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东的意见也是反对她辞职:你辞职了怎么办?现在每个月开支这么大,光靠我一个教书的,如何养活全家人?
钟琴想了想,说道:“没办法,为了孩子……等孩子有两三岁的时候,我就可以把他送到托儿所,那时候再上班也不迟。”
向东想了想说道:“为了孩子没错,可是难道就没其他办法了吗?再想想吧。”
夫妻俩没辙了,四下托亲戚、朋友打听,看哪里有靠谱的保姆,钟琴还特地告诉急诊科的同事们:“你们凡是看见那种比较年轻、能干、善良的农村姑娘,都给我问问,问她愿意不愿意做保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向东的同事家里有一个人表示可以做保姆,这个保姆是向东学校一位老师的岳母,五十多岁,平日里住在乡下,现在住在北京,跟向东的同事住在一起。
钟琴听说之后表示说好啊,这个可以,是熟人介绍的,而且50多岁,人品善良,至少不会把孩子怎么样,工资也会比年轻的低一点。
很快,这个五十多岁的乡下保姆,就来到了钟琴家。一天带下来,这保姆虽然腿脚利索,干事勤快,照顾孩子也还算可以,但就是农村生活习惯太重,比如上了厕所不洗手啊、用手拿菜给孩子吃啊……
钟琴本来对这个保姆不满意,但是向东告诉她:“能有一个保姆就不错了,别太挑剔。农村人的生活习惯不一样,多告诉她几次就知道了。”
钟琴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吧。”
从此,钟琴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依然每天上班下班,一下班就急急忙忙朝家里赶。孩子的到来,彻底改变了钟琴的生活世界,现在全家都围着孩子转。
有一天下班回到家,钟琴看见儿子额头上鼓着一个大包,就问保姆是怎么回事。保姆说,这孩子在地板上坐着,为了拿一个玩具,不小心摔倒在地板上,额头碰到了地板。钟琴心疼地抚摸着儿子的额头,心疼不已。
辞职的念头,并没有在钟琴的脑海里完全消失。一连几天,钟琴都在琢磨着,能不能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既照顾了孩子,又可以兼顾了工作?
这天下班回家,钟琴在附近的农贸市场去买菜,才发现先前的农贸市场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装修一新的医院。看那名字,就知道是一家民营医院。
“这家医院新开不久,会不会招人呢?”钟琴想。
这样想着,钟琴便走了进去,找到这家医院的负责人一聊,这家医院的负责人听说眼前这个女人竟然是华佗人民医院急诊科的副主任,当即表示愿意高薪聘请来工作。很快,双方达成协议,钟琴到这家民营医院做住院部的负责人,每周只需工作4天,平时不坐班,工资待遇跟她在华佗人民医院的待遇差不多,只不过年底的时候如果效益好,还会另外有一些奖金。
但是钟琴也知道,这奖金的事儿不能做指望。那意思很明显:如果医院的效益不好,说不定连工资都发不上,而且,搞不好还会关门大吉。但钟琴认为,那是一年半载之后的事情,她只希望能够在这家民营医院干满两三年,到儿子可以入托的年龄就行了。
很快,钟琴就下定了辞职的决心,为了儿子,她不得不辞掉一份在很多医生看来都非常好的工作,而进入一家毫无知名度的民营医院工作。
递交辞职报告的那一天,急诊科的每个人都表现出了莫大的惊讶。最吃惊的是李少雄了。李少雄拿着她的辞职报告,问道:“怎么?你这是要干什么?”
钟琴心情沉重地说道:“李主任,我知道我这样做对不起你的一片苦心栽培,但是……为了儿子,为了照顾家,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其实你应该知道的,我对这个岗位、对这家医院、对这里的每一个领导和同事,是多么的不舍……是你们,给了我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只是希望,当我不在这家医院服务的时候,我们私底下,仍然是很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钟琴的眼泪,抑制不住地哗哗地流了下来。
在为钟琴举行的欢送晚宴上,每一个同事都流泪了。他们喝着酒,他们说着很多激情洋溢的话,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钟琴的今天,会不会就是自己的明天?成天在急诊科干最苦最累的活儿,所得到的收入又是那么的少,他们还能在这里坚守多久?每个人心里,都对未来充满了疑惑知……
钟琴在辞职之前,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在她看来,是同等的重要。她直接跳开了李少雄,找到了医院分管人事的领导,她的目的只有一个,现在,她这个副主任辞职了,副主任的职务再次空缺下来了,她希望推荐赵佳佳做急诊科的副主任。钟琴的推荐语言辞恳切:无论从哪个方面说,赵佳佳都能胜任急诊科副主任的工作。而眼下,急诊科本来人手就非常紧张,加上她的辞职,急诊科迫切需要一位新的人选,补充到领导岗位上去……
直到钟琴辞职,离开华佗人民医院急诊科后的两周,关于提拔赵佳佳为副主任的任命书下达到各个科室,赵佳佳才知道自己被提拔为副主任了,而这时候,就连急诊科的副主任李少雄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
当赵佳佳得知事情的真相后,她忍不住给钟琴打了电话:“谢谢你,我们永远是好姐妹……”
钟琴在电话里流着泪,带着笑,哽咽着说道:“好姐妹……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