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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抱错孩子

好不容易清闲下来,杜明威整理了一下思绪,觉得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私下调查路蓝的底细。从亲子鉴定中心出来,他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报告,冷笑了一下,把报告折起来,装进上衣的内口袋,然后向停车场走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路蓝分娩后,杜明威并没有抱着孩子去做亲子鉴定,而是暗地里找护士帮忙,在孩子体检抽血时多抽了一份血标本留着备用,一个人悄悄地拿着血样到鉴定中心做鉴定。

从那晚的一夜情开始,怪事就接二连三地发生。很显然,有人在幕后操纵,但要找出这个幕后真凶,杜明威只能从路蓝身上入手。

回家拿了路蓝的身份证,杜明威谎称去给孩子开出生证。他来到移动营业厅,想查阅路蓝的通话记录。工作人员把电话号码输入电脑,却怎么也查不出通话细目。

“不好意思,我换台电脑帮您查询。”客服小姐起身,不好意思地对杜明威说。

“没关系!”杜明威表现得很平静,心却猛地沉了下去。看来,还真有问题。

客服小姐换遍了电脑,一脸沮丧地来到杜明威跟前:“实在抱歉,这个号码的通话记录真的查不出来。我已经把问题上报给技术部,他们正在查找原因,请留下您的联系方式,一有情况我会尽快通知您。”

“没关系,查不出来就算了。”杜明威转身离开移动大厅。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有个话吧,便进去给王军凯打电话:“兄弟,出来坐坐?”

号码很陌生,王军凯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喂!您贵姓?”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

“表哥,换抢了,也不及时给兄弟通知一下?”王军凯呵呵地笑着:“怎么,想我了,还是找我帮忙?”

“这是公用电话。”杜明威闭了一下眼睛,“Both sir!我在老地方等你。”

“什么事?电话里说难道不行。”

“不行!”杜明威斩钉截铁地回答,“必须面谈,而且是现在。”

“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呢。”王军凯直咂嘴巴,“表哥,这么多年了,你咋还这样?”

杜明威无奈地皱眉:“没办法,事态紧急,快点儿来吧!”

“真拿你没办法!”王军凯摇头,挂了电话。他和杜明威是姨表兄弟,他的母亲是杜母的妹妹。他比杜明威小三个月,政法大学刑侦专业毕业,分到市公安局刑侦科,去年刚提拔为科长。

二十分钟后,王军凯开车来到杜明威跟前。他刹住车,示意杜明威上车。杜明威在副驾驶位置坐定,王军凯扭头问他:“去那儿?”

“金芙蓉。”

王军凯把车开到金芙蓉洗浴中心门口停下,俩人下车,并肩走进大厅。王军凯拍了拍杜明威的肩膀,开玩笑地说:“表哥,大白天的,你这是干嘛?”

杜明威扭头,故作疑惑地看着表弟:“曾经的好儿郎,怎么思想变得这么快呢?”

王军凯皱眉,不解地问:“你火急火燎地把我叫到这儿,到底有啥事呢?”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杜明威一抬手,把服务员叫到跟前,轻描淡写地说,“来个包间,清静点儿的。”

服务员笑脸如花,动作轻盈而又优雅,声音更是甜得腻人:“好的,您这边请。”她把客人领进包间后转身出去。杜明威关好门,低声向王军凯讲起路蓝的事情。

王军凯听完后,一脸惋惜,打趣说:“表哥,你不干刑侦,真是屈才了!”

杜明威在他肩上打了一拳,阴着脸训他:“再这样没个正形,哥哥我可要修理你了。”

“别!”王军凯赔着笑脸阻止他,“万一修理失手,谁来帮你忙呢?”

“记住,要谨慎行事,千万别打草惊蛇!”杜明威带着动作,郑重地叮嘱着。

“知道了。”王军凯转身,摆摆手,“我还有事,先走了。”

杜明威一把将他拽住,挤挤眼:“急啥,既然来了,就好好放松一下,洗个脚,踩踩背,舒缓舒缓疲乏。”

王军凯先是一怔,紧接着指着杜明威大笑起来,感慨道:“你比我这专业人员考虑得还要周到呀!”

