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雅说：“好像是的。我也想过了，这个人是冲我来的，范大姐不过是跟着我倒霉而已。范大姐的丈夫说，这个人也不会是远地方的人，所以让我们注意一下。看来，是我得罪了人，遭到报复了，人家是有意而来的。只是，我不知道曾经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
杨树军摆手，说：“不要这样想，你得罪什么人呀？就算有人是冲你来的，也是误会，我相信你。”
陈秀雅摇摇头，苦笑说：“人家不像你这样认为呀，不然的话，就不这样对待我了。”
杨树军沉声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把这个人的情况告诉我这儿的人，让大家都留意一下，万一真的碰到的话，就太好了。”
陈秀雅急忙说：“谢谢你了，谢谢杨厂长。我知道你会帮这个忙，所以才来呀。我相信我的眼光也不错。”
杨树军苦笑，说：“就按你晕车晕成那个样子还来我这儿，我也得管呀。只是，能不能找得到就说不准了，我会尽力而为，这个你尽可放心。还有，我说过的，让你叫我大哥，忘了吧？”
陈秀雅不好意思，脸上有了红晕，带了几分腼腆，说：“没有……”
送走了陈秀雅，杨树军的心中再也无法平静。他坐到桌子前，把那些文件拉到面前，很久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索性一下子推出很远。他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天花板，好久，才低下头来。
屋子里很安静，他听到了他的呼吸声。突然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把这个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犹豫了几次，他终于拿出了手机，然后找到一个号码按了下去。
范红听到手机响了起来，伸手拿起。看见那个号码，心中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按了一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朵上，说：“是我。”
杨树军听出了是范红的声音，迟疑一下说：“你怎么样，还好吗？”范红知道是陈秀雅说了她们的事情，杨树军不放心她，所以打电话问的。她知道他在关心她，内心生出一种感动。
静了一下，范红说：“我很好。”
“哦。”杨树军松了一口气。听到她说很好，杨树军放下心来，问道，“是不是在忙了？”
范红说：“刚才忙了一会儿，现在不忙。”说完，停了一下，又接着说：“你呢，怎么样，是不是也很忙？”
杨树军说：“我……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就算留下了电话号码，他们也很少打电话，虽然在心里都惦记对方，但是没有要紧的事情，都不去打这一通电话。很多事情，他们都不说了。如果不是杨树军来这儿找陈秀雅碰巧了的话，他们不会知道彼此的联系方式。每次拿起手机的时候，他们都会想到对方的，但是他们不会轻易诉说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谁都有了自己的家。那份感情，只能埋藏在心底，然后默默地为对方祝福。
“她走了？”范红问。
杨树军当然知道她指的是陈秀雅了。“嗯。”他说，“我听她说了你们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红叹了一口气，说：“就是她说的那个样子吧。”她笑了一下，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可笑？”
“你说什么呢，红红。”杨树军的声音有了异样，“我怎么会觉得可笑，你该知道我听了她的话心中是什么滋味。”
范红的目光暗了下去，说：“我……明白，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对这件事情并不在乎，我也不差那几千块钱的。可是她很在乎，再说那也是一笔很大的款子了。自从出了这事，她的情绪就不好，我看着她很可怜，心中也不舒服。……你那儿的人也不少，你认识的人也不少，你就麻烦一点，看看是不是有人知道这个人，也算帮我的忙吧。”
“我会尽力而为的，你放心。”杨树军说，“这么一点点小事，你还说什么麻烦？我会把那个人的事情和我熟悉的朋友说明，让他们都帮忙留意的。不过，不管是不是能够找出那个人，你都不用在乎，事情发生了，在乎也没有必要。”
范红说：“我懂，明白的。哦，好像陈秀雅的朋友不多，她把你当好朋友吧。这件事情对她打击挺大的，你就安慰一下她，只当为我了。——我们在一块儿，她难过，我也不好受。”
“我知道，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杨树军说。
他明白她的意思。曾经，他们心有灵犀。现在……有吗？杨树军觉得仍然有，他明白她的意思，只要她开口，他就明白。不管到什么时候，只要她说，他就会明白。
突然，范红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是该说的都说了吧。
范红沉默了。
杨树军沉默了。
