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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袁东晋车停靠在路边的泊车位置上,下了车,低头点了烟,然后抬眸看着几米距离的民政局大门。

一夜未眠,他睁眼到天边蒙蒙亮,然后借着酒意昏睡了过去,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挺拔有型的身躯靠坐在车门边上,一张俊脸冒出的胡茬没有刮,眼眶下有明显的阴影,吞云吐雾见更多了几分颓靡的痞公子气质,有行人经过,难免会多瞧一眼。

港城的寒冬仍旧在持续,十一点的时间,门口有络绎不绝的男女在进出,他难得有心地观察起那些人,揣测着有多少男女进入这个大门之后是奔着结婚而去,有多少又是为了分离而来。

三年多前,他和陈眠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他确定自己一定会再次与她走进这里,红本换绿本。

一语成谶。

袁东晋转头,不经意地看见一个黑帽子黑衣服的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上了车,有些熟悉感,眉头轻蹙,转头将烟蒂捻熄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仍然不见陈眠的身影,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拿起手机打拨通了她的电话。

不远处有细微的铃声响起,他还以为是陈眠,一转身,他的电话被挂断,刚看见那个男人已经上了车,从他的身侧经过。

拧着眉头又重拨了一次电话,这一次被接起,不过出声的不是陈眠,而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的声音,“袁东晋,别来无恙。”

袁东晋浑身一僵,眉宇之间是一片湛湛的寒芒,“你是谁?”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电话那端,男人语气阴测测,更像一个变态,“你护那个明星护得那么紧,不知你老婆你会不会在意?”

“霍冰!”袁东晋几乎是咬碎了一口铁牙,磨出了两个字。

“呵呵,难为袁少还记得我的名字。”

蓦地,他想起什么,转身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一个倒车迅速开出,他将手机开了扩音,阴鸷的语气有着浓浓的警告,“霍冰,你敢动她试试看!”

“动她?我倒是想动,不过,”霍冰的语气一边,带着浓浓的恨意,“袁东晋,你让我动不了女人,我可以让别人动!”

“你敢!”袁东晋几乎是红了眼,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白,他死死盯着前方,脚下的油门一再加大,太阳穴上青筋突露。

“袁东晋,那你就等着瞧,反正你老婆现在也是热门人物,多一段视频,也无妨,对不对?”霍冰开着车,眼底迸发着浓烈的恨意。

电话被切断,袁东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隔着十多米的距离,他看见前方有红绿灯,顾不得交通规则,他利用自己曾经的赛车技术,迅速超车,并同时寻找那一辆车的存在。

不幸中的万幸,霍冰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蠢货,竟然刚掳走人,就敢马上接了电话暴露自己的存在,所以袁东晋仅仅是在他离开后五分钟之内追了上来。

袁东晋看着前方的车,眼底寒芒微露,他毫不犹豫拨通了张益的电话,“张益,陈眠被霍冰绑架,报警!”

他挂了电话,给张益发了定位共享。

袁东晋的心中很焦躁,甚至,暴怒在频临爆发的边缘,可他必须忍耐,不能贸然冲动,因为霍冰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他不能让陈眠因为他的原因出现任何的意外!

温绍庭从楼上的书房下来,温睿就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盯着他的手机,眉头紧皱,嘟着嘴巴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踱步上前。

“温睿。”

“二爸!”温睿抬头,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着,抱怨道,“绵绵说在外面,但是我问她在哪里,她怎么就不理我了啊?”

温绍庭温漠的眉梢微微一动,想起网络上那些负面信息,伸手将手机夺过来,点开了语音播放,女人温婉柔软的嗓音如同冬日里的阳光,缓缓散开。

后面温睿发了一串语音过去,都没有回复。

陈眠的身份已经被曝光,前市长的女儿,现袁家少奶奶,宝华集团的少夫人,单纯是这些,就足以引起海啸,秦彦堔之前说过不要带她出门,她现在单独出门,难说会被一些麻烦的人缠上。

温绍庭犹豫了几秒,手指灵活地打开一个软件。

自从上次她被绑架之后,在她昏迷的时间里,他已经让曾经同部队的IT技术人员帮忙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定位跟踪器,在必要的时候确认她的位置。

上面的红点一直在移动,移动的位置却是往郊区走。

温绍庭的眉头微冷,出于敏锐的直觉,他转身快步走至玄关,拿起衣服和钥匙,吩咐了一句,“温睿,乖乖待着在家里!”