杜明威轻轻挑了一下眉毛,然后耸耸肩,摊开双手:“谁让你表哥被人时时刻刻惦记着呢。”

晚上回家,杜明威对父母说要去外地出差,去多久暂时还说不定。杜母抱着孙子,不紧不慢地踱步,她正在哄孩子睡觉。“去那儿呢?”她回头看着儿子,关心地问。

“要去好几个地方,到了我给你们打电话。”杜明威含糊其词地敷衍着,他不是真的出差,而是亲自去调查路蓝的底细。

其实,自打路蓝和方笑笑在百盛商城巧遇后,杜明威就有了调查路蓝的想法,无奈那时工作太忙,他抽不出时间,后来辞职了,又被路蓝自杀、杜母住院、孩子难产等事情搅得腾不出手来。

路蓝从卧室出来,走到杜明威跟前,柔情似水地望着他:“什么时候动身呢?我去帮你收拾行李。”

杜明威一脸冷漠,转身,视若无睹地绕过路蓝,回自己的卧室去了。路蓝被晾到原地,脸上一阵儿红一阵儿白,难过极了。心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地揪了一把,然后另一只手也楸了过来,两只手朝不同的方向,用力地撕扯,她有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杜母赶紧过来收拾残局。她拿了块纸巾,替路蓝擦干眼泪,安慰她说:“别难过,他被宠坏了,你别和他计较。”

路蓝委屈地点头,眼泪是止住了,眼圈却更红了:“我知道。”路蓝心里明白,想要赢得杜明威的心,她必须先讨好杜母,尽量做个懂事的好儿媳。

“这就好。”杜母把睡着的孩子递给她,转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走到门口时,她长叹了口气:“好事多磨,不能心急。”意犹未尽,她这话好像是说给路蓝,又好像是说给自己。

杜父坐在沙发上,总觉得垫子上面长了很多刺。他把一切尽收眼里,但始终没敢出声。此刻,他认为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装聋作瞎,不闻不问。

杜明威回到卧室,睹物思人,脑子里全是方笑笑的影子。“笑笑,你一定要等着我,等我把一切查清楚后,我们重新开始。”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却不知道方笑笑能不能感应到他的心。

时间不等人,何况,那个很有杀伤力的何劲,正痴情地朝方笑笑靠近。杜明威收拾好行李,他已经买好了明早的火车票,准备去平南市做实地调查。躺在他和方笑笑曾经缠绵过的床上,他清晰地感觉到爱人的气息,很亲切,也很熟悉。杜明威闭上眼睛,思维却拧成了麻花:他和心爱的人被迫离婚,这到底是谁在背后设局?

杜明威走后第三天,风很大,呼呼地刮着,树枝都刮断了,树叶更是可怜,无助地在风中翻滚,好不容易落到地上,还没有躺稳,就又被风卷了起来。

尘灰在风中飞扬,透过窗户向室内弥散。杜母把屋里的窗户关好,突然想起杜明威走时有可能忘了关窗户。她来到儿子的卧室门口,门依旧锁着。

站在那儿沉思了一会儿,杜母转身来到储物室,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那里面放着家里所有的钥匙。太多了,杜母翻腾了几下,有点眼花,找不出来,只好背过路蓝,端着盒子来到儿子的卧室门口,找自认为可能的钥匙去试。一次,两次……试到第八次时,她终于打开了门。果然忘了关上窗户,杜母无奈地摇头,在心中叹息,现在的年青人,怎么老是这么粗心!

