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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生如夏花

阳光温热,岁月静好。你还不来,我怎敢老去。民国临水照花人张爱玲在乱世中与一个青衫落拓的男子许下了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婚约誓言。原来,当爱情降临的时候,谁都不能免俗。

生活一如既往地朝着幸福的方向迈去。秦芮得知,外公给妈妈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足够爸爸妈妈安享后半辈子了。妈妈在电话里告诉秦芮,他们想趁身体还算硬朗,还能走得动,打算辞掉工作,到全国各地甚至是国外旅游一圈。这个提议是爸爸提出来的,爸爸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带上心爱的人浪迹天涯,现在他们终于有了这个机会,只是秦芮还在上学,全家人不能一起去还是有些遗憾。秦芮安慰他们,以后全家人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只要爸爸妈妈过得开心就行。秦芮的妈妈是个浪漫的人,尽管丈夫给予她的这份浪漫迟到将近二十年,她还是感动得泪如雨下。不知道别人家的幸福是什么样子的,秦芮心中幸福的家庭就是父母相亲相爱。秦芮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定会照顾自己,请求爸妈放心地去实现他们的心愿吧。

十几年前,对于幸福,秦芮从来不敢奢望。渐渐长大,发现真正的幸福不是五彩缤纷的肥皂泡,看似光鲜却容易破碎,也不是万花筒中神奇的景色,看得见却摸不着,真正的幸福是经历过伤痛之后依然携手相爱的那份执着,是经历风雨之后的亮丽彩虹,是经历磨难之后对生活、对亲人、对生命的珍惜。越长大越发现,所谓成长,即是拥有勇敢面对一切的勇气,是能够笑着坦白过去的伤痛。也许生命中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感悟,随着成长不断变换、成熟,这是人生必须的经历,无法预测,只是现阶段她能做的就是抓住这一刻的幸福,不管未来如何。

那个暑假,秦芮的爸妈从南方的家乡出发,一路向北,看遍沿途风景。父母的幸福、秦芮的幸福,两种幸福在相同时间、不同空间交替上演。那个夏天,韩之风带秦芮走遍了Q城的大街小巷。多年后想起那段日子,秦芮依然觉得那段回忆是那么刻骨铭心。不逛不知道,Q城居然有那么多的巷道,两个人走进巷子里像进了迷宫一样,还有很热闹的夜市,秦芮最喜欢吃夜市里各种美味小吃,一两块钱的米粉、丸子、臭豆腐,吃起来津津有味。还有小商贩卖一些贝壳串起来的手机链、项链、风铃什么的,秦芮也喜欢这些精致的小物件。有时候,韩之风会骑着自行车,载着秦芮,两人沿着海边的小路,漫无目的地一路摇晃着往前走。左手边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右手边是荒草漫长的土地,远处几栋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遗留下来的欧式建筑,淹没在荒草丛中。他们手牵手在两条铁轨上摇摇晃晃迈着懒散的步伐。靠近海滩的一旁还有一条旧铁路,偶尔会有拉煤的货车哐当哐当经过这条铁路,发出刺耳的声响,打破这片宁静。秦芮很喜欢这里静谧的环境,喜欢没落、古老、废弃的环境多少有点怀旧的味道,秦芮就是这样,心里总有一片与世隔绝的角落,是脱离俗世生活的,就是这里,让秦芮找到了久违的感觉,陌生又熟悉。

这里离学校也不远,两个人走累了,秦芮就拿出画板,支好架子,拿起画笔,将眼中的风景转化成一幅图画,正如秦芮笔下铅色的素描,这样的生活也如诗一般。在这样的环境和氛围中,自然而然地,韩之风就吻了秦芮。浅浅的一个吻印在秦芮的唇上,犹如幸福之花瞬间绽放,秦芮紧张到脸红,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韩之风,他的笑容很暧昧,秦芮快速低下头,心跳加速,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韩之风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贴到他的胸口,她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她的胸膛宽广而温暖,很有安全感。韩之风比她高一头,她每次看他的时候都要将头仰起,而韩之风则会俯下头看她,秦芮就会问他,我每天都仰视着你,你是不是守护我的天使呢?韩之风回答,你才是我的天使。然后,两人相拥相吻。

