这天,洛川城中处处张灯结彩,时闻爆竹声鸣。其繁华热闹,比平日更见不同。
骆晚晴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也不知赚了多少钱,人却整整瘦了一圈,也黑了一层。这要让骆老爷知道,真不知心疼成什么样子。
司马云蝶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一大早鞭炮响过,便到骆晚晴房里道:“晚晴,这段时间辛苦了你。赚钱之事可以缓一缓,今日天气不错,为师带你和雪竹到郊外踏青可好?”
若在往时,听到这句话,骆晚晴不知要怎样开心。但今日骆晚晴却丝毫提不起兴致,只淡淡道:“师父还是和慕公子、师姐一起去吧,晚晴的生意正到关键时刻,万万耽误不得。”
看到骆晚晴瘦得尖起来的下巴,司马云蝶心疼地道:“不过一百两黄金而已,你若真赚不到,师父也不会怎么样你。”
骆晚晴道:“师父给的一千两黄金都买成了货物,如果不在这段时间销出去,一旦滞压,别说一百两黄金赚不到,便是这一千两黄金也一文都回不来了……”
“晚晴,你去吧。注意身体,为师不打扰你了……”司马云蝶倒抽一口凉气,退出了骆晚晴的房间。
新年第一天,阳光和暖,东风怡荡。
司马云蝶和穆雪竹乘着慕云青赶的马车,悠哉悠哉向效外燕丘驶去。
树木依然苍黄,大地上却已冒出茸茸的绿意。
马车辗过的路边,小草探出头,像好奇的孩子张望着春天的景物,谛听着春天的声音。
燕丘郊外,一堤刚刚爆出嫩芽的杨柳围绕着一方清澈的湖水。湖面上远远近近数日小船飘来荡去,充满闲逸情调。
“这般景致,晚晴却看不到,真是可惜。”司马云蝶笑叹道。
“骆姑娘那么娇生惯养长大的人,能受得了这份起早贪黑的辛苦,真真不容易。”慕云青赞道。
“感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吗?”穆雪竹沉吟道。
“穆姑娘何出此言?”慕云青不解地问。
穆雪竹道:“师妹这般拼命赚钱,无非是为了去见南宫公子。”
“南宫公子?”慕云青更加不解。
“南宫公子就是……”
“雪竹,你看湖上的船有一只划过来了,咱们到船上去玩吧?”司马云蝶有意无意地打断了穆雪竹的话。
万一,万一月圆之前,真被骆晚晴赚到一百两黄金。她司马云蝶一诺千钧,到时候便只好带她们去昆仑山拜师学艺。她既然要躲开慕云青,她们将来可能的去处,自然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几位要坐船游湖吗?”船上戴着斗笠的艄公向他们扬声问道。
“要的要的——”司马云蝶拉着穆雪竹向小船跑去。
两人跳上船,又等着慕云青慢慢步上船。艄公竹篙一点,小船荡荡悠悠地向烟波浩渺的湖心划去。
湖上风光,比起岸上来又是一番不同。入眼的一切,皆带上了烟水氤氲的迷离气息。
司马云蝶一边贪婪地欣赏着四周景物,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慕云青聊着天。丝毫没有注意到,艄公的目光一次又一次停落在她脸上。
“大叔,你为何一直偷看我师父?”穆雪竹突然问出这句话,司马云蝶一侧头,正好撞上了艄公又一次投注在她脸上的目光。
“呵呵,那还用问?自然是因为我家云蝶漂亮。”如画的风光令人心情大好,慕云青开玩笑地道。
“公子取笑了——”艄公呵呵笑道:“固然这位姑娘十分漂亮,但我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也不至见了漂亮姑娘就移不开眼睛。”
“哦?那你为何偷看……注意我家云蝶?”慕云青毕竟是大家子弟,觉得偷看两个字不太说得出口。
艄公道:“我注意这位姑娘,是因为洛川城里的小霸王胡公子——”
“胡公子?”司马云蝶紧张地掩口道:“我不认识什么胡公子……”
“呵呵,那看来是我认错了。”艄公用力划了下船,爽朗地笑道:“听说那位胡公子,自在怡芳园里遇见一位貌若天仙般的姑娘后,回府便大变了性情。往日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尽日无法无天到处惹事。如今却是不言不动,茶饭不思。大夫检查又看不出什么毛病。家人只道他相思成疾,说要设法找到那位姑娘,与他聘为妻室……我因见姑娘貌若天仙,所以捉摸着,是否就是令胡公子相思成疾的那位姑娘……”
“哼,他家人想得倒好!那胡公子面貌丑陋,天仙般的姑娘如何肯嫁他为妻?”司马云蝶气哼哼地道。
“姑娘不是不认识胡公子吗?如何知道他面貌丑陋?”艄公奇怪地道。
“……”司马云蝶无语。
“呵呵,我明白了……”艄公哈哈大笑。
“你明白什么?”司马云蝶飞红了脸。
“姑娘放心,我什么也不知道。”艄公转过头,竹篙一点,小船轻快地滑过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