温睿和阿牧追到玄关,他仰着头,“二爸,你是去接绵绵回来吗?”

温绍庭垂眸看了他一眼,“是。”

“那快去快回哦!”温睿闻言咧嘴一笑,还十分配合地跟温绍庭挥手。

温绍庭试着给陈眠打电话,然而第一遍被快速挂断,再打,就是关机了。

这不对劲。

深沉如幽潭冷水的眸光,盯着手机上移动的位置,毫不犹豫直奔目的地。

——

苍凉的郊区,土地凹凸不平,不远处有一个废弃的旧工厂,周围是空旷的枯萎杂草,被皑皑白雪覆盖着。

霍冰将车停靠下来,下了车,再绕到后座,将昏迷的陈眠从后座抱了下来,不远处有人看见他,便迎了上来。

“哟,还真逮了个美人回来孝顺我们兄弟们啊?”那男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霍冰怀里的陈眠,眼露猥琐的光芒,暗自搓搓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霍冰低头瞥了一眼陈眠,将她往那个男人的怀里一丢,“你带进去!”

那男人动作利索地接稳,心中一片荡漾,“你小子,不错啊!走,进去!”

袁东晋看着前方的车,缓缓停下,推开车门,快步上前查看,车里没人,他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废弃铁皮旧工厂,没有任何犹豫,迈步上前。

陈眠是被一盆冷水给泼醒了,她睁开眼,看见眼前有十几个男人,喉咙一紧,像是被扼住,呼吸微微窒住。

她的手脚被绑住,动惮不得。

令下的温度,穿着棉袄走在外面都觉得寒冷,陈眠又是怕冷的人,此时身上被冷水泼湿,冻得她直哆嗦,加之心中的恐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虽然心中害怕,但她仍然保持着冷静,看着眼前一个个邪痞低俗的男人,咬着牙根,镇定地问:“你们到底是谁?”

“哟!这娘们胆子不小啊?竟然面不改色!”有男人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尽是调戏的调调。

“你不用知道我们是谁,你只要知道我们会让你欲死欲仙就行!”

“哈哈哈!”

“反正我们这么多人都要上你,这会儿说了你也记不住!”

一阵阵哄笑声。

陈眠的眼睛快速环绕了一圈,竟然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台录像机,心尖上的恐惧一点一点扩散。

这是一群人渣。

她有些绝望,这一回绑架与上回不同,她现在完全无法联系到任何人,狠狠地闭上眼睛,她此时的心理防线已经到了临界点。

每个人都有恐惧的时刻,只是每一种恐惧不同。

她能够猜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而这种事情落在她的身上,比杀了她还难受,比起受辱,她宁愿死!

“霍冰!你确定我们可以上啊!”有人喊了一声。

陈眠浑身一震,眼睛蓦地放大数倍,死死盯着某个方向,果然,就看见坐在他们身后的霍冰,落魄潦倒,眼底颓靡堕落。

“******别废话,要上赶紧上!”他被袁东晋踹坏了小兄弟,一辈子不能玩女人不说,甚至还被告上了法庭,送进了牢房,现在霍家他回不去,只能沦落到跟这些小混混为伍。

对于袁东晋,他要一点一点报复,让他尝尝生死不如的滋味!

一个男人率先上前,一把捏住陈眠的下巴,粗狂丑陋的面容靠近陈眠的脸,眼底有一片浑浊之色,咧嘴一笑,带着一股劣酒和烟味的味道扑在陈眠的呼吸里,满口的黄牙,看得陈眠一阵作呕。

“啧!那小爷我就不客气了!”

陈眠用力挣脱自己的下巴,大声喊了一声,“霍冰!你放了我!”

“哈哈!听听她说什么!放了她?”男人笑不可抑,“霍冰,你要放了她吗?”

