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叫道:“夫人,这昆仑地谷内凶险万分,你这还没有脱险,就打算恩将仇报了么?”
“你还混叫!”司马云蝶恼声道:“还不快带我们离开地谷——”
白鹤一昂头,倔强地道:“哼哼,想离开地谷,就说点儿好听的。为夫虽然喜欢你,可也不受你的威胁!”
“你——”
“云蝶妹妹……”看着一仙一鸟吵起来,千璃反倒心平气和下来,拉了拉司马云蝶的衣袖小声道:“咱们既然要仰仗他离开地谷,此时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宜。好听的话又不值钱,你就说上几句又能怎样?”
司马云蝶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想起这只鸟儿的臭脾气,只得软下了声音道:“好了好了,算我们求你了……”
“哈哈,这就对了嘛。”白鹤得意地跳下地,在司马云蝶面前张开翅膀,像一个孩子张开手臂般,对司马云蝶嬉笑道:“夫人,抱——”
倘若不知道面前的是曾经的白鹤公子,看到这只鸟儿逗人的模样,司马云蝶一定忍不住想要抱上一抱。可如今,司马云蝶却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夫人——”白鹤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威胁。
不就是一只鸟嘛——司马云蝶横了横心,俯下身一脸嫌弃地伸出双手将白鹤抱在怀中。
白鹤脸上露出笑容——司马云蝶第一次见到,一只鸟也能露出和人一样的笑容,不由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一时忘记了嫌弃之心。
“夫人……”白鹤的头舒服地靠在司马云蝶胸前,一如当年般温存笑道:“夫人,你可知道为夫梦想过多少次这样的情景?”
听白鹤说得真诚,又忆起当年情形,司马云蝶不由心中微酸,竟不如说什么好。
千璃笑道:“呵呵,鹤兄,现在可以带我们离开地谷了吧?”
“还不能——”白鹤在司马云蝶怀中摇了摇头,懒洋洋地道:“地谷夜晚的雷电最是厉害,所有活着的东西触之即亡。要走,须待天亮以后——”
司马云蝶将白鹤往地上一放,转身向附近一棵冠盖如伞的大树走去。
白鹤被司马云蝶骤然丢在地上,踉跄了几步方才站稳,不悦地追上司马云蝶道:“夫人,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司马云蝶头也不回:“折腾半夜,我累了。既然天亮才能走,不如找棵大树休息一下。”
“树上睡觉一不小心会摔下来的。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你今夜睡得安稳。”白鹤探出长长的嘴巴扯住了司马云蝶的裙子。
“什么地方?”司马云蝶转过身。
“跟我来嘛——”
白鹤松开口,拍了拍翅膀在前面带路。司马云蝶和千璃跟着白鹤,绕过一丛树林,来到峡谷拐角尽头的绝壁之前。
看司马云蝶和千璃面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白鹤展翅飞起,在十几丈高处的一篷绿萝前盘旋了两周道:“就是这里了,这里有个山洞——”
司马云蝶与千璃腾身飞起,伸手拂开绿萝,果见绿萝后掩映着一方幽深的岩洞。
二人进入洞中。洞口处颇为狭窄,复行得数十步后,便豁然宽敞起来。
司马云蝶施出一道最近在玄元峰上学的烈火术,照得洞中大亮。但见洞内藤帐石床,整洁干净,不觉甚合心意。
“这处石洞,倒像有人居住过似的。”司马云蝶奇怪地道。
“哪个不要命的会没事住在死亡峡谷中呢?”千璃亦是不解。
一向多话的白鹤,此时却闭紧了嘴巴一语不发。
看白鹤没有解释的意思,二人也无意追问,在石床上背靠背坐下,一时都有些倦怠,皆闭了眼睛打坐养神。
此次本想借补课之机惩治一下程映芙,没想到因自恃过高,整人不成反被人整,落到如此狼狈情形。二人心中皆是惭愧万分,郁闷万分,是以都没有了说话的心思。
白鹤优雅地走过来,靠着司马云蝶脚边卧下。
司马云蝶正自烦闷,一把推开了白鹤,不耐烦地道:“走开走开,别来烦我。”
白鹤叹了一口气——司马云蝶真真切切地听到,白鹤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吧?一只鸟儿也会叹气……
司马云蝶悄悄睁开半只眼睛,见那鸟儿不声不响走到离她七尺远的地方站定,单脚直立望着洞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马云蝶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停了一会儿,轻轻唤道:“过来——”
白鹤回过头,不敢相信地捱近前来,低声笑道:“夫人……”
“住嘴!”司马云蝶打断白鹤的话,嗔声道:“念你带我们脱险,许你卧在这里。但是以后不许再叫我夫人,记住了吗?”
“不叫夫人叫什么?”白鹤伸长脖子俯在司马云蝶耳边轻笑道:“你不喜欢叫‘夫人’,那我叫你‘娘子’好不好?娘子——”
“你还胡说!”司马云蝶作势又要推开白鹤,白鹤赶忙道:“不敢了,夫人息怒——”说罢,用头讨好地在司马云蝶手臂上蹭了蹭。
看着白鹤娇憨依人的模样,司马云蝶又是生气又是好笑,索性仍然闭起了眼睛不理他。
白鹤舒适地倚着司马云蝶卧下,过了一会儿,声音缠绵地道:“自离鹤鸣山后,我心里便一直放不下你。不想今日竟有缘在此相会……夫人,你是如何来到昆仑山的呢?”
听白鹤说得真挚。长夜无聊之际,司马云蝶便将自己与骆晚晴之间的渊源,以及洛川城与骆晚晴打赌之事略略对白鹤讲过一遍。
白鹤听罢,“嘎嘎”笑了半天,道:“夫人,呵呵,你心性单纯,以后莫要再与人打赌了。不然被卖了你也许还要帮人家数钱……”
司马云蝶眉头一皱正待发怒,白鹤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跟骆丫头这个赌却打得委实是好。不然,咱们也不能这么快重见。”
司马云蝶努力告诉自己,要有神仙的风度,不要跟一只鸟儿计较,以免失了身份。好不容易勉强压下火气道:“你却是如何知道我在地谷遇险,偏巧便赶了来呢?”
“这才叫心有灵犀——”白鹤道:“我本在昆仑山后山修炼,不知为何,今晚心绪莫名地有些不宁,便出来到月下散心。飞至地谷附近时,依稀从云里看见你和一群昆仑弟子在一起。我先还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思念至极,以致出现幻象。待看到那群昆仑弟子将你骗入地谷后返回群玉峰,我方才确定是你。”
“你若早些确定是我,我和千璃姐也不至被姓程的骗进来了……”司马云蝶懊恼地道。
“唉,说的是啊。可是天高地阔,云遮雾挡,不见你上当受骗,我又怎敢确认是你。”
“如何上当被骗的就是我呢?”司马云蝶困惑地道。
“除了你,还有哪个昆仑弟子会那么傻?”白鹤丝毫不给面子地道。
司马云蝶伸手去掐白鹤的脖子,白鹤细长的脖子灵活地躲了开去。司马云蝶抓了个空,顺手在白鹤背上重重拍了下去。白鹤疼得大叫:“啊呀,夫人,你想谋杀亲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