屋里落满了尘灰,就像很多年没有住人似的。杜母关上窗户,到卫生间拿了块抹布,开始帮儿子收拾。她擦完桌椅,又把地拖了一下。床单上也落满了灰,杜母想那就换下来洗一洗。她拿着换下来的床单正要出去,扭头看见儿子挂在衣架上的外套也落上灰了,就顺手将它取下来,决定一块儿洗了。

把床单扔进洗衣机后,杜母开始清理衣服口袋。翻到内口袋时,她发现一张折起来的纸,硬硬的,打开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衣服和纸全都掉到地上,血液直冲头顶,脑袋迅速地胀大,杜母一阵眩晕,只觉得眼前闪着无数颗星星。

“救命!”杜母踉踉跄跄地朝墙那边走了两步,想靠到墙上稳住身体,不料晕乎间方向判断错误,那面近在眼前的墙壁,似乎被人施了魔法,突然从身边消失。她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摸了几下,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支撑身体的物体,只得无助地倒了下去。

杜父正在露台浇花,听见杜母喊救命,赶紧扔了水壶朝洗衣房跑去。见老伴躺在地上,杜父的心呯的一下,差点儿碎了。他撒腿跑到卧室拿来急救药,给杜母放到舌下含着,然后哆嗦着拿起手机,给120打电话。

路蓝正在楼上的卧室看孩子,听到喊声急匆匆地跑来,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住。情急中她蹲下身子想扶杜母起来,杜父赶紧制止:“别!小心出危险。”

伸出去的手停到空中,路蓝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杜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扶婆婆起来。杜父焦急地踱来踱去,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路蓝的眼神。“120咋还不来呢?”他说话的语气,既担心又着急。

突然晕倒,这总得有个原因。路蓝把手收回,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扫过掉到地上的衣服,落到旁边的那张纸上。她走过去,把纸捡起来一看,也惊得是目瞪口呆。

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似乎要从胸膛蹦出去。肌肉不停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路蓝用手捂着胸口,好一阵儿才缓过神儿来。太快了!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最担心的事情,会这么快地发生。

她飞快地把纸折好,装进口袋,偷着瞟了杜父一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幸好他一直担心着老伴,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一举一动。

杜母被送到医院,很快就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费劲儿地在四周扫寻,却没有看到路蓝的影子。“她……人……呢?”杜母抖动着嘴唇,吃力地问坐在旁边的杜父。

“谁?”杜父盯着老伴,一脸疑惑,瞳孔都放大了。

“路……蓝。”杜母张口喘着粗气,说话特别费劲儿。

杜父扭头,这才发现路蓝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他指着旁边的空地,给老伴解释:“她刚才还在这儿。”杜母的手有点儿发抖,杜父赶紧将它握住。感觉到老伴儿的手很凉,杜父关心地揉搓着,好帮她改善血液循环。他隐约记得,好像有本书上说,人的末梢循环不好时,手就会变得冰凉,严重时会出现麻木,或者颤抖。

杜母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猛地把手抽回,挣扎着起身,目光里全是愤怒,声音都变得歇斯底里:“叫她过来!现在就……”杜母刚从昏迷中清醒,身子太虚弱了,来字还没说出口,就上不来气。

杜父赶紧起身给老伴拍背,安慰她道:“好好好,我这就给她打电话。”为了安抚杜母,杜父拿出手机拨了路蓝的号码,尽管此刻他就像置身在云雾里。

对方一直占线,杜父只得挂断。放下手机,他朝杜母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他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怕碰到老伴的雷区。杜母在老伴打电话时一直盯着手机,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等杜父朝她摇头时,她气愤地骂了句:“蛇蝎女人!”

“你说什么?”杜父小心翼翼地问道,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他实在不知道,这女人间的关系,怎么变化得这么快呢?

“我在骂路蓝。”杜母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我们都被这个蛇蝎女人给骗了。”抬手拍着脑门,杜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表情变得特别着急,“那张纸呢?”她再次起身,目光已经开始在四处找寻。

“什么纸?”杜父越发感到疑惑,却隐约料到出大事了。他伸手拦住老伴,扶她躺下,劝道:“你先养好身子,有啥要紧的事,就让我来做吧。”

杜母突然扑到杜父的怀里,呜呜地哭了,嘴里喃喃地说:“路蓝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明威的。”

“真的?”杜父瞪大眼睛,肌肉瞬间变得僵硬,血液也在这个时刻停止流动,唯有心跳,咚咚地跳着,就像有人在胸膛里打鼓。

“明威他早就知道了。”杜母把头靠在老伴的胸前,哭得更加伤心,“可他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们?”她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就像倍受冷落的孩子,终于看到了亲人,便不顾一切地扑到亲人的怀抱,委屈地哭了。

杜父仰头眨了眨眼睛,有种湿湿的感觉,在眼眶里徘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老伴的后背,在心里琢磨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自言自语地说:“太蹊跷了!”