这个夏天,谁都没有落单,各色爱情轮番上演。秦芮的宿舍里,王彦玲终于大功告成、成功俘获孙飞。有时候两个太相像的人在一起是不会长久的。李燕莎性格强势,受不得一点委屈,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她找到孙飞大吵大闹,实在让孙飞下不来台,劝架的人多半也是看热闹的心态。这么真实的戏码免费上演,赚足了观众的眼球,最后,李燕莎也觉得闹得太过分了,可毕竟拉不下来脸面,只能看着孙飞决绝地离开自己,公然与王彦玲出双入对,自己的形象也达到折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孙飞在承受不了舆论的压力下,选择了与李燕莎分手。对于这件事真是让秦芮大跌眼镜。不是每个学生会会长都会像凌睿那么完美的,至少在秦芮心中是这样。再想起凌睿的时候,秦芮的心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在夏天的尾端,Q城各个高校联袂举办了一届拉丁舞业余大赛。秦芮欣喜万分,她喜欢舞蹈,而且利用这个机会应该给两人的爱情留下一些可纪念的回忆,毕竟大学里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并不容易,等到老得走不动的时候,回想起镁光灯下两人携手热舞的情节是多么别有风味啊。秦芮这点像她的妈妈,热切崇拜一切浪漫的事物,虽然并不排斥柴米油盐的普通生活,可是两者也不冲突。秦芮有一点舞蹈基础,对拉丁舞充满了好奇,对即将要学习的舞蹈课程简直期待已久,每节课都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这可苦坏了韩之风。韩之风阳刚气十足,怎么看都不像跳拉丁的皮肤白白的有着阴柔美的男子,而且他四肢极其不灵活,基本的脚步都是依葫芦画瓢学下来的。刚开始,秦芮还很耐心地教他,到后来就觉得他是朽木不可雕也的一块朽木,到最后设计两人的舞蹈动作时也尽量将高难度的动作留给自己。

比赛是在一个露天的场地用隔离带围成的舞池里举行的,一首恰恰舞曲响起,一对对舞者随着音乐起舞,裁判老师游走在舞池边缘,观察者每对参赛选手的表现。秦芮那天着一件浅绿色斜肩礼服,长发竖起,韩之风白衣黑裤的经典着装。炫彩的灯光来回变动位置照射着选手,两人看不清隔离带外的观众,隐约听见亲友团高声呼喊着他们的名字和背上的选手号码。一曲舞毕,两人牵手围绕舞池冲观众挥手致意。无论秦芮在场上如何发挥自身的光芒,还是掩盖不了韩之风的劣势,比赛最后只得到了一个象征性安慰的奖项。还好比赛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拿奖,秦芮对韩之风的表现还算满意。比赛结束,来观看他们比赛的朋友纷纷围住两人,韩之风的亲友团代表将一束鲜花送到他手上,两人激动得拥抱在一起。秦芮看在眼里,记住了这个女孩。韩之风说,她是祁月。

自从秦芮知道世界上还有祁月这个人存在,而且她还是韩之风的高中同学、好朋友之后,秦芮隐约感觉心中有些不爽,她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祁月对韩之风的感情。只是韩之风不说,她自己胡乱猜测,闹不好反而造成三人之间的尴尬。秦芮不是小气的人,也不是动不动就耍小姐脾气的人,所以只能自己苦恼郁闷,对韩之风也冷淡了几天。韩之风发短信问秦芮怎么了,秦芮回答没怎么了。韩之风以为她太忙了,所以顾不上自己,也就没有多想。又发短信给秦芮:过几天,我过生日,到时候我把地点发给你,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吧。秦芮惊讶,急忙回信:你是十二月份生日,天啊,比我还小三个月呢。韩之风发来一个调皮的笑脸,并附带一行文字:是啊,老婆姐姐。

