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观看的黑莺却并无所动,依旧面无表情的扫过死去少女的尸体,冷肃的声音只说了一个字:“去。”
黑衣人得了她的令,便令人拖着少女的尸首出去,继而再次踱至少女们近前。
经过方才那一幕,少女们此刻已不能用恐惧来形容,那折断的脖颈就好像长在了她们的身上,竟隐隐的也觉到疼痛,于是下意识的握住喉头,哽咽的不知所措。
黑衣人又接连点了三明少女,无一例外的全死在那名黑衣女子的手下。
一旁的黑莺渐渐蹙起双眉,似乎很不满意。
黑衣人也觉察到她脸上的变化,显然畏惧她会发怒,在拖走又一个少女尸体之后,对剩下的人道:“你们也看到了,在这个地方,弱者只有死路一条,有什么本事最好都拿出来,藏着掖着也会和她们一样。”
她指着门口的方向,面上表情愈加凌厉。
而那凌厉的目光最终竟落在了阿香的身上。
觉察到杀机的阿香整个人都怔在原地,如同一尊木偶般,除了颤抖,周身动弹不得。
陈阿诺注意到身畔之人的异样,也随之焦急起来,阿香只是一介孤儿乞丐,根本不会武功,上去必死无疑。
无措的她只能暗自于心下祈祷,可黑衣人最终还是指向了阿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阿诺脑中忽然一道灵光闪过。
她想起从村子里带出来的那包迷药,原是她平日里时常带在身上,怕山间遇上野兽防身用的。那日更衣时费了好大的力藏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包迷药,虽然威力不强,可由阿香这样一个爱起来十分柔弱的少女撒出来定然出乎意料,或可占得一寸先机。
她未曾多想便转身拥住正不知所措的阿香,拉着她的身子侧过来,嘴上说着安慰的话,背着黑莺等人的那只手却暗自将迷药放进她手里。
俯身与她抱头痛哭之际,捏了捏她那只手,压低声音啜泣道:“你只管放心一搏,了不得撒开手来与她拼命。”
阿香虽还哭着,却握住了那包药粉,只是方才她话中之话却不知她懂了几分。
两人被拉了开来,陈阿诺退至一旁,提着心看向阿香。
或许真受了她方才的鼓舞,阿香在面对那黑衣女子时却不再似前几个少女那般,只顾着掩面哭泣。
她渐渐止住泪流,虽然啜泣还未彻底消解,目光中却是拼命一搏的坚毅。
停顿了片刻后,阿香便主动朝黑衣女子扑去。
那模样就像是她在行乞时为了争抢馒头的拼命。
她且不知当时正是她这般和其他乞丐撕咬,甚至抢赢比她年长健壮的乞丐而散发出的狠劲儿,引起了路过的黑莺的注意。
所以黑莺才会以一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为诱,让她心甘情愿跟着她走。
此时的阿香就像是满身立着毛的小野狮,张开一口尖牙便要朝黑衣女子咬去。
黑衣女子似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不顾性命的扑过去,亦怔了一瞬,但她毕竟武功高强,轻易便躲过她这一击,且反手将她整个人拎起来甩脱出去。
阿香最终只扯脱黑衣女子的半片衣角。
一旁围观的少女们看到这一幕,边是为阿香提心吊胆,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她为少女们出了一口恶气,于是都停止呜咽,认真的看着屋子中央的对决。
这样下去,她还是会被黑衣女子杀死。
陈阿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道她怎么还不撒那迷药。
那厮,阿香还在顽强的拼搏,又朝黑衣女子扑了几遭,却都再不能碰到她一丝衣角,反而被重重的摔了数次。
眼见着她已耗尽了力气,黑衣女子也似烦腻了,步步紧逼的踱至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准备出那最后一击。
可就在黑衣女子将要出手之际,却听得阿香发出一声惨叫,接着一个包着白色粉末的纸条从她手中掉落出来,在地上溅起一阵白色粉雾。
黑衣女子忙往后躲开。
再看阿香,那只手正以扭曲的姿势耷拉着,衣摆上还挂着方才击中她的暗器,竟是黑莺的耳坠。
当侍立一旁的黑衣人拾起地上包裹迷药的纸条递到黑莺手里时,陈阿诺心下一沉,暗道不妙。
她知道黑莺武功高强,却不想她动作竟快到这般地步。
偷袭黑衣女子却被识破,阿香的处境只怕更加危险。
陈阿诺不禁万般悔恨,怪自己自作聪明,害了阿香。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那句残酷的审判时,黑莺却已将纸条上残余的粉末黏在指间试了试,而后头也不抬,冷肃的声音只道了一个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