“你说,明威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杜母哭够了委屈,开始考虑眼前的事,“既然这个孩子不是我们老杜家的,我们干嘛还要把他养着?”

杜父建议先沉住气,等杜明威回来以后再说,可杜母的气太冲了,全都聚在胸口,胀胀的,怎么也沉不下去。她不停地给儿子打电话,可就是无法接通,气得她抬手就把手机给摔了,幸亏杜父反应及时,在手机落地前把它接住。

路蓝做了杜母爱吃的晚饭亲自送过来。一进病房门她就关心地问:“妈,您恢复得如何?”她把保温盒打开,盖子放到床头柜上,然后坐到杜母跟前,拿小勺盛了一勺,送到杜母嘴边,“还热着呢,我喂您。”

杜母并不张口,而是直直地看着路蓝。她的目光凝聚着敌意,就像两把尖刀,恶狠狠地朝路蓝刺了过去。路蓝打了一个哆嗦,勺子里的饭差点儿掉到床上。她陪着笑脸,诺诺地问:“妈,我那儿惹您生气了?”

“咳咳!”杜父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其实是在提醒杜母。

“我们那儿得罪你了?你干嘛这样害我们?”杜父的提醒没有奏效,杜母失控地抓住路蓝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带着哭声指责,“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什么要冤枉我们家明威?”

保温盒掉到床上,里的饭全都洒了出来。路蓝委屈极了,眼泪刷刷地流着,哽咽地说:“你冤枉我了,除了明威,我真的没有和任何男人接触过。”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杜母指着路蓝的鼻子,义愤填膺地说,“等我找到那张亲子鉴定报告单,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杜父觉得既然儿子已经知晓,却始终保持着沉默,一定有他沉默的道理。此时他们若是轻举妄动,说不定会弄巧成拙。他起身拉开杜母和路蓝,劝道:“好了,先冷静一下,有啥事,咱们出院回家后再说。”

杜母此刻的心情,就像决堤的洪水,势头正猛,那能说冷静就冷静呢。她用力地甩开老伴,扭头训斥道:“都被人欺负到这份儿上了,你却像个没事的人,还不赶快回家去找那张报告单。”

路蓝扑通一下跪到地上,痛哭流涕地解释:“爸、妈,这一定是个误会。如果你们怀疑孩子不是老杜家的,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早都做过了,孩子根本就不是明威的。”杜母满腔的气愤涌上心头,就像过度充气的气球,随时都有可能爆破,“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不可能!”路蓝的头摇得停不下来,眼泪都随着摇动向两边飘落,“真的,这绝对不可能。”她跪着挪到杜母跟前,抓住杜母的手,哽咽着,“要不我们重做?或者,是抱错了孩子?”

“不可能!”杜父和杜母异口同声地说。听儿子讲手术是方笑笑做的,当时为了保住路蓝的子宫,她都累得晕倒了。试想,一个人能这样对待自己的情敌,她怎么可能对无辜的孩子下手呢,何况,方笑笑的为人,杜父杜母心里是清楚的。

“那天方姐突然晕倒,手术室出现混乱,孩子会不会在混乱中抱错?”路蓝用力吸着鼻子,可鼻涕和眼泪还是混在一起。她的眼睛已经哭肿,眯成一条细细的缝。“我们做一下我和孩子的亲子鉴定,是不是抱错,不就一目了然了。”她带着哭腔建议着。

“好!”杜母拍着病床说道。她太想要健康的孙子了,以至于忘了自己还生着病呢。她猛地起身拉住路蓝,催促道:“我们现在就去做。”

杜父赶紧阻拦,可他那拦得住呀。杜母拉着路蓝,那样子分明是怕她脱离监控会动起手脚。“给保姆打电话,让她现在就把宝宝抱过来。”杜母扭头对杜父说道,口气很强硬,就像首长在命令下属。

鉴定的过程很简单,找医生开申请单,交费,然后抽血,但等待结果的过程却漫长得度日如年。其间杜母给杜明威打了很多次电话,语音始终提示: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明威他到底去那儿了呢?杜母绞尽脑汁地想着,难不成生自己的气,离家出走了?她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唉!杜母拧紧双眉,不停地叹气。都怪自己一时糊涂,引狼入室,把唯一的宝贝儿子都给逼走了。

眼下,该怎么办呢?