老婆姐姐,秦芮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又高兴又气恼,连日来的闷气一扫而光,韩之风的这个称呼简直萌极了,秦芮想起韩之风一米八几的大帅哥居然会对她撒娇,想着想着秦芮就笑出声来。差点忘了正事,第一次给韩之风过生日,应该送什么样的礼物呢。以前周敏洁、陆里昂、凌睿生日的时候,秦芮总能想到合适的礼物,甚至周敏洁送给凌睿的生日礼物也是她推荐的。韩之风的生日她绞尽脑汁地想着送什么,现在的秦芮反倒不如以前那样淡淡然,而是多了一份患得患失的心态。最后,秦芮决定送他一条亲手织的围巾,给予他温暖的呵护。时间紧迫,白天的课能逃的基本都逃了,连跟韩之风约会的时间也没有了,那几天她没日没夜一针一线编织,晚上只睡两三个小时,就为了赶在他生日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韩之风的生日派对是在学校附近一个对于学生来说档次不低的餐厅里举行的,秦芮带着准备蹭吃蹭喝的室友来到餐厅时,发现早到的不止韩之风一人,还有祁月在忙里忙外,布置一些吃喝玩乐的东西。秦芮感觉有些失落,这些分明是她这个正牌女友应该做的事情,可是此时她却更像一个客人。好在韩之风嘱咐她照顾好她的朋友,这才觉得没把她当外人。韩之风在学校的朋友也不少,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席间,祁月一直牢牢占据韩之风右边的位置,祁月果然是个厉害的角色,有她把关,韩之风在自己的生日聚会上不知道少喝了多少酒,那些就估计全进了祁月的胃里。韩之风那些不明所以的朋友围在他和祁月身边,好像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而忽略了秦芮的存在,秦芮和自己的朋友被这些人挤到角落里,吃着乏味的点心。

酒酣之际,有人提议该送寿星礼物了。祁月估计喝高了,脸红红的,听到别人的提议,第一个站出来,要展示自己的礼物。她说,我没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就送一枚香吻吧。说完,踉踉跄跄走到韩之风面前,不等韩之风躲避,就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吻了他的脸。人群中有人吹起口号,从来都不乏起哄看热闹的人。韩之风尴尬地说,祁月她喝多了。有个不认识秦芮,也不知道秦芮就是韩之风女朋友的人说,这个祁月不就是军训的时候暗恋韩之风的女孩吗,怎么样,成了没有啊?韩之风在人群中找到秦芮,当众宣布她才是他的女朋友,韩之风用眼神暗示秦芮,秦芮马上明白,然后从包里掏出自己亲手织的围巾,戴在韩之风脖子上。韩之风摸着柔软的毛线,高兴地抱起秦芮,原地转了几圈,秦芮挣扎着让他放她下来,秦芮还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做亲昵的动作。韩之风的举动很明显,给了所有人一个郑重的态度,她,秦芮,才是韩之风最爱的人。

吹蜡烛、唱生日歌、许愿,热闹的派对才刚刚到达高潮,接下来众人把玩乐的场地由餐厅转向KTV。学校附近的这些场所非常火爆,才不过黄昏时分,好不容易才订到一个包厢。昏暗的灯光,震耳的音响,屏幕上晃动的男男女女,呢喃的歌声,吵闹的叫声,一打一打上来的啤酒,散落地上的啤酒瓶,所有人在这种茫然的生活中陶醉,仿佛这些才能衬托出我们的开心。秦芮坐在人群中不知所措,除了她,包厢里的所有人都玩的很嗨。秦芮起身,想走出去透口气。

