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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心雨

我开始觉得高三教会我的,就是用一颗坚韧的心去看待每一件事,高三真正想筛选的人才,是那些懂得如何坚持的人。我们都不是什么爱学习的小孩,也不是什么高智商的天才,所以一整个高三,我们的终极目标就是,如何把自己的最佳状态坚持到高考考场。

我和许愿经过那次不大不小的吵架后关系冷淡了些,不过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她不会再拖着我天南地北的瞎侃,我也不会毫无节制的提到路遥。许愿这厮都痛改前非决定好好学习了,我有一瞬间觉得我也是该洗心革面了。

放下对路遥的痴念,放下对高考的怀疑,安安静静,踏踏实实的走好接下来的一段路。我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

多年以后我觉着我大概生来就是跟高考犯冲的命,好不容易思想端正了起来,身体却又急速的垮了下去。

一模后的一个星期六,教室里一如惯常般接近满员。别以为我们在上什么课,这都是自愿来自习的用功的孩子们啊。

就在这样一个阳光明媚岁月静好的下午,在写完一张张试卷后我抬起头长吁一口气,手习惯性的搭到许愿的肩上,忽然整个天地都摇晃了一下。

“许愿,我头晕……”

“什么?喂,你怎么了,脸这么白?”许愿这才意识到严重性,“你发病了?”

我忍住眩晕点了点头。

眩晕事件发生后,我迅速成了班里的特殊人员,享受到一系列他人没有的权利,比如不上体育课,外体课(尽管我还不时溜下去和小鸥散步,或去图书馆看些书),早晨可以延后半小时到,晚自习可以随时请假,作业可以不用交之类。让我瞬间感觉自己不像个高三生而像个可以藐视同窗的保送生。而仿佛我当前的重心也不是搞好学习而是养好身体了。

但我知道,高三的每一天都那么宝贵,每一分钟都是经不起浪费的,所以尽管体质够不上,我还是按高三的常态一如既往的学下去。一模的发挥平常让我意识到,身体的缺陷虽不是我的错,但在高考这场公平竞争中它已然成为我一个致命弱点。我只能接受,并花比别人多的精力去尽量弥补,没办法,现实有时就是这么残酷,尽管我没做错什么,这个洞还是要我来补。

凯凯在之后问过我一次要不要通知我爸妈,我本能的反应:“千万不要告诉我父母。”

“为什么?”凯凯好奇。

“其实没那么严重,而且这要我自己调理,他们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徒增担心。”我心虚道。其实心里想的未必不是,按照我爸妈的性格,知道后估计又要大惊小怪一番折腾每次都是这样,我够镇定,他们反而心急如焚,弄得我不得不压住情绪照顾着他们脆弱的神经。妈妈搞不好还要借此跟爸爸吵起来,那就是我更不愿意看见的了,本身我已经够烦,再没有精力去费尽心思安慰他们故作轻松了。

然而身体却没有因为我刻意的调养而好起来,反而越来越差。一个星期之后,我已经一节课都坚持不下来,下课倒头就睡。当然我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代表我睡眠好,因为睡醒时总是一身虚汗,这是心脏不好的征兆。更要命的是作业,不知为何连题目都看不进去,碰到头疼的数学,稍一费神就精神恍惚。越是这样,心里越急,越是烦躁。晚自习普遍坚持不到第二节课了,这下可好,有些作业我想交也没法交了。真不明白一模前还好好的我,为何一下子就成了这副样子。有天晚上晓涵看到我从卷子中抬头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小莹,你怎么这样了?你别吓我。”我有气无力的回她:“扶我回宿舍。”于是她帮我收了东西,几乎是架着我出了教室。

这下我是真正体会到何为病来如山倒,深受折磨的我只能双手合十祈祷千万不要病去如抽丝。老娘没那个时间跟它耗着。

估计那段时间班里同学也习惯我神出鬼没了。某天早晨我难得的按时到校,组长来收作业,问许愿:“你交么?”许愿置若罔闻,他又问我:“你也不交吧?”我心里一瞬间有点被伤自尊的感觉,许愿不交作业是常态,因为她难得做作业,而我现在已经被拿来和她相提并论了。我嘴角抽搐了下,把作业本递给了他。好吧,我一点都不想被差别对待。

回头看了下路遥,他显然也是刚到,我和他一贯是全班踩着迟到线进教室的,每天都要争一下看谁是倒一谁是倒二。他也许从没注意过我这阶段的反常吧,也许在他眼里只会看到学习。这么想着又不禁觉得自己傻气,凭什么他要想着你?你对他来说可能什么都不是。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周新宇抬头看我,很疑惑并且有些担心的样子,我心里一暖,却又感叹,为什么这个眼神的主人不是路遥。

