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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四面埋伏(2)

这时一蒙古猎人竖起一长杆往天空一放,金红色的火线升上天空,在天空上化成烟花绽放。清晨的迷雾里这金红色的烟花甚为灿烂。但各人均没心思欣赏这美景,都知道这是他们发放的信号,后面的大队人马只要一看到,便即往这边赶来。

水云天见他们放了信号,急道:“各位伯伯,你们回去吧。我不要你们相救!”

“大小姐,你不幸为这些山贼所擒,扣为人质,我们粉身碎骨也要把你救出!”为首的那个蒙古猎人弓身道,然而手中弓箭却仍然没离开过野马山寨和双雕山寨众人。

水云天却跺跺脚道:“喀察伯伯,你快快带他们回去,就当作没见过我们!要不然我生气啦!”

被称为喀察伯伯的蒙古猎人不明白了。他道:“大人传令说小姐你被山贼大盗擒去,叫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把你救出来,你现在怎么还叫我们离去?”

水云天道:“喀察,你别听我爹爹乱说!他是为了顾全面子才说我被他们擒去!其实我是自愿跟他离去的!”说着紧紧握住了周若玉的手,道。“我是跟了他私奔!”

水云天一语惊人,众山贼大盗均望向周若玉,没想到这蒙古女子胆大包天,为了相救他们竟然连少女的面子都不顾。喀察伯伯更是诧异不已,瞬也不瞬地望着周若玉,见他俊俏过人,英气勃发,心想:“这少年如此美貌,难怪小姐跟了他。可是怎生是好?”

水云天又哀求道:“喀察伯伯,我知道你疼惜我。如果你真的疼惜我的话,就让我跟他走吧!离了他,我也活不了了。”说着说着,泪水便滑下脸颊。此刻要她流泪不难,她心想自己真心待这两位朋友,但他们却背叛了自己,想想就难过,泪水就自然而然地垂下来了。

周若玉听得脸颊发烫。他还以为水云天故意引他们来这里,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连少女的面子也不要。他心里一感动,也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水云天感觉到他也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心里顿时泛起一丝甜蜜,就道:“喀察伯伯,他们要是问起你,你就说我被他们捉拿着,你怕伤害了我,才没敢跟他们动手,让他们逃了去。这样爹爹也不会怪你的!”

喀察伯伯好生为难,各位蒙古猎人搭弓拉箭,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水云天见状,便凑在周若玉耳边轻声说:“你快说你会对我好好的,让他们知道你是个负责任的男子。那样他们就会放我们走了。”

周若玉却诚挚地说:“水小姐,我本来就骗你良多,如果此刻为了脱险还要这么欺骗大家,我周若玉也太脓包了。”

水云天见到了此刻他依然不肯说他会好好待她之类的话,哪怕是假话也不说,心里悲伤不已。她垂泪道:“到了此刻,你都不愿意对我好,哪怕是假意对我好也不愿意……难道……难道那个万紫真是仙女吗?怎么她可以把你们两个迷得连性命都不顾?”

周若玉一听,正想叫她别再说下去,梁振寨抢先一步道:“水小姐,感情一事不能勉强,你也别再为我们两个负你甚多的混蛋而伤心难过。正如我心里只有万紫,而万紫心里却只有周兄那样,我也好伤心。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但再过得数十年,我们都化为累累白骨,万事皆空了。说不定只需过得了片刻,我便死去。”

周若玉道:“梁兄——”

梁振寨却截住了周若玉的话,正式道:“周兄,都这时候了,我们也不必相瞒。你对万紫真心好,我心里很感激。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想明了很多事,知道世间很多事不能强求,很多事不如人意。如果万紫还能活在世上,即便她跟你生活一起,只要她幸福,我便无怨无悔了。”说着,嘴角浮出了一丝真诚的笑容。

水云天从梁振寨和周若玉这两个患难之交的男子脸上看出了对万紫的深情厚意。她心想自己对他们两个一往情深,愿意冒这么大的险帮助他们脱离险境,但他们不识好歹,不仅辜负了她的一片美意,还在她面前屡次三番地提起对万紫的一片深情。直到此时她才明白即使自己对他们再好,他们的心里也只有那个万紫。爱的旁边即是恨,由爱而生的恨更是威力无穷。她不再哭泣,小小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冷冷地道:“别怪我,是你们逼我的!”