出院回家后,杜母经常窝在卧室,人要么躺在床上,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呆,要么坐在沙发上,目光固定在一个地方出神。看路蓝委屈的样子,孩子还真有可能抱错,那真正的孩子,会去那儿呢?

抱错孩子的事,电视上演的多了,有的找了一辈子,都找不回亲生的孩子。想到这儿,杜母的眼泪就涌出了闸门。伤心呀!这么狗血的事情,居然偏偏让自己碰上了。她实在不明白,老杜家世代良民,遵纪守法,怎么想要个健康的孙子,咋就这么难呢?

明威,快回来吧!妈快要撑不下去了。杜母在心里呼唤着儿子,她真的很想他,尤其是知道孩子不是杜明威亲生的以后。

明天,鉴定结果就出来了。杜母突然觉得特别害怕,尽管她天天都盼着出结果。是与否,都不是她想要的,更不是她能承受的。心跳又开始咚咚地加速,空气怎么越来越稀薄,杜母起身打开窗户,把头探出去,可依旧喘不过气。

一晚上辗转难眠。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杜母拉着杜父来到医院,取报告单的地方还没有上班。她紧紧地握着老伴的手,掌心已经冒出密密麻麻的汗。英年夫妻老来伴,杜母向老伴身边靠了靠,深深地感觉到,这个糟老头子,就像一件破棉袄,平时咋看都不顺眼,可到了关键时刻,穿上它还真的很温暖。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工作人员终于把门打开。杜母疲惫地打了个哈气,推了推杜父:“你去取吧。”

杜父俩眼睁得老圆,直直地盯着杜母看,似乎在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放心让我去呢?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还不知道珍惜!”杜母双眉向中央蹙起,丢给杜父一个白眼,心里却不住地祈祷:上帝呀!求你救救我吧。

看到报告单的那一刻,天地都在旋转。杜母无力地倒在杜父的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清醒过来。尽管她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靠在杜父的肩头,杜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地哭了起来,就像受尽委屈的孩子。

杜父把老伴搂得更紧。他轻拍着杜母的后背,安慰她说:“别难过,我们回家再说。”

路蓝睡到九点钟才懒洋洋地起来。近来宝宝晚上老爱哭闹,杜母又心情不好,压根儿就不帮她。“真是累死人了!”她看了一眼熟睡的孩子,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转身去卫生间洗漱。

这会儿,那老两口会怎么样呢?想到今天就要上演的好戏,路蓝的嘴角不经意间向上翘起,有点儿小小的得意。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在心中感慨,这个棋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年,再出现时,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好多次,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土得掉渣的农民工,怎么眨眼就变成了黑富坏?路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不禁蹙了蹙眉。

太歹毒了!一想到棋子的行为,路蓝倒吸了一口凉气。人都有良心呀,知恩不报也就罢了,干嘛还要故意陷害方笑笑?诚然,为了抢到杜明威,她恨透了情敌,但分娩那天,要不是方笑笑,自己就算保住生命,恐怕也没有机会再做母亲。

不知不觉间低下头,路蓝的眼睛有些湿润。胸口一阵难受,好像有两个人从两边撕扯她的心,无论那边用力,她都痛苦不已。路蓝闭上眼睛,表情微微有些扭曲。黑暗中老爸浮肿的面容,或明或暗地浮现在视野。

“爸!你好些了吗?”路蓝失声地喊了出来,赶紧睁开眼睛。大脑瞬间清醒,她伸手捂住嘴巴,只觉得心跳快得厉害。太可怕了!路蓝喘着粗气,幸亏公公婆婆不在家,否则可就露相了。

功亏一篑!路蓝一阵儿后怕,人都有点儿站立不稳,只好在马桶上坐下,俩腿却抖得停不下来。

终于努力地平静下来,路蓝握紧双手,做了一个咬牙切齿的动作,起身,从卫生间出来。还是棋子说得对,人都是自私的,路蓝狠下心来,此时此刻,她只能对不起方笑笑了。

杜父神情沮丧地背着杜母回来。他满头大汗,吃力地把老伴放到沙发上坐好,一边用袖子察汗一边大喊:“路蓝,快,快给你妈倒杯水?”