外体课,教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百无聊赖,作业也写不进去。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吹过来,教室里很多人桌上的卷子被吹到地上,我于是走下位置帮他们捡起来。捡到一张字迹那么熟悉的卷子,翻到写了名字的那页,不错是路遥的。

走到他位置边上,看到他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收拾的很干净,记得高二有次凯凯放言要把桌面上书放不整齐的人的书扔到垃圾桶里,路遥吓得赶紧整理,一分钟后我再回头,看到的是干净无比的一个桌面,他得意的笑:“怎么样?”一副等我夸他的表情,我于是很不给力的说:“原来还是可以整理干净的啊。”从那之后可能是鉴于凯凯的气场,他桌面永远是我们四个中最干净的。

看到他独一无二牛×闪闪的语文教辅《赢在高考》,那叫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本来那封面已经算是气场相当强大了,谁知刚发下来的第二天他老人家就用最幼稚的那种包书方法把它包了起来,然后充分动用他的设计天赋用各色彩笔给它画了个喜庆无比的封面。记得那时还是初进高三,一节自习课他用笔点点我的背,然后我一回头周新宇就把一不明物体举到我面前,等我看清时就立刻抽过去了:“哪个二货干的?”路遥这厮得意的举手。然后我们四个看着那个喜庆无比的书笑死过去。

看到他一张张卷子,整理的那么好,之前许愿考试前,总是要问他借卷子看的,有时我会有些羡慕,如果我也像许愿那样学习资料一穷二白的那是不是也能肆无忌惮的拿他的用呢?好像不是,我也会借别人的卷子,却一直是借周新宇的,要我借他的,我怕是没那个勇气。

很久以后的现在我再回忆起那些个外体课独自在他位置周围徘徊的日子,我发现不但是那些和他做前后桌的时光是那么美好,甚至连回忆着那段时光的日子都显得分外美好。

“喂,你在干嘛?”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轻,回头,看到的是许愿歪着头打量我的眼神。

“我……他的卷子被风吹到地上了,我帮他捡起来。”我底气不足。

“你就不要掩饰了。”她一点没给我留面子,“你明明站了很久。”

“好吧。”我没好气的说。看到就看到了吧,幸好是她。

她也走过来,随手拿起路遥桌上的卷子翻起来:“170!他是人啊!”我凑过去一看,是某张相当难的数学卷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那次大概是考了136没错。算了下分差我差点没昏死过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

“好了,别翻了,被他发现就不好了。”我拿过许愿手里的那沓卷子,整理了一下帮他放回原处。许愿看到那本《赢在高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又随手翻起了路遥的笔袋,我连忙阻止她:“以前还没翻够啊,快别翻了。”她拿出个夹书的夹子,问我:“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好像那是在高二。

凯凯在每一年的新年都会送我们全班每人一个礼物。第一年是夹书的夹子,名叫有序;第二年是红蓝黑三色笔,名叫规范;第三年是一本规划本,名叫突破。

那是高二的一堂自习课,路遥叫我回头,拿出一个有序给我看,故作委屈的跟我卖萌:“你看,我的有序不好用。”说着按了几下,我发现他的异常松动。

我于是拿过来,疑惑的看他一眼,他就用那双桃花眼使劲朝我扑闪扑闪,我心里一咯噔,就随口接了句:“你人品真差,怎么我们的都是好的?拿来我帮你看看。”

不知我这句话是怎么戳中了他的笑点,总之他立刻笑的花枝乱颤,后面的几个男生也跟着笑。许愿也拿过夹子按了下,还是不知为什么。

然后路遥有变戏法似的拿出另一个夹子在我眼前晃了一圈:“那么看看这个。”然后很不厚道的放声大笑起来,我再看了看周新宇,他嘴角一扬,又迅速掩饰住,显然在憋笑。我顷刻间意识到我被耍了,接过他另一个夹子,原来他把大的尾巴接到了小夹子上,小的尾巴接到了大夹子上。

“好啊你耍我?”我随手抄起一本书拍到他头上,他依旧笑的人事不知,我恼羞成怒的想去拿他的文具盒,他眼疾手快的藏了朝我得意地笑,我再去抢,他放了文具盒两只手抓住我的手臂。

我一时意识到不妥,立刻把手臂抽了回来赶紧回头,许愿朝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我瞪她一眼,不再说话。

思绪回到许愿手里那只有序身上,许愿忽然邪恶的说:“我们也来耍他一回吧。”

“不行。”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看看你……”许愿嘲笑我,“好好好,不耍他,省的你心疼。”

我一下子脸红了。

许愿扫了下四周,忽然定格在周新宇的位置上,然后一脸阴险的笑了:“那耍他。”