随手将门带上,秦芮耳边这才清净了一点,房间隔音不好,所以走在过道里,秦芮还能听见不知哪个房间传来的根本不在调上的歌声。秦芮心中呐喊,不要再污染我的耳朵了,消停一下吧。过道尽头昏暗的灯光下,秦芮看见两个人在拥抱着接吻。那个男生的身影她看出来是杨文杰,可刚才分明看到石婧在跟王彦玲抢麦克风唱歌。仔细一看,那个女生不是石婧,而是祁月。秦芮头都大了,今天怎么这么令人头疼的事情,先是祁月在亲了韩之风,现在她又靠在另一个男生的怀抱里,想不通长相那么清纯的女孩怎么性格如此泼辣,行为如此大胆,秦芮一直觉得王彦玲是她见过最我行我素的女孩,跟祁月相比,王彦玲顶多是个言语比较犀利,行为还算正常的女孩。正想着,突然有人在秦芮的背后拍了一下,转身看见一脸笑容的石婧,“秦芮,你在干什么,有没有看见杨文杰?”“啊,”秦芮惊叫,“他应该跟韩之风在一起呢,我刚看见他进去了。”说完,便推搡着石婧进入包厢里。

夏花再灿烂,也只盛开一季。爱情亦如鲜花,也有凋零的时候。在秦芮心里,曾经一直很羡慕石婧,她觉得石婧和杨文杰之间的爱情属于那种亲梅竹马的,多么浪漫。秦芮矛盾,祁月跟其他男生在一起她求之不得,可是这个男生偏偏是杨文杰,她更不愿意看到石婧受到任何伤害,石婧是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除了周敏洁之外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因为想着这些事情,所以跟韩之风一起回去的路上秦芮心不在焉。这也直接影响了秦芮对韩之风的态度,秦芮心中莫名的烦躁,找不到发泄点。

秦芮突然想起,自己要问韩之风的话,于是脱口而出,“那个祁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出现的地方总少不了她。”韩之风解释:“她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秦芮内心的无名火被点燃了,她质问他:“你交的什么朋友,专门抢别人的男朋友吗?”韩之风回答:“我和她只是朋友而已,你不要胡乱给我们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秦芮听到他的话,就像一把剑刺在了她的心上,鲜血一滴一滴流出,她想说的是祁月抢了石婧的男朋友杨文杰,而韩之风急忙撇清和祁月的关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原来,祁月与韩之风之间真的不简单。秦芮更加生气了,冲韩之风喊道:“朋友之间可以亲吻吗?你明明可以将她推开,却默许了她的行为。说明你的潜意识里是希望她这么做的。”秦芮的话并没有得到韩之风的一点辩驳,只见他看了她几秒钟,带着失望的表情离开了,丢下秦芮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学校门口。

秦芮流着眼泪自言自语,我一直觉得离你最近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我才是你最爱的人,别人哪怕一毫米都不能超过我跟你之间的距离。还有,我最害怕的是你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去。

我听见爱情,我相信爱情。爱情是一潭挣扎的蓝藻,如同一阵凄伟的风,穿过我失血的经脉,驻守岁月的信念,愿生如夏花之绚烂。

韩之风不能忘记,在自己高中三年里,祁隽祁月兄妹俩带给自己的温暖,像夏天里最热情的阳光,照亮了他那段昏暗的人生。所以,在他的心里,永远会为祁月留一个位置,这样的感情可能更倾向于亲情,他更愿意给予祁月如对待亲妹妹一样的爱。感情的亲疏并不取决于血缘关系,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养父母还不是养育了他十几年,给了他不亚于亲生儿子的爱,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母还不是弃他与襁褓之中,奔着他们的大好前程而去。去他的狗屁血缘关系,在韩之风心里,谁真正对自己好,谁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亲人。韩之风对感情的渴望如此强烈,他不仅想要亲情,更想要爱情。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韩之风起了个大早,背着他心爱的吉他,来到海边。秦芮说过,要听他弹吉他。他选择了在蔚蓝的海边,在微风醉薰的早晨,弹奏一曲遇见的旋律。沙滩上,秦芮迎着朝阳和大海款款走来,她穿着白色的毛线外套,脸和鼻子被早晨的风吹得有些发红,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见到他的时候高兴地跳了起来,朝他挥手,奔跑而来。韩之风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怀抱。两人坐在沙滩上,韩之风拿出吉他弹奏起来。《遇见》是韩之风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这首歌的歌词最能代表此时的他: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我们也常在爱情里受伤害,我看着路,梦的路口有点窄,我遇见你是最美的意外,终有一天我的谜底会解开。