梁振寨和周若玉正想问她为什么怪她,忽然她挣脱周若玉的手,对各位蒙古猎人道:“快!捉住他们!”

喀察伯伯以及其他一圈蒙古猎人听得大小姐这般号令,便都对准野马山寨和双雕山寨众人放箭。蒙古人眼力甚好,可以瞄准每个敌人一一放箭射去而不射中自己人。因此即使水云天仍处于被射的范围之内,却也不会伤及她。

野马山寨众人和双雕山寨众人没想到刚才对周若玉和梁振寨柔情蜜意的蒙古大小姐顿时翻脸不认人,眼见弓箭暴雨般疾驰飞来,只好挥袖抵挡。他们被关进地底密室时已失去了武器,现在只好以一对肉掌来对抵这密密砸砸的来箭。

这时蒙古军队也赶来了。他们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前来,声势巨大。野马山寨众人和双雕山寨众人不禁心惊肉跳。这雨般密密麻麻的来箭已难以抵挡,再来一拨训练有素的军队,难不成又得全军覆灭再被蒙古人擒去?周若玉眼见情势不对,当即扣住水云天跃到高处,朗声道:“各位立刻停手!”

他运用内功把这话语传出很远。放箭的蒙古猎人眼见大小姐被他擒住,担心她会有什么三长两短,就立刻停箭不发。

前来救援的军队一看见蒙古大小姐被捉拿为人质,也都停下不前,纷纷拿眼望着铁库尔木。铁库尔木还没说话,只听得一中年妇女叫道:“玉儿别伤了她!”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红衣妇女立在大队人马前面。这红衣妇女虽然四十来岁年纪,相貌却很美,她双手戴着金光闪闪的金环,跟周若玉手上所戴的一模一样。周若玉和周若青一见这中年美妇,立即惊叫道:“娘!”

双雕山寨众人一听他们这一叫喊,再放眼细看,却不是三年前双雕山寨退隐江湖的寨主娘周红娘么?而她身边站着的那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不是双雕山寨前任寨主周公还是谁?

周公道:“玉儿快快放下她!”他不怒自威,自有一番威严。

周若玉不明白了,眼见爹爹和娘都站在蒙古人那边,却又不像为蒙古人所擒,难道爹爹和娘也投靠了这些蒙古人为元朝效力?他虽胆识过人随机应变,但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突然,只好结结巴巴地问道:“爹爹,娘,你们……你们不是在长白山上么?怎么会跟……会跟他们一伙的?”

周公脸有愁容目有忧色,却不加解释,道:“玉儿,不得对她无礼!你可知她是谁?”

“她是铁库尔木的女儿,蒙古的大小姐啊。”周若玉道。他嘴里虽不说,但心里却认为爹爹和娘对这蒙古大小姐爱惜有加,实在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周红娘柳眉紧皱,道:“玉儿,她便是你的姐姐周若婵!这些年来她被蒙古人捉去养大,目的是为了引我们效命于他们!现在我们救得婵儿,就可跟他们势不两立!”说完轻轻一弹,便跳离开蒙古队人马,跃回到双雕山寨众人中。周公见状,也随即发足轻跃,然而一大肚和尚却发拳过来挡住了周公,周公轻喝一声,回掌一击。这大肚和尚乃少林寺一高手,近些年来为名利所诱,经不住铁库尔木动之以名诱之以利,投靠了蒙古人享受荣华富贵。他虽叛师背国,却也还懂得受人之惠忠人之事,因此当周公意欲反叛时便出手阻挡。两人立刻对打起来。

周若玉扣住水云天,见娘跃了过来,爹爹和敌人过招,却如同木头人那样愣住不知所措。周若青惊讶之极,拉着周红娘的手不停问道:“什么?什么?她是姐姐若婵?娘你没有搞错吧?她是蒙古人怎么会是我们的姐姐周若婵?姐姐多年前被蒙古人虏去,可能早就惨遭加害了……”

周红娘也拉住周若青的手垂泪道:“青儿,没错,她就是你姐姐周若婵。”说完立即奔到周若玉水云天身前,轻轻拉住水云天,道:“婵儿,太好了,你终于逃离虎口了!我们再也不用被蒙古人威胁了!”

水云天见状,眼珠一转,也道:“是的,娘,你们再也不用被他们威胁了。”

周红娘道:“这些年来你在那边,受的苦不少吧?”

