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桌子上的酒瓶,扬起脖子喝了一通,说:“是谁想去代替你的,你总得告诉我们这个人是谁吧?”
小红摇摇头,说:“现在我还不知道,等我把事情了解了,找出那个人来,一定告诉你们。”
二鬼点点头,说:“好,你什么时候找出人了,什么时候告诉我们,哥们随叫随到。”
鞭子把手伸进头发里,使劲搔了瘙,“最好咱们顺便也捞一点好处。”他怪异地笑笑,又对二鬼说,“咱们还是告诉一下军师,让他给咱们出一个好主意,到时候看看是不是……”
说着,他右手的两根手指做了几个往开捻东西的动作。
“对,咱们看看是不是有路子。”二鬼很坚定地说。
夕阳很美。
那一轮暖暖的金黄色慵懒地卧在西边的时候,人的心中是宁静的,安详的。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美,绝美。
但是,小红没有心情欣赏这美丽的夕阳。她走到了一个角落,然后从肩上垮的小包中拿出一个橘红色的手机,眼睛就落在了上面,找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停留在常青两个字下面,那是一长串数字。接着她按下了一个键。
柳叶去彩虹商城找陈秀雅了。她说陈秀雅帮她找的人明天就来,她怕来不了,又去确定。
常青一个人坐着有些无聊。他抬头向四周望望,觉得空气都有些沉闷。之前柳叶不在的时候,有小红和他在一起,那是他最开心的时候。现在小红走了,剩了他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着,这时间突然就变得很长很长。
常青伸出双手,低头看着修剪整齐的指甲,希望找出一点不合适的地方,供他拿起指甲刀来消遣。可是,看来看去,无论那一点都十分合适,本来是很好的事情,但是他却很失望,因为他没有可供消遣的了。
突然,皮带上的手机震动起来,钱磊一喜,连忙伸手去拿。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和他说说话,实在是他求之不得的。等他拿出手机一看的时候,刚刚还欣喜异常的脸变了,那个号码让他的笑容在刹那间凝结。钱磊犹豫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接听。他就那样看着,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铃声一个劲儿地响,很执着。
常青终于把手机的接听键按了下去,然后把手机凑近了耳朵。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冷笑的声音,笑得常青浑身不自在,他叹了一口气,说:“刚才忙了一点,对不起啊。”
小红冷哼一声,说:“我还以为你不接我的电话呢,原来仅仅是迟了一下。”
常青急忙说:“哪里,怎么能那样想,我怎么会不接你的电话。刚才的确是忙了一点,别误会。”
“是吗?”小红反问,“怎么我在的时候,这个时间段从来没有忙过,我走了,你突然就忙了,忙什么?”
“呢,……也没有忙什么,来了一个顾客买走一套衣服,我给他结了一下账。所以……迟了一点点。”常青有些口吃地说。
小红停顿一下,说:“看来生意还是不错的。果然,我走了生意马上变好,看来我走是对的了……”
常青怕小红说出难听的话来,急忙打断她,说:“别这样说,小红。并不是我愿意让你走的,你知道。只是……哦,有一个熟人说是想来这儿,那人是柳叶的朋友,没办法,这事我也没有办法。”
这个事情正是小红想要搞清的,她的精神马上集中起来,急忙问:“是柳老板的朋友介绍的人去你那里,把我挤掉了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小红突然紧张起来。
常青为了摆脱小红急忙点头,鸡啄米似的,就像小红能够看见一样,连说:“是的是的。”他当然不敢说是柳叶故意撵走她的,而是撒谎,找了一个借口,他害怕小红对他和柳叶不满意。把责任推给了别人,只是想让小红不要怨恨他和柳叶。他哪里知道小红的用意?
小红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线,随即睁开,睁的好大,眼睛里射出两道让人害怕的光,脸也在这个时候变得狰狞起来。同时,她感觉到心跳的很急。
小红把手捂在胸口上,尽量让声音变得平静:“哦,我说呢,是这样啊。柳老板的朋友是谁呀,这么厉害?”
常青说:“当然,要不是抹不开这个面子,我怎么会让你走呢?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这人是柳叶的亲戚的亲戚,没办法的。”
小红不管“亲戚的亲戚”,她需要的是人的名字,是一个具体的人。她问:“我不知道你的亲戚的亲戚,你说是谁让我走的,这个人在哪儿?”
