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玲忽然失声痛哭,自责懊悔不已:“我不该回来,是我把灾难带给了大家,我没脸活着,先走一步了!”她忽然冲向了柱子,好险林小哥听她哭起来就觉得大事不妙,一直提防着,堪堪拦住了她,田玉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这一下的力道就连林小哥这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都有些受不住,抱着田玉玲一起滚在地上立即痛呼,“哎哟疼死我了!”缓了一下他才愤怒道,“玉娘你真傻!谁家闺女嫁人还不准回来探亲了?!要死也是那两个王八羔子死!”
如果不是田玉玲把责任揽到自个儿身上,村民们还没这么想过,这姑娘又一寻死,还差点死成了,大家伙就只剩下叹息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出了事情都跟田玉玲一个思维模式,大家是不是应该怪田大夫不该把他闺女生下来的?
林小哥说的好,真要迁怒,也是那两个为虎作伥的王八羔子!
田大夫见女儿如此,悲愤莫名,扬声道:“我们桃坞村的人个个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坦坦荡荡,问心无愧!为何会如此?天理何在!”
纪瑄:“……。”
江诚:“……你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纪瑄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喊话,很快村里另外一个小伙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对里正道:“官兵到了,有位大人让咱们全村都到村外跪接圣旨啊!”
事到临头,里正脸上反而一片平静:“是祸躲不过,县令既然也来了,必然是带着桃坞村的名册,家中凡是尚未入户籍的孩子站出来,玉娘,你带着孩子们藏到地窖里,其他人跟我出去接旨,谁有异议?”
没人说话,只有女人小声的抽泣声和孩子压抑的哽咽声,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别的话你们一个字都别往外讲,小哥,把孙大郎夫妻带出来。”里正靠近队伍里的一名体格硕大强壮的中年汉子,压低了声音,“老徐,你是杀猪的,我这次让你杀两个人,为的是给藏起来的孩子们留一线生机,你敢不敢。”
“有何不敢!”老徐沉着脸,“死也不怕了,还怕杀他们两个祸害!”老徐转身跟着林小哥下去。
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人群中一片死寂的肃静,里正和田大夫领头迈开了步子,却听一人不疾不徐的开口,声音冰凉如深秋之水,却叫里正和田大夫绝望黑沉的心中燃起了一丝渺茫的希望。
“你们留下,我出去。”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门边的女子身上,她孑然独立,闪动的火光,光暗的交错,使得她窈窕的身影平添几分神秘和肃穆。
这样的纪瑄相较于平日里那个亲和爱笑的姑娘无疑是陌生的,人们疑惑的看着她,碍于心中那点莫名的敬畏感,没有人能在这种时候开口问话。
里正和田大夫对视一眼,里正向前迈了一步:“那就拜托纪姑娘了。”
纪瑄看着他:“你想好了,迈出这一步桃坞村便是朝廷的敌人。”
里正淡然一笑:“难道要等死吗?逃过今天,我们便举村北迁,君主不仁残害子民,大家伙的心已经寒透了。”他瞥了眼田大夫,笑道,“况且我们并非没有退路,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郑国一个国家。”他朝着纪瑄伸出了手,掌心朝上,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护身符,“纪姑娘,物归原主。”
纪瑄瞅了一眼,随即一脸被雷劈的表情,神色极端复杂的看着里正和满脸不自在的田大夫,嘴角抽抽道:“不用了,您自个儿留着吧。”她临走时悄悄对江诚感叹,“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江诚莫名,纪瑄给了他一个回来再说的眼神,大步离开。
里正悄声对田大夫道:“你欠老夫十文钱。”
田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