韩之风看着沉浸在音乐中、幸福溢于言表的秦芮想,我又遇见了她,我才发现我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忘记她,我可以为了她背叛自己的家庭,我愿意为她再沉沦一次。就这样幸福下去吧,就这样沉沦其中吧,为了这样的沉沦我牺牲掉太多的东西了,天上的哥哥也一定希望我过的是幸福的生活。

春去秋来,越沉浸幸福之中,越觉得时光之短暂。忘记了中间的过程,多年之后,韩之风只记住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在大二那年的暑假,秦芮没有回家,留在了学校。两人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约会。韩之风带秦芮去海边采风,把秦芮带到他一个人常去的地方,那里有柔然的砂子,有长满荒草的小路,有废旧的铁轨,有遗世独立的欧式建筑,是秦芮画画的绝佳之地。秦芮一下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天空和大海的蓝、沙滩和荒草的浅黄、古老建筑的深灰,都是秦芮喜欢的颜色。秦芮画画的时候,韩之风就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喜欢的女孩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有一种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感觉,在她身边他的心会立刻平静下来,虽然耳边有波涛汹涌的海浪声,但他的心波澜不惊。

那天,秦芮给韩之风画了一张素描。看着画中与自己有几分神似的画像,韩之风央求秦芮把她也画进去,秦芮从来没画过自己,只好拿出一张自己的照片,照着上面的样子把自己画了上去,画完在右下角签了自己的名字:芮,然后郑重地将这幅画交给了韩之风。韩之风忍不住吻了秦芮,他发现从来没有恋爱经验的秦芮是这么可爱,他怕吓到了她,只在她的唇上浅浅吻了一下。

秦芮的世界如此纯净、唯美,韩之风走进去的时候有了吃力的感觉。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来源于秦芮热衷的舞蹈比赛。喜欢音乐的韩之风对舞蹈却不敏感,在众人面前扭动四肢,做出奇怪的动作这种事情打死他也不会去做。秦芮却是相当看重这次舞蹈比赛,参赛选手里像他们这样情侣身份的并不多,为了迎合秦芮的热情,韩之风只好硬着头皮去学。

学了几天之后,偏偏这时候韩之风的几个发小来到Q城旅游,这个季节正是旅游的黄金时间,韩之风忙着招呼自己的朋友,疏忽了秦芮这边的排练,秦芮误以为韩之风借口躲避排练,略带气愤地找到韩之风后,对他有些埋怨。韩之风为了使她相信自己,就带她见自己的朋友。秦芮本就不擅长与陌生人打交道,遇见陌生人不免有些冷淡,韩之风的朋友却也用不太友善的眼神看着她。秦芮问韩之风,你的朋友好像不太喜欢我。韩之风解释,他的朋友早早步入社会,说话不免有些粗俗,有时还会口出脏话,但这些人颇讲义气,不是坏人。秦芮半信半疑,两人因为舞蹈比赛的事情,都各有各的怨气,最后只好不欢而散。

送走同学后,韩之风主动找到秦芮,告诉她:他会为了她而努力学习舞蹈,两人各让一步,又兴致盎然地投入到排练中。比赛那天,韩之风看到了最美的秦芮,她充满着青春活力的舞蹈也感染了韩之风,韩之风也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发挥出来,比赛的结果对他们已经不重要了。韩之风那晚一直很恍惚,像做梦一样,首先自己居然像一名真正的舞者一样,在优美的旋律中与心爱的人翩跹起舞,然后就被众星捧月般的观众围成一团,好像还有祁月给他献上一束鲜花。韩之风看着人群中熠熠发光的秦芮,内心无比失落。他发现两人本来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飞鸟与鱼相爱,也许只是一场意外。秦芮就是那只飞鸟,有自己驰骋的天空,而韩之风就是搁浅的鱼儿,深陷泥沼,看不到自己的未来。但是仿佛前生注定,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却相爱了。