霍冰叼着一支烟,迈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眠,抬手掐住她的下颌,逼着她与自己对视,“陈眠,要怪,就怪你是袁东晋的老婆。”

“霍冰,你跟他有仇就去找他,不要动我!”陈眠快要保持不住冷静,此时此刻,她只希望有人出现来救救她!

霍冰眼底一片阴狠,抬手对着陈眠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语气阴测骇人,“我动了你又如何?我要袁东晋因为你身败名裂!”

陈眠的脸颊一阵发麻,嘴巴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霍冰起身,让出位置,“速度快点!”

那个男人重新上前,试图脱了陈眠的衣服,奈何陈眠挣扎地厉害,“你们这些禽兽!别碰我!”

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情绪失控到如此,第一次,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无法维持冷静,只能剧烈的反抗。

“妈的!你们,上来压住她!老子就不信治不了她!”男人一声令下,几个男人上前,将她抓着牢牢勒住,她再也无法扭动。

然后外套,渐渐被脱下,里面单薄的衣服,贴着她的身躯,露出成熟女人优美的弧线。

蹲在她前面的男人,眼底猥琐的好色之光乍现,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看着瘦巴巴,身材竟然这么棒,简直就是极品,只恨不得立马扒光……

耳边传来****的笑,她依旧不死心地挣扎,试图甩掉男人落在她身上的手,眼底溢出了水痕,她尖叫着,心底涌出一阵又一阵的恨意,只恨不得将这些男人给撕碎万段!

“滚开!不要!不要!”

她不要!

冷意袭遍她的全身,她站在绝望的悬崖,血液倒流凝固,眼泪一滴一滴地滑落。

谁来救救她……

可是越是叫,那些男人就越是兴奋,无人会在意她的苦苦哀求,他们要的就是她使劲的叫,绝望的呐喊,仿佛这样,他们才会更有成就感。

男人已经被她这般模样给叫得兴奋到极致,像是嗑药了一般,一把扯开裤头上的皮带,他俯身压上去,正要试图侵犯。

砰一声巨响。

仓库不堪一击的铁皮门被人从外头砸开,所有的人皆是一愣,纷纷回头。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一道颀长的身影已经快速闪了进来,压着陈眠的男人正要起身,却被一道遒劲的力道拎了起来,紧接着凌厉的拳头狠狠砸落在他的脸上。

一拳又一拳,被一个沉稳的重量压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左右来回承受着雷霆万钧的拳头。

男人的气场阴鸷强大到骇人,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

霍冰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他看清了那个男人是袁东晋,骂了一句操,怒吼一声:“******赶紧给我抓住他!”这一群废物!

其余的十几号人,这才回过神,全部扑了上去,袁东晋虽然有手脚功夫,但这些人是谁?一群混混,天天打架抢劫,也不会太弱,他一人敌对十多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陈眠的手脚还被绑着,身上的力道撤掉之后,她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身体,靠在了墙边上,刚惊吓过度,她的琥珀色的眼睛还噙着泪水。

现场乱成一片,她死死咬着唇,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袁东晋,看着他渐渐落了下风,被一群人殴打在地上,心尖上溢出一阵又一阵的疼。

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

“别打了!”她看见袁东晋唇角溢出的血,听见拳脚落在身体上的闷哼声,忍不住呐喊了出来。

终于,那群人停了下来,袁东晋被打得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霍冰蹲下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眼底露出滔天的怒火和怨恨,“袁东晋,没想到你会亲自送上门,很好!”

袁东晋掀动着眼皮,忍着身上的痛,使出仅有的力气,一拳砸中了霍冰的嘴角,“人渣!”

霍冰恼怒,森冷地一笑,“把他绑起来!”

很快,袁东晋就被五花大绑地束缚住,霍冰居高临下睨着他,抬脚毫不留情踹向了袁东晋的腹部,引得他闷哼一整,匍匐在地。

霍冰像是获得了极大的快感,“疼么?”

“霍冰,放她走,有什么,你冲我来!”袁东晋的声音有些虚弱,但依旧是不容侵犯。

霍冰阴测测地一笑,“放她走,还怎么让你看好戏?”顿了顿,继续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一群人上!这样岂不是更刺激?”

