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职业,“妈妈”永远排在第一位,当其他职业与这一与生俱来的职业相冲突时,她们不得不选择做一个母亲。我分明看见,她在退出急诊科的那一刻,泪流满面……我们从此成了好姐妹。
——@赵佳佳
急诊科的每一天都有新的故事发生,每一刻,都与生死相连。
这天晚上,钟琴值夜班,大半夜的,平安无事,钟琴正昏昏欲睡,忽然,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老头儿小跑着进来,边跑边喊:“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然后,一头栽倒在抢救床上。
钟琴觉得奇怪,心想这谁呢?这老头儿……八成是装的吧?谁能预感到自己的死亡?这样想着的时候,钟琴急忙站起身,朝抢救床上赶过去。
刚过去,就见这老头儿双目紧闭,四肢僵硬,全然没了刚才进来时的活蹦乱跳的劲儿。她急忙查看,发现这老头儿呼吸和心跳都已经停止,钟琴急忙叫来医生和护士,一块竭力抢救,用电击心脏,住宿肾上腺素,好一番忙活儿,大约三分钟后,老头儿的心律才重新有了显示。钟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立即做心电图,心电图提示该病人大面积心肌梗塞。
从这个老头儿进来大呼“我要死了”,到呼吸心跳停止,到抢救成功,前后不过四五分钟的时间,就是这四五分钟的时间,让一个病人经历了从生到死再到生的过程,急诊科医生的工作就这样富有戏剧性,就是这样充满了传奇色彩。有时候,生死只不过刹那间的事儿。
第二天,钟琴向同事们讲起这个奇怪的老头儿时,调侃地说道:“通过这件事情,我总结出来几点:第一,要有自救意识,这老头径直跑到急诊科,大呼我要死了,这就是自救意识起了作用;第二,要熟悉医院的的地形,倘若这老头儿走错了门道,咱医院那么大,他多半都已经见阎王去了,所以没事儿的时候,一定要到医院转悠转悠,看看急诊科在什么位置,因为急诊科是抢救最快的地方;第三,简明扼要的有效沟通异常重要,尤其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如果这个老头不大喊‘我要死了’,说不定我就会没这么麻利地过去给他看病!”大家听完钟琴的总结,都不由自主地竖起了大拇指。
经过一夜的忙碌,钟琴第二天感冒了,不停地流眼泪、流鼻涕,整个鼻头都快被她揪掉了。钟琴说道:“唉,没想到这感冒还挺严重的。”
赵佳佳说道:“你肯定是昨天晚上值夜班的时候感冒了,去拿点药吧。”
钟琴摇着头说道:“算了,快下班了,等我下班回去,就好好地洗个热水澡,应该没事儿。”
话音刚落,一个患者手里拿着一张X光片走进来,递给钟琴说道:“医生,麻烦你给我看看,这是刚取到的胸片。”
钟琴接过片子,站起身,往身后的墙壁上一挂,对着日光灯,仔细地看了起来。
钟琴大约端详了一两分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而这时候,她那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钟琴在心里说道:“唉,这感冒可真够让人难受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连卷筒纸都被她撕光了,她只好用手背揩了揩眼角。
钟琴正准备给这个患者指点一二的时候,忽然,听见这个患者用哆嗦的声音说道:“医生……是不是……我……已经得了……肺癌了?”
钟琴一惊,肺癌?哪里来的肺癌?这患者怎么说他得了肺癌呢?她红着眼眶,回头看着患者问道:“肺癌?你怎么知道你得了肺癌?”
这患者的脸色已经苍白了,哆嗦着说道:“医生……我……我还不想死呢……你……看看,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钟琴更加大感意外了,她问道:“我问你,谁给你说你得了癌症?”
这个患者说道:“你不用遮遮掩掩了,你直接告诉我就是,我什么都能承受……”
钟琴奇怪地问道:“在这里我是医生,谁给你说你得癌症了?”
这个患者说道:“你看你,眼眶红红的,还在流眼泪……没用的,医生,你不要为我儿感到惋惜,我知道自己得了绝症,这都是命……”
听到这里,钟琴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道:“癌症个屁啊?你没见过医生重感冒么?”