韩之风一直说服自己,只要相爱就可以克服一切。在生日那天接到秦芮亲手给他织的围巾之后,韩之风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与秦芮的爱情不是雾里看花,是犹如这条围巾一样温暖而真实地存在着。韩之风那天是真的很开心,不免多喝了几杯。在祁月扑向自己,献上香吻的那一刻,韩之风确实犹豫了几秒钟,大脑就在那几秒钟的时间里打了一个死结,也让他失去了拒绝的机会。秦芮的涵养够好,众人面前没有表现出不愉快,对他和祁月的这个暧昧的举动也没有多言。

热闹过后,众人散去。韩之风送秦芮回学校,夜晚的风有些凉,韩之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秦芮身上。秦芮低头走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学校门口的时候,秦芮像下定决心似的,终于说出对祁月的抱怨,韩之风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说祁月的不是,换做以前,有人敢这么议论祁月的话,肯定会吃他的拳头,可现在是秦芮在说。最爱的人不喜欢最好的朋友,这让他有些烦躁。站在他面前的秦芮仿佛离他越来越远,这是很不好的一种感觉,好像你越要抓住的东西越要离你而去,你欲哭无泪,只能看着它一点一点消失。

他一直觉得秦芮的蛮不讲理源于祁月亲吻了他,所以他才努力跟她解释自己和祁月的朋友关系。没想到秦芮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他看见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说:“祁月在吻了你之后,转身又在KTV包厢外过道里跟杨文杰拥抱接吻,不管她的目标是谁,她都在做着一件可耻的事情。”

韩之风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秦芮的伤心而心痛,还是因为潜意识里忍受不了杨文杰亲吻祁月,总之他脑子里全乱了,这时候喝下去的酒精在他身体里蠢蠢欲动,他燥热不安,怕自己冲动之下会对秦芮做出什么事情,于是,他任凭秦芮在他身后大声喊叫,撇下伤心的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之风不知不觉走到了祁月的宿舍楼下,他拿出电话拨通祁月的号码说:“你下来,我有话对你说。”韩之风想自己真是喝醉了,因为他看到祁月的身影有些模糊。祁月走到他身边,不等她说话,韩之风就双手捧起她的脸,将自己的唇狠狠印在了她的唇上。祁月挣开韩之风的手,抬手给了他一巴掌。韩之风说,“你可以跟杨文杰这样逢场作戏,跟我就不可以吗?”祁月说:“你疯了,你有女朋友的。”韩之风冷笑:“杨文杰也有女朋友。”祁月低头不语。韩之风抬起踉跄的脚步要走。祁月对着他的背影说:“我就是想看你会不会在乎我,哪怕你有一丁点的在意我也觉得值得”韩之风回答:不要伤害你自己。

酒醒之后的韩之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质问杨文杰,你和祁月之间怎么回事,你不管不顾你的女朋友吗?杨文杰说,是秦芮让你来问我的吗。韩之风说,不是。杨文杰说:那你是为了秦芮还是为了祁月才来质问我?或者说,这两个人你到底更在乎谁。是,我是喜欢祁月,我知道我不应该伤害石婧,她个好女孩,只是我们在一起时间太长了,高中的时候我们背着家长早恋,那时候牵个手都会兴奋一晚上,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恋爱了,彼此之间却没有了当初的感觉。反而跟祁月在一起有说不出的快乐,感情不能勉强,我知道祁月喜欢你,所以心甘情愿配合她演戏。韩之风沉默以对,事情是因他而起,他有什么资格质问别人。

可能杨文杰还体会不到,失去的总是最美的,如果韩之风没有再次遇上秦芮,也许有一天他真的可能会跟祁月走到一起,他曾经不是没有喜欢过祁月,只是那时的他连自己的未来都看不清楚,又何谈爱情。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往往不被人珍惜,当杨文杰对祁月的热情逐渐退去,他是否会后悔当初轻易地放弃所谓青梅竹马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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