“霍冰!你不要动她!你想怎么样你说!我都满足你!”袁东晋急促地呼吸着,眼里是一片阴鸷。

“兄弟们,还等什么?给我扒光那个女人!”

几个男人重新将陈眠围住,陈眠蜷缩在墙边,脸色苍白。

“不要,不要碰我……”她无法挣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刀俎。

霍冰揪着袁东晋的头发,迫使他抬着头看向陈眠的方向,“好好盯着,你老婆是怎么样被人疼爱的!”

陈眠咬着唇,咬出了血丝来,她摇着头,眼底是深深的绝望。

那些男人重新抓住陈眠,迫使她扬起了脸,满脸的泪痕,清晰映入袁东晋的眼底,一种前所未有的疼和愤怒,侵蚀着袁东晋的每一寸神经,每一寸肌肤,他像是一头困斗之兽,想要挣扎上前去将她护在怀里,然而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眠刚浮现的那一缕希望之光,再度被掐灭,她仿佛跌进了万丈深渊,下面是一个又冷又黑的黑洞,将她吸附进去,挣不开,逃不掉。

她尖叫着,那绝望痛苦的尖叫,冲破了偌大的废工厂,回荡在荒芜的白雪天地之中。

袁东晋猩红着眼睛,用力地挣扎,“住手!霍冰!给我住手!”

他从所未有的懊恼和后悔,是他,都怪他!

一颗心,被撕开,撕碎,鲜血淋漓,他现在只想杀人!

倏地,仓库门口猛得涌入几个训练有素的男人,一个个身手敏捷,身形挺拔,极快的速度,眼前只留下一道暗影,等看清真人的时候,惨叫声连成一片。

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他们甚至来不及反抗,就已经被揍倒在地,一个接着一个,无一幸免。

而扣住陈眠的那几个男人,更是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甚至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咔擦响,毛骨悚然。

陈眠的衬衫已经被扯掉几个扣子,露出里面的内衣,白皙的肌肤也映在眼前,她趴在地上,长发凌乱,狼狈不堪。

温绍庭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她的身上,裹紧她,瞧见她眼底的泪光和浮肿的脸颊,还有冻得发紫的唇,瘦小的身体在颤抖着,眼底下是无法掩饰的恐慌。

外面传来警车的警笛声,温绍庭阴沉的脸宛如天际乌云满布,眉宇上聚拢了一片寒芒,凌厉、骇人,他缄默地站起来,那阴冷的气场堪比外头的冰霜雪地,使得整个仓库压抑,窒息。

与他一起进来的几个男人,心有戚戚地站着,看着他沉默冷然的模样,喉咙滚动着。

他们都明白,温绍庭,这是生气到极致的表现,如同一头猎食的狼王,嗜血,凶狠。

下一秒,那些被打趴在地上的人,看着温绍庭手起手落地提起一个男人,拳头落下带出的血,不由得浑身冰凉。

仓库里寂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只听得见骨头断裂的声响,以及被打男人微弱的呼声,解决完一个,接着一个,四个压着陈眠的男人,面目全非。

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板,被鲜血铺红,被他修理过的男人,像是没有了呼吸一般,一动不动趴在血泊里。

无人敢上前制止。

包括后面冲进来的警察,也只能呆愣地看着,任由他发泄。

外人眼里的温绍庭只是冷漠,只有了解他的特种兵部队里的兄弟才知道,冷漠不过是表面,他深藏在骨子里的那股狠,一旦爆发,无人能够阻挡,他是狼王,他是王者。

曾经特种兵部队里的荣耀和榜样,至今是一个传奇。

如今,却为了一个女人,将收敛了数年的暴戾狼性给爆发出来。

袁东晋这一刻才明白,原来这样男人,不仅仅是气场比自己高一截,自己与他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物,之前的交手,人家甚至连基本的功夫还没有使出,他就已经败落狼狈。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一刻,他感激这个男人能够出现。

只要陈眠没事,一切都不重要。

温绍庭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身上也有不少,深邃幽寂的眸底闪烁着绿色的冷光,最后落在了霍冰的身上。