水云天道:“还好,娘不用挂心。他们忌惮娘和爹爹,不敢对女儿怎样。”

周若玉听罢她们一对一答,心里却丝毫没有亲切之情。昔年他跟姐姐周若婵情比海深,姐弟俩心心相印,情投意合。他们不仅出双入对,还同使一套“刀剑合壁”神功。当年他为蒙古人所欺,姐姐孤身前来力挡数人。眼见一蒙古人挥起大刀砍向姐姐,他想也没想就跳上去为姐姐挡了这一刀。自己晕死了过去,而姐姐也被蒙古人掠去,从此再无相见之日……

“你当真是我的姐姐?”周若玉愣愣地问水云天。

水云天道:“是的。”

周若玉本以为他今生今世再也无法见到姐姐周若婵。而现在他意外地与姐姐再世相逢,本该很高兴才对,但他却丝毫不感到高兴,内心反而古怪之极。又见水云天也冷静淡定,心里更是不知滋味,望向周红娘,道:“娘,她当真是……是姐姐么?这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日子以来我都陪在她身边……”

忽然听得一声大喝,原来周公跟大和尚过招,大和尚落了下风,又有一单眼汉子上前来帮助。眼见两个对一个,梁胜天也便插刀相助。他一边出手一边说:“两个对一个算什么英雄?梁某来领教各位走狗的高招!”说着,便与周公一道对付和尚和单眼汉子。

铁库尔木使了使眼色,投靠到他手下的中原武林高手便都杀上去,意欲一举歼灭野马山寨和双雕山寨众人。野马山寨和双雕山寨众人只好以一对肉掌应接敌人的武器,武功高强的便把敌人的武器抢过来为己所用。

周红娘眼见大敌当前,而女儿又回到自己身边,数年来的肝肠寸断便暂时消失,恢复了先前的英姿飒飒,简单述说道:“蒙古人捉了你姐姐去,意欲威胁我们。为了你姐姐,我们这三年只有效命蒙古人,杀了不少中原好汉。现在你明白了吧?现在我们救得了婵儿,就再也不会被他们威胁了!”

“是吗?”周若玉还好像蒙了似的,对水云天左看右看,却想不通怎么这个前段日子还跟他一起绣花的蒙古大小姐竟是他的姐姐。如果是他的姐姐,怎么他会一点心灵感应都没有呢?从前,他跟姐姐总是心心相通,姐姐心里想什么,他心里隐约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姐姐心里也隐约知道。他们总是有相同的看法,有相同的感受。怎么这些日子跟水云天相处,他却丝毫没有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但见娘说得认真,便想:“时间真是无情的东西,把我们姐弟俩的情谊抹杀得一点痕迹也没有!”

这时又有一高手接近周红娘身边。周红娘顾不得母女情长,挥剑挡架。周若玉虽然心里古怪之极,但既然水云天就是自己的姐姐周若婵,便向靠近自己身边的敌人掷出金环,击中那人手腕。周若玉随手从那人手中夺过长剑,挥剑为姐姐刺杀数人。

他右手挥剑刺杀敌人,左手牵着水云天的手,俏目深情地注视着水云天,轻声温柔道:“姐姐,我没想到你就是我姐姐,我、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水云天微微一笑,道:“我、我也太高兴了。小心,那边有人!”

“没关系的。”周若玉眼睛并没有离开水云天,只随手一挥,便把来袭的人一剑刺死,剑法之高明,当真世上一流。“姐,你知道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吗?这些年里,我想你想得好苦啊。”

水云天道:“嗯。我也想你。我们这些日子以来不是说了好多话吗?”

周若玉又温柔道,仿佛他面前的并非他姐姐,而是想念了几辈子的恋人:“嗯。我是指心里话。你不记得了吗?小时候我只对你说心里话。自从你被蒙古人抢去,我就再也不对别人说过我的心里话了。你刚被抢去那几年,我们派出好多人去找你,可是都找不到。我以为你已不在了,哭了好几年。”

水云天从没听过周若玉这般动情地说话,心里虽然感动,却不知道说什么。

只听周若玉说:“你不像以前那样对我说话了。”

水云天问:“是吗?以前我怎么对你说话的?我不记得了。”

周若玉一边挥剑抵挡敌人,一边叹了口气道:“以前你心里一想起什么便对我说,从不像现在这样沉默的。我们,唉,我们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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