路蓝抱着孩子应声出来。她愣了一下,赶紧把孩子递给保姆,转身倒了杯水端到杜母跟前,关心地问:“妈!您那儿不舒服?”她的声音很温柔,给人的感觉就像太阳照在身上一般暖融融的。

“唉……”杜母长叹一声,表情忧郁得就像布满阴云的天空,随时都有可能下起雨来,“我们怎么这么倒霉!”

情况全在意料之中,但不能表现出来。见杜母没有接杯子的意思,路蓝把水放到旁边的茶几上,一脸疑惑地看着杜母:“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杜母拉住路蓝的手,抖了抖:“孩子真的抱错了!”

“什么?”路蓝故作惊恐地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杜母,嘴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四肢已不自主地颤抖,“我的孩子……”几秒钟后,路蓝哭出了声。尽管她将双手捂在脸上,但透过指缝,还能看得出来,她的表情有些抽搐。也许是太难过了,路蓝的嘴唇打着哆嗦,口齿也变得极不清晰:“到底是谁,抱走了我的孩子?”

杜父的嘴巴张了好几次,始终没有说话。他不停地用袖子擦汗,尽管汗早都干了。他心里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解决问题,只得默默地在心里呼唤:明威呀,你咋还不回来呢?

“叮铃铃……”

一串刺耳的电话铃猛然想起,三人全都惊得抬起头来。路蓝起身,把电话拿来递给杜母。杜母瞟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接通电话。

“您好!请问是杜明威家吗?”一个女子甜甜的声音。

“是的,您什么事?”杜母打了个冷战,电话差点掉了下来。老天保佑,千万别是第二个路蓝!她用另一只手捂着胸口,在心里说。

“我是古城妇幼医院,近期有家长反映抱错了孩子,现在为了查找孩子,不得不将同期出生的婴儿召回,做进一步的检查。给您带来的影响和损失,我们会通过别的方式进行补偿。”

“这是真的?”杜母猛地坐起,目光都有了精神,急切地问,“谁家抱错了孩子?男孩还是女孩?”

“不好意思,我是院办秘书,只负责通知相关家属,具体情况等您过来,会有专人跟您解释。”

“好的!我们马上就来。”

通知来得太及时了。杜母高兴极了,就像漂泊多年的人,即将见到亲人一般兴奋。情急中她催促杜父和路蓝:“快!快点儿,我们赶快抱着孩子去医院,那儿也有人抱错了孩子。”

“好!”杜父和路蓝的脸上,也都露出欣慰的笑容。他们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三人带着孩子急匆匆地赶到医院,三步并作两步地朝院办走去。正好,院办的门敞开着,里面站了好多人,其中就有屈院长,方笑笑生孩子时杜父杜母见过的,他正笑容可掬地招呼着那些人。

杜母想孙子都想疯了,抱着孩子挤到屈院长跟前,急切地问:“屈院长,是那家人抱错了孩子?”

卫生局每到年底就要对全市的医院进行综合目标检查,前三名将有丰厚的奖励,后三名自然就要狠罚。今天一大早,局领导就带着一群专家、院长来到古城妇幼医院,对各个部门进行检查。这会儿,检查刚好结束了,大家陆续地聚到院办,准备对检查结果进行汇总。

杜母的出现,以及雷人的问话,令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只见屈院长原本满面春风的脸上,瞬间结了一层玄冰。他把森寒的目光移向医务科长,冷冷地问:“这怎么回事?”

医务科长的脸一阵儿煞白,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这就去查。”他也不知道呀,声音已经表明,他底气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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