霍冰单单是被他这样的眼睛看着,就浑身发僵起来,温绍庭一步一步走至他的面前,脚上埕亮的皮鞋,抬起,一脚落在他的手掌上,碾压。

咔擦一声,伴随着霍冰的惨叫声,将其他那些混混吓得胆子都破了。

温绍庭居高临下睥睨着霍冰,风轻云淡的一瞥,冷漠的低沉的嗓音,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别让他死。”

那边带队过来的警察,出了一身冷汗,这位爷冷得骇人,但身为警察,不得不出声干涉,尤其是这个霍冰已经被判刑,“温二少,您看这些人都交给我们处理,我们保证会处理妥当。”

温绍庭冷眼横去,不疾不徐的嗓音里卷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冷漠决然,“只要活着交到你们手里就行,李队长,你有意见?”

那位队长一抖,忙说:“没,没意见……”

温绍庭收回目光,转身走到陈眠的身边,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把她的都头揉进她的胸膛里,敛住所有的戾气,低沉的嗓音格外的柔软,饱含深情,像是大提琴发出的旋律,轻轻回荡在陈眠的耳际,“别怕,没事了。”

陈眠一动不动,埋在她的胸膛里,闻着熟悉的味道,那种绝望的冷意终于在他的温度包裹之下,渐渐淡去,她颤抖着身体,有冰凉的液体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溢出,打湿了男人的衣襟。

温绍庭的心狠狠一抽,一阵钝痛袭来,他眼底的沉郁之气骤然凝聚,他抱着陈眠,冷着脸步履沉稳地往外走,另外几位瞧见他的眼神,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仓库外面是一片明晃晃的阳光,空旷之地上有寒风刮过。

身后的仓库里,传来一片哀嚎之声,陈眠无动于衷,仿佛那些惨叫之于她,不过是一声蚊子响,心中没有任何的悲鸣。

“等一下!”

温绍庭顿住脚步,袁东晋走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袁东晋,脸上淤青浮肿惨不忍睹,一张俊脸分辨不出原来的轮廓,他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无力地垂在是身侧,微微佝偻着身体,眼神极为复杂地看着温绍庭。

温绍庭冷漠的看着他,不为所动。

袁东晋的视线落在他怀里的陈眠的身上,心中狠狠地抽搐着,僵着身体,无数的话语哽在喉咙。

“陈眠,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她不会遭受那些罪。

想起刚她崩溃的模样,袁东晋甚至没有勇气抬眼看她。

她那眼神,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绝望,愤怒,痛恨,哀求。

坚强如她,如同碎娃娃。

陈眠微微动了一下,藏在大衣的下手无意识地揪住了温绍庭的衣服,引得温绍庭垂眸凝住她,瞧不见她的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滚!”许久,陈眠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

充满了恨意,滔天的恨意。

即使他第一时间出现试图救她,然而她依旧无法抑制心中的恨,她甚至后悔了爱上他,为他糟蹋了自己这么多年。

原本以为失去孩子,她已经提不起力气去对他了,不想这一回,她却面临更大的屈辱,她甚至不敢想象,若不是温绍庭即使出现,接下来会发生的那些事情。

遭人欺凌。

还是在她曾经最爱的男人的面前。

死不可怕,比死可怕的是活生生的屈辱,毫无尊严,永无出头的折磨。

她这一辈子,从所未有的狼狈和挫败,遭受的疼痛、恐慌、绝望和凌辱,全是拜他所赐!

袁东晋僵硬得动惮不得,他能感受到来源于她身上的那股浓烈的恨意,像火,将他生生煎熬着。

她恨他。

他明白,也接受。

陈眠的身体瑟瑟发抖,温绍庭知道她的情绪已经忍耐到了极致,抱着她从容地从袁东晋身侧越过,把她抱上车,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小伍,出来,帮我开车。”

他没有松开陈眠,而是将她抱坐在腿上,下颌抵着她的头顶,宽厚的手掌在她的后背上,轻拍着,无声安抚着她的情绪。

小伍很快赶了过来,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目不斜视看着前方,“老大,去医院?”

“回别墅。”

袁东晋看着远去的汽车,身体不支地跪倒在地上,眼前一片恍惚,闪过一阵黑色。

——

温睿听到车声,从沙发上蹦下来,鞋子都不穿,直接冲向大门,差点就撞上了抱着陈眠走进来的温绍庭。

“二爸!”温睿及时刹住脚步,抬头看着他怀里的陈眠,黑曜石的眼睛瞪得老大,“绵绵怎么了?”