这患者怔怔地看着钟琴,说道:“那这么说,我没得绝症?”
钟琴说道:“是啊,谁给你说你得绝症了?”
患者这才放松下来:“嗨,吓我一跳!原来你只是感冒了……”
钟琴拍了拍患者的肩膀,问道:“你平时抽烟么?”
患者点点头。钟琴说道:“如果能戒烟就最好了,你这胸片大问题没有,只是有点小的毛病,多多注意就是了!回去吧!”
患者千恩万谢,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患者刚一走出急诊科,急诊科的医生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世界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赵佳佳看了看钟琴,说道:“唉,你昨天值夜班就感冒了,还遇上了一个古怪的老头子,我今天值夜班,不会像你那么倒霉吧?”
钟琴说道:“嗨,这可难说啊,说不定啊,你今天晚上又能遇上更加离奇的事情,你可得多加小心了!”
当天晚上,赵佳佳值夜班,一直到凌晨4点,急诊科都比较平静。凌晨4点过,赵佳佳起身入厕,路过分诊台的时候,远远地看见120救护车送来一个中年女子。赵佳佳走过去,问了问住院医生:“什么个情况?”
住院医生说道:“这女子服安定自杀,夫妻俩分居,女子作业喝酒吃药后左侧卧位于地,刚被人发现,打了120,送到这里来。”
赵佳佳端详了一下这个病人,说道:“警惕此人肌溶解!”
住院医大惊:“还没问病史呢,检查也没做,你咋一眼看出她肌溶解?”
赵佳佳胸有成竹地说道:“第一,大冬天的她衣冠整齐,第二,左侧屈体紫红,乃压迫许久所致。”
住院医一查,果然如此!不得不佩服赵佳佳练就的一双慧眼。
这天早上,赵佳佳刚走进急诊科办公室,身后就跟进来一群家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并嚎啕大哭起来,把赵佳佳着实吓了一大跳,看这架势,莫非又是有病人死了?而且,这病人的死,还是咱医生的责任?莫非又要来一出医闹不成?联想到上次发生在向东头上的医闹事件,赵佳佳仍然止不住的心有余悸。她愣愣地望着地上跪着的家属以及旁边嚎啕大哭的家属,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跪倒在地的这个家属,伸出两根颤抖着的手指,指着赵佳佳的鼻梁,唾沫横飞地说道:“你们……你们这些医生……见死不救!见死不救哇!呜呜呜……”
赵佳佳又被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哪里见死不救了?谁死了?旁边的一群家属也跟着起哄,哭闹声响成一片,呜呜哇哇的,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无奈之下,赵佳佳只得退后三步,大吼一声道:“现在你们谁都不准哭闹了!你们谁会说普通话?选一个代表出来,注意只准一个人,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赵佳佳这么一说,病人家属们的声音小了一些了,但仍然呜呜哇哇,含混不清。赵佳佳急中生智,再次说道:“现在,如果你们多在这里闹10分钟,病人就多耽误10分钟,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此言一出,非常见效,病人立刻停住了哭闹,这时候,只见一个年轻的家属站出来说道:“医生,我们想把周三的检查挪到今天做,你看我们都是从外地来的,这样老耽误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赵佳佳一听,有些哭笑不得,不就是一个检查么?不就是将检查的时间给换一换么?这还要跪地、还要哭闹,这是唱的哪一出?赵佳佳心想,原本还以为多大个事儿呢,原来就为这!她坐下来说道:“你们稍等一下,我给放射科打个电话,问问放射科那边的情况。”
说完,赵佳佳拨通了放射科武剑的电话,武剑一听是急诊科来的电话,当即表示大力支持,完全没问题:“你们急诊科的病例都是特殊病例,我们一定会特事特办,为病人服务!”
放下电话,赵佳佳这才对家属说道:“好了,放射科同意了,我给你们开个单子,你们这就去检查检查吧!”一群家属们千恩万谢,这才低着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