“喂……”刚好周新宇桌上有好多卷子,上面夹着很多个有序,我也一时猥琐起来。

于是和许愿七手八脚的把他的有序全都恶搞成高二那次的样子,两个人正想大笑时,忽然瞥见周新宇和几个男生正在往教室走,我和许愿赶紧溜回座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晚自习前我和许愿暗中关注着周新宇的动向,然后各种憋笑。前面顾夕颜看到我们俩的诡异表情估计以为我们被下了咒还是怎么的,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听见周新宇在翻着卷子,赶紧拉许愿回头,然后就看到他一脸神奇的看着那几个形状怪异的有序,深深思索了一小会儿,然后了悟似的笑了一下,许愿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暗地打了她一下,周新宇朝我看过来,一副别掩饰了,我早知道是你干得好事的模样,我故作无辜的扬了下眉,表示,呀,看我干什么啊。路遥正巧抬头,看了周新宇一眼又顺着他看到了我,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下后继续低头做作业。我赶紧回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完了完了,他肯定误会我们了。另一个声音却在说,你又在自作多情什么,他会有那么关注你么。忽然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

回到宿舍,周新宇的短信发来:“大胆刁民。”我回他:“怎么样,有序还好用吧。”他回我:“……”

把今天的这件事当成笑话讲给肖黎和梁子矜听,梁子矜说:“没想到周新宇也有这么活泼的一面啊。”

“就是,这么老成持重的人。”肖黎也说。

“呵呵,人都是有两面的么。像我这么老成持重的人还有脑残的一面呢。”我说。

“你还老成持重,我要撞死在你们班的水杉树上了。”梁子矜立刻揭穿我。

“你……”我底气不足,然后想了一下朝她俩鬼笑:“其实我在我们班的形象确实是老成持重么,只是偶尔脑残而已。”

“八成是被路遥带出来的。”梁子矜嘲笑。我气结。

“不,应该说脑残才是你的本质,路遥把你的本质揭露了。”肖黎故作严肃的说。

“你去死……”我把一本书扔了过去。于是三傻宿舍再次鸡飞狗跳。

小鸥的情绪还是没从一模前的消沉中恢复,她不说原因,我也便不问。

她在之后向凯凯申请每天一节晚自习后就回家。我开始每天送她。通常从第一节课间送到第二节下课,不停地说话啊说话,然后等所有人都放学了才依依不舍的分别。

偶尔的也到她家住一晚上。小鸥妈妈永远是对我异常慈祥的样子,知道我身体不好之后甚至单独给我预备了一个房间,让小鸥不打扰到我睡觉。每个不回家的周六,我就到小鸥家去蹭一顿饭,在饭桌上无所顾忌的跟小鸥谈着学校里的人和事,小鸥连学校里的八卦都不避过,索性连我的事也一并告诉她妈妈了:“妈,你帮我劝劝她,暗恋这个事多痛苦,她还非得在这时候暗恋别人,搞得身体差得不得了。”

我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慌忙抬头想解释,却发现她妈妈一脸担忧的看着我,全然没有我以为要大难临头的样子。

“懂什么你,感情的事情说来就来了,哪还分什么时间。”她妈妈说出第一句话,却是嗔怪小鸥。

我闷头吃饭,试图掩饰自己的紧张。

“小莹啊,学习感情的事都可以靠边,首先身体不能垮。多吃点。”阿姨摸了摸我的头,催我快吃,我没忍住,眼泪就这么下来。

晚自习的时候我和小鸥在开着地灯的大广场走着,我于是问她:“怎么这些事也拿出来讲?你妈妈不会骂你?”她挑眉:“骂我干什么?这很正常啊,我没什么瞒着我妈妈的。”我想到我妈妈,顿时苦笑起来:“你猜,要是我被我妈妈知道了我暗恋路遥的事,她会怎样?”

小鸥摇摇头。我继续道:“她会让我立刻转学。然后把路遥贬得一文不值。”

小鸥瞪大眼睛:“小莹,你对你爸妈偏见太大了吧。”

我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这样过?”

小鸥更加神奇了,瞪大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缓缓道来:“初中的时候,班里一个男生喜欢我,其实跟我全无关系吧,不知怎么被他们知道了,然后我就转学了,这样还不解气,还跑到教室去把那个男生拉出教室,等于是当着全班的面把他损了一通。从那件事开始,我跟我爸妈之间的关系就再也不能修复了。”

小鸥吐舌头:“天哪……竟然有这样的父母。不过……”

“不过他们也是为我好是吧,所有的人都会这样说。我也知道,不为我好他们干嘛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但是对一个人好就必须要求她全部接受不接受就是不孝吗?”我鼻子一酸,又硬生生把眼泪咽回去,“算了,不说这个了。”