“温睿,不准吵闹。”温绍庭头也不回,抱着陈眠径直回了楼上她常住的房间。

他把她放在床上,转身进浴室,往浴缸里倒了一些精油,又放满了温度适宜的水,再回到卧室,柔声道:“去洗个澡,我叫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眠木然地点头,温绍庭将她抱起来。

“我自己可以走。”沙哑的嗓音,很轻。

“我抱你进去。”温绍庭不容她拒绝,将她放在浴室的地板上,“不要洗太久。”

陈眠站在浴室里,浴缸里干净的水冒着热气,烟雾缭绕的水蒸气清新干净,没有那些污秽浑浊的恶心味。

头顶的浴霸有暖暖的热度落下,但她还是觉得冷,刚在仓库那边被泼了冷水,她被冻得脸色发白,嘴唇紫黑,她转头看着镜子的自己,精致的脸上,糊了妆容,富有弹性的卷发凌乱不堪。

很狼狈,很落魄。

她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掉,坐进了浴缸里,温暖的水渐渐覆盖住她的身体,蔓延过她的肌肤,溢出的部分哗啦啦地响。

她躺着,闭上了眼睛,削瘦的侧脸全是疲倦。

半小时了,陈眠还在浴室里,温绍庭不放心地敲门,“陈眠。”

没有回音,他转身,下楼将保姆叫了上来,保姆推门进去,只见陈眠光着身子,躺在浴缸里睡着了,保姆一惊,忙上前,伸手探了一下水温,都已经凉了。

“阿姨,她怎么样?”

“先生,小姐没事。”保姆回了一声,伸手摇了摇陈眠,“小姐,小姐,快起来,你这样要感冒了。”

陈眠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保姆,微微怔住,温软的嗓音更加沙哑,“阿姨。”

“快起来,你这孩子,大冬天的泡澡怎么能泡那么久,一会又该生病了!”

保姆叨叨絮絮地训话,一边扯过一旁的浴袍,陈眠从浴缸里爬起来,接过浴袍穿上,“谢谢。”

“快出去把头发吹干。”

浴室的门打开,温绍庭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眉梢微微一拢,保姆跟在陈眠的身后,“先生,我下去煮一碗姜茶,小姐怕是要着凉了。”

温绍庭颔首,保姆这才离开了卧室。

陈眠很听话,拿着电吹风慢悠悠地吹干了她的长发,等保姆进来的时候,还带了医生,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

“让医生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受伤。”温绍庭蹲在她的面前,温漠的脸被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柔和了几分,眼底带着几分几不可察的温柔。

陈眠淡淡地说:“我没事。”

不过就是昨天在山顶上膝盖磕到石头破了皮,今天又被弄到那个伤口而已,其他的地方有些痛,不过没受伤,只有几处被那些男人不知轻重给捏得淤青的痕迹。

“听话,让医生帮你看下。”温绍庭看着她蹙着眉头灌下了那一碗姜茶,低沉的嗓音像哄慰。

陈眠看了一眼他深邃的眼睛,点头,“好。”

温绍庭找来的一声是个年轻的女人,沉默寡言,跟温绍庭一样只有一个表情,或者说,没有表情。

陈眠脱下衣服,让她检查了一遍,然后又简单地帮她处理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口很快就收拾好药箱离开了卧室。

过了好一会,温绍庭才重新走进来,带着一身浅淡的烟味,陈眠却已经趴在床上阖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阳光温柔照亮着卧室,她的脸上有几块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微卷的长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暗影,秀气的眉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的样子。

温绍庭站在床边盯着她的睡容看了好一会,弯腰替她捏好被子,又转到窗边拉上了窗帘,唰一下,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格外静谧。

等到房门合上,陈眠这才掀开了眼帘,黑暗里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她翻了身,重新阖上。

温绍庭下楼的时候,客厅里站着几道挺拔高大的身影,他现身,他们纷纷抬眼看着他。

“二爸,绵绵怎么样了?”温睿看见他,露出热切的眼神。

温绍庭摸了摸他的头,淡淡说道:“没事,她睡觉了,温睿,你先回楼上,我跟叔叔们有些事要谈。”

