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国的礼节。家族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即将仙逝,小辈都要跪着哭,来送亲人最后一程。所以,这帮侍女哭得她心烦。
梁丘美人却笑得开心,“我死后,朝阳坊也没了主心骨。它便如如板上鱼肉,无论富户还是贫农皆垂涎欲滴。小鱼就遣散侍女,变卖财产,回归秦国吧。”
苏皖鱼这次没搪塞,也跪在床边跟着侍女一起哭。
然而梁丘美人突然拽过她的手,一字一句的认真说,“你回秦国,有一点必须遵守。”顿了顿,“不要去接触秦煜。你不能重蹈我的覆辙。”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反问了一句“秦煜?”颤抖的摇头,“不,我不能。只有这个不行。”
梁丘苦笑,“不争气的东西!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教了你那么多勾人的手段,竟然还栽在臭男人手里!要不,你换个人喜欢也行,嫁一个普通人。想让我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
苏皖鱼泪眼摩挲,只是摇头。
然而梁丘美人接下来的话,就如同刀子似的扎在她心中,“昨夜我被秦煜的人掳走,那人名唤陈为。他说他家主子命令我放你一个人回秦国,且不能再有联系。我不从,便被折腾……今日回来,身子已不行了。”
“陈为?不可能的。”她眼睛瞪得跟珠子那么大!
陈为虽然做事鲁莽,可万万不会如此卑鄙无耻。更何况秦煜……秦煜他不会下这种命令!不可能!慌乱的摇头,在心底里已否认了这个答案,苏皖鱼还没忘记刚才秦煜为她吐血的一幕,如何会怀疑这个男人?
可梁丘姐的神色太认真了,眼中的哀伤和仇恨并非假装。再加上今日早晨的那摊血迹和如今大夫的确诊……她陷入了痛苦中,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然而在这个关头上,那侍女又“嗷”的一嗓子嚎了出来!众人跟着拼了命似的哭!这才让苏皖鱼注意到——梁丘姐手臂无力的垂下,已离开人世!!
“不!不要!”她痛苦的躺在地上呻吟,“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为什么要丢下我独自来承担这一切!求你了,梁丘姐求你了!醒过来!拜托!!”
阴阳两隔,无力回天了。
她是因为受不了刺激直接晕过去的。再醒来是第二日的辰时。耳朵还能听见外面的哭声,不由得悲从心来,也掉了些眼泪。然而,她怎么能忘了呢,自古以来,只有“祸不单行”,而没有“喜从天降”的道理。
小厮冲进来,顾不上她还没穿外衣,还盖着被子,一边嚷“出大事了,一夕之间联盟破裂!秦国的五十万大军!一口气攻下了兰州的十四郡!”一边递给她一封牛皮信。
战事起?!
月姐下落不明,梁丘姐离世……如今朝阳坊的管事就是她苏皖鱼。此时一听,整个人都懵了!心里暗骂,她真是蠢笨!秦煜和太子的关系已经闹到了昨日那种境地,秦国和楚国的关系又怎会好!?
可万万没想到,战争会来的这么快!!
“有容家的消息么。”冷静的看完牛皮信上的内容,苏皖鱼开始换衣服。
小厮跪下开口说,“容家以太子的性命为要挟,如今已经举家搬离邺城……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说五年前应该死的秦国质子,就是容家后来出现的遗腹子——容昱。”
穿衣的动作更快了。她最后连外衫的扣子都没系完,就指挥着轿子往城北容家赶!半路上还撞上了邺城百姓的搬家狂潮……
苏皖鱼当时不知是怎么回事,还是有经验的轿夫喃喃道,“这是逃荒啊。按照秦国这阵仗,势必要打到邺城来。因此百姓都为了躲避战乱,而去边远地区谋生了。剩下的这些,是相信楚国定能痛击敌人的……比如我。”
她的立场很尴尬,而轿夫还在滔滔不绝,前面的人潮看来也不是很快就消散的样子,因此给了银子,她便下轿子,风风火火地朝容家大宅跑去!!
风吹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天色阴郁更不用说。就连最吉祥的鸟儿,喜鹊的歌声都能让苏皖鱼心烦意乱……因此,眼前禁闭的大门,只能够让她到从骨子里冒出火起来。
做了一件脚痛的蠢事!
她用尽力气踹在门上,却只留下了一个脚印。破败的灯笼掉在一旁,上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容”字。“秦煜!你丫找虐吗?”她已经泪眼模糊了。
所以当陈为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脑袋痛苦。一点女孩子的形象也没有,还是陈为先打招呼“嘿,你干嘛呢?”她才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