“不远,就在彩虹商城啊。也是做服装生意的,和我是同行。”常青说。
“在彩虹商城?”小红吃惊道:“是谁,叫什么名字?”
常青被小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话弄烦了,本来不愿意说,但是突然想到,小红是不是以为他在说谎?“叫陈秀雅。”钱磊说。
他想说出了人名,小红总该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了。她就算怨恨,也怨恨不到他的头上,让她恨陈秀雅去吧。
陈秀雅看着高高兴兴的柳叶,说:“大姐一下子就把小红撵走,不怕她对你不满意吗?”没有理由地撵走别人,自然会让别人心中不满。
柳叶一脸的满不在乎,她摇摇头,说:“她恨我什么?我也没有亏待她呀。这个月她才干了几天,我是把这一个月的工资都给了她的,她在我这儿拿了钱,又去别的地方另外找一份工作,挣的是双份,我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说着,她扬起头,看着天花板,又说,“好歹算打法走了,我实在……实在不愿意让她在我那儿待了,看着她不知道怎么的我就不舒服。”
陈秀雅开玩笑说:“大姐是怎么了,干嘛把一个打工妹像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看呢?她哪里得罪了你,干得好好的,让你一笤帚给扫地出门呢?”
柳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她也没有什么得罪我的地方,我就是看她不顺眼,看着她我就有气,你说奇怪不奇怪?”
陈秀雅只好摇摇头,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个感觉谁都会有的。不是说某个人得罪了自己,自己才看他不顺眼的,而是没有原因就看着某个人不顺眼。
亚茹高兴的手舞足蹈,说:“我终于又有伴儿了。她来了我们就合租一个房间,我俩住在一起。”
陈秀雅扭过头看着她,说:“你不是说你的房间也是你和别人合租的嘛,已经有人了呀。”
“嗨——,”亚茹用手做了一个砍的动作,说,“彩虹来了,我就不要别人了呗。我和那个女的也是合不来。”
柳叶接口说:“也是看着人家不顺眼?”说着笑起来。
亚茹用力地点头,说:“对!”
二鬼和鞭子拥着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摇摇晃晃地走着。大街的两旁霓虹闪耀,来来往往的车辆带着雪亮的光柱一扫而过。有或大或小的音乐声从一些店铺里传出来。他们的脸被灯光照射着,忽明忽暗,似乎是在对旁边的一切做着警告。有单身的人走过他们的身边,脚步都是匆匆的,目光在他们的脸上一扫就急忙移开,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停留。仿佛他们的脸不是人的脸,让人害怕似的。也有人在走过时,离他们远远的,就好像他们的身上有刺,怕他们扎到。
是的,明眼的人都不会去招惹他们。他们这样的人,是瘟疫,离得越远越好——没有人愿意招惹是非。
小红站在一个广告牌下面东张西望,看起来有些焦急。她在等人。很多时候,等人的人都是焦急的,小红也不例外。此时的她,还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不知道等的人是什么样子,心中没有底,所以就更不安了。一辆辆车呼啸着上来或者下去,一个个行人从她的身边经过,小红焦急地一次次看表:约定的时间到了,为什么还是看不见人呢?
二鬼有些献媚地对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说:“小红在等我们。今晚陆哥可要喝好,兄弟们还仰仗陆哥发财呢。”
被二鬼称为“陆哥”的男人就是他们之前说过的军师了。这是一个长相说得过去的男人,看上去也文质彬彬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让走过他身边的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邪气,夹在两个人中间,他身上的这种味道更重。
陆哥挺了挺胸脯,似乎很受用的样子,“哈哈”地干笑了几声说:“要是你的小红没有等着,今晚的开销就由你小子出了,知道吗?”
二鬼马上点头哈腰地说:“那是那是,兄弟怎么敢违抗军师的命令呢?”
陆哥又干笑几声,说:“你的小红长得怎么样,够不够靓?”
“这个……”二鬼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知道小红是不是对这位“军师”的胃口。因为这位军师的脾气有时候很怪,自己说是漂亮的他就说不漂亮,而二鬼看着是难看至极的女孩子,他偏说是有味道。所以,二鬼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