温睿很乖,拍了下阿牧,带着阿牧上了楼,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悄悄地走到了陈眠的房间门口,踮着脚尖打开了门,小小的脑袋伸进去,看见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陈眠,呆了一会儿又悄悄地离开。

——

陈眠还是不可以避免地生病了,一场高烧,来势汹汹,烧得她有些糊涂,一直陷在无止境地噩梦里,温绍庭几乎是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幸好她有在当天给自己的父母打了电话说不回去,不然她的父母也该担心了。

中途袁东晋来过电话,温绍庭接了起来,袁东晋倒是没有很大的情绪,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等她好了,要离婚就通知我吧。”

三天后,腊月二十七,天气晴朗。

陈眠退烧了,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前些时间好不容易调养的身体算是功亏一篑。

她从新闻报纸上得知,霍冰已经被逮捕进牢狱,原本的刑罚因为他这一次绑架,最终被改判了无期徒刑。

陈眠知道,温绍庭一定在背后做了些手脚,发烧的时候,她迷糊间听到过他说的声音,所以,霍冰到底在里面能活多久都还是一个未知数。

然而她不觉得过分,霍冰那个人渣,曾经依仗着霍家的权势,害死过多少无辜的少女,所以他死不足惜,甚至死得太干脆都是便宜了他。

民政局大门口。

袁东晋身上穿着大衣,站在大风里看着陈眠从温绍庭的车上走下来。

三天不见,她面如蜡色,唇色有些苍白,憔悴的模样触动着他心口上那一块疤,喉咙微微发紧。

“你,还好吗?”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袁东晋发涩的嗓音很低沉。

陈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向俊朗整洁的他,下巴青胡茬没有刮,眼底有很重的乌影,嘴巴两边陷进去,瘦了许多,那天的伤未好全,看着有些寥落。

“走吧。”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只想办完手续就离开。

袁东晋一言不发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民政局,办理手续的过程很快,当手里拿着绿色的本子那一刻,陈眠恍惚了片刻。

她率先转身,头也不回,袁东晋追了出来,叫住她,“陈眠!”

陈眠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只听见他说,“对不起,还有,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爱你。”

陈眠扯了扯唇,冷然一笑,眼底没有一丝的温度,“袁东晋,若是可以,我宁愿自己从未认识过你。”

陈眠迈开脚步,走向了温绍庭。

阳光柔和又充满力量,一缕缕地将她笼罩住,袁东晋站在原地不动,目光牢牢锁住她的背影,渐渐远去。

他的心,终于疼了。

温绍庭将她拢进怀里,醇厚的嗓音扫过她的耳际,“陈眠,恭喜你。”

陈眠喉咙哽咽,伸出手用力回抱了一下他结实的腰,“谢谢。”

眼泪猝不及防地滑落。

她不想哭,可是泪腺不受控。

十年爱慕,三年婚姻,陈眠用了十三年去爱一个人,却不想石头终究开不出花,爱火始终暖不了沧海。

她酝酿着青涩的爱慕,端着满腔的爱意,最后落得满身伤痕,只愿以后你都别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也曾一度坚持,但是太久没听到他的回音了,所以这一次,她决定走了。

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彻底放下他,忘记他,然后重新生活,可是为什么这一刻那么难过,心像是被人拿着一把刀一寸寸在上面划开,很疼很疼。

袁东晋站在门口,站在人来人往的门口,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顿觉惘然。

眼睛有些模糊,他仰起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用力把那湿润给逼了回去。

人山人海,他终究还是弄丢了她。

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十三年前,她少女白衣如素,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宛如天际的星辰璀璨,漫天坠落,青涩的笑靥,唇红齿白,素净的脸蛋在阳光下微红着。

柔软着声音,对他说,“谢谢。”

原来他的爱情不是在陶思然开始,而是在那个不经意地碰撞里,从看见陈眠的第一眼发生。

他愚蠢地投错了爱,甚至伤害她至深。

今天,她终于是转身投向了另一个人的怀抱,是他亲手将她推给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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