所有的话都已经说了，也许是没有说他们就知道。但是，他们都不愿意放下电话，仿佛这样他们就和对方在一起似的。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儿，范红缓缓说：“挂了吧。”
“嗯。”杨树军突然感到难过起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点点的发抖，说：“有事的话，你就打我电话。”
范红把手机拿下来，紧紧地攥在手里。她觉得手机有一点点热，这一点热通过手心流遍了全身，让她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她默默叹了一口气，低头注视着这只小小的手机，上面仿佛有一张脸在晃，——是他吗？她摇摇头。
柳叶的目光黏在这张照片上，她觉得照片上的人和陈秀雅说的人对不上号。骗子的目光应该是狡诈的，贼一样，而这个人的目光很温婉，还透着睿智，看着就好像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骗子的嘴脸应该是淫邪的，尖嘴猴腮的那种，而这个人的嘴脸看着很和善，没有一点点让别人往歪处想的念头，甚至还会因为他这张俊雅的脸而喜欢他。这样的人会是骗子？她几乎怀疑陈秀雅的话是不是真的。
陈秀雅一直在看着柳叶。
柳叶不动声色地看完照片，抬起头狐疑地看着陈秀雅，说：“你说的真是这个人？”
陈秀雅点点头，说：“是的。”
“这个人长得不错啊，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怎么看……他都不像一个坏人……”柳叶迟疑着。
“嗨。”常青扭了一下头，说：“不是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吗？看外表你能够看出什么？好人脸上也没有刻字，坏人也不在脸上刻字。有时候你看着这个人不怎么样，人家还是了不起的人呢，有的人你看着哪儿哪儿都不错，结果一无是处，这个怎么能够看得出来？”他伸手对柳叶说，“把照片给我。”
柳叶把照片递到常青的手中。常青缩回手臂，低头一看，一下子怔住。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他想起了那个晚上，他和几个朋友相约到一家酒店去喝酒。他把车停在酒店的大院里，刚刚跨出车门，转脸看到一男一女相依着走了出去。本来这种事情很多，他不会在意，但是他一眼就看到那个女的是从他这儿离开的小红。毕竟他和小红有过暧昧的关系，现在看到小红靠在那个男人的身上，——那里是她在走呀，分明是被那个男人拖着。一股酸酸的嫉妒从心底窜起来，让他恨不得过去揪开他们。但是，他没有动，他知道他没有理由。就这样，他死死地盯着他们从他的眼前消失。他不知道小红和那个男人是不是注意到了他，或许因为车的阻挡，他们没有看到他吧。其实他也知道，就算是看到他，小红也不会在乎他了。因为，——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是钱磊无法比得过的，年轻英俊。常青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小红的男朋友呢？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嫉妒，后来他还打小红的电话询问，至今他还记得小红冷冷的回答。
“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离婚娶我吗？”小红说。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对一个不想理睬的陌生人一样。
“你……”常青似乎有些尴尬，他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下你的情况，无非是关心一下你，没有别的意思。”
小红冷冷地一笑，说：“谢谢常老板的关心，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说完，小红“啪”地挂了电话。
常青的手机在耳边停留了很久。他的神情是落寂的，心中很是难过。或许，这也是男人的劣根性。他就算有一万个女人，也希望每一个女人只有他一个男人。即使他抛弃了这个女人，也希望这个女人永远记住他，不要和别的男人来往。
小红的事情，让钱磊好一阵子心情不好。
现在，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就是那晚和小红在一起的男人，没有一点点差错。常青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个男人尽然是个骗子？……
常青在陈秀雅和柳叶的背面，她们只顾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到常青的变化。而常青也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的，看到照片上的人时更加把头埋的低低的，所以站立着的柳叶和陈秀雅也很难发现他的异样。
“大姐，我觉得这个人是冲我来的。既然你们这儿也没有出现过这种事情，很明显，这个人就是冲我而来了。是我愚蠢，才上当吧。只是，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人，让人家恨我，用这种方式报复我吧。”陈秀雅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