“这就是你不要告诉你爸妈你发病的原因吗?”她定定的问我。

“也许是吧。再来一次休学或转学,我可受不了。”我开玩笑。

说到这,有熟悉的笑声从身后传来,不用回头我也知道那是谁,心里有些惊讶为什么他这时候会出现在这里。然后他们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小鸥听出了王珂的声音,回头一看,立刻激动无比的用手捅我:“看谁来了。”

我有些囧的回答:“知道的。”

她开玩笑:“哎呀。你们还真是有缘啊。”

我见她一直不时的往后看,于是慌张的拉她:“别一直回着头啊。”

她笑的更欢了,打趣的看我一眼,我顿时羞愧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紧张,行为会这么失常。可能是刚刚我们正好讲到他吧。

王珂在后面叫我们:“你们怎么在这啊?”没办法,我们只好停下来。

小鸥故意用正常不过的声音回答:“安莹送我啊。”我点点头。

然后路遥非常了解的坏笑:“哦!又开始了。”我和小鸥瞬间不好意思的笑了。

小鸥和王珂本是前后桌,自然关系比较熟,他们一路讲着话。我一路只顾着想自己的事,只隐约听到小鸥和王珂说到了叶夏的名字,也没认真听下去。

路遥走在我们三个前面,不时回头插几句话。我就一路安静着,眼光有些谨慎的向前看着他的背影。

小鸥他们谈到了学习,我鼓起勇气开口:“路遥。”

他回头很自然的看着我:“嗯?”

“你一模前最后的那次周练多少分?”其实我问的就是那张他170我136的卷子。尽管我知道了但还是故意没话找话讲。

他挠挠头,疑惑的问:“数学吗?”

“嗯。”其实心里想说的是,这不是P话么,除了数学其他有比较的必要么。

他笑了笑,然后似乎是费力的回想了一小会,干脆的说:“170。”我因为早知道所以比较淡定,小鸥可不行了,立刻惊悚的叫道:“什么?神牛啊!”

路遥有些得意的神色。然后用一个比较害羞的表情掩盖住了,我被他那个表情萌翻了,不禁笑了出来,然后还算沉稳的接了句:“呀,什么时候这么强了啊。”

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换了一副懊丧的表情,用他那一贯的夸张语气叫道:“靠,我还错了一道乱傻×的填空呢。”

我头顶一群乌鸦飞过,拉着小鸥转身就走:“行了,咱们别跟他说话了。”大哥啊,我可是错了5个的。

身后他们向我们说再见。我拉着小鸥快走几步,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蔓延开来。我是该恭喜你成绩一直在稳步前进呢,还是该表扬自己,还能有勇气语气如常的和你谈天。

小鸥还在为路遥那个170而百思不得其解,她问我:“你的路遥什么时候那么强了啊,之前从没有发现啊。”

“他不是我的。”我有些无语,然后不服气的说,“他其实很聪明的,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

“那也不至于一下子这么强了啊。”她还是不敢相信。

“其实他付出了很多,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至少现在,他比我要认真的多。”我有些感慨。

“是吗?”小鸥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他吃了什么药,忽然变了个人似的,他以前不是……”我懂小鸥的意思,在很多人眼里,他还是那个玩世不恭没心没肺的路遥,而我却知晓他一天天的所有变化。

“失恋药。”我简短的回答。

小鸥扑哧一下子笑了:“不是吧。”

我叹了口气:“是的。”

“谁啊,什么时候?”她开始好奇了。

“我也不清楚,去年期中时。”

她开始回忆,然后说出了一句让我喷饭的话:“我记得不久后你就跟我说你对他……你不会是由同情生爱吧?”

我听到的一瞬间差点没抽过去,然后不客气的推了她一下:“靠,怎么可能啊,老娘这点感情还是分的清的。”

小鸥斜睨着我笑道:“哎呀急了啊。”然后还没等我回击她又立刻接了句:“那你怎么不乘虚而入哒?”

我头顶飞过一群乌鸦:“姐姐我像这种人么?”

陆陆续续的,把路遥的事全都跟她说了。她感叹:“没想到啊,还以为他很天真单纯,没想到还是挺重感情的么。”

我心里一瞬间有些心疼,不由自主的接道:“记得那次期末考试前看到他花了一个星期整理的英语短语——呐,就是借你复印的那份——整整4张A4纸,正反面密密麻麻,我当时就跟周新宇感叹,你旁边人现在怎么用功了,周新宇有些意味深长的朝我笑,说就是因为你以前问的事,就是他失恋的事。我当时故意问,什么事?周新宇说,就是被一个女生伤了心,然后借学习消愁了。”

小鸥笑了一下。

我接着说:“当时我问周新宇,他天天几点睡?周新宇回答说2点。我当时就被吓到了。”

小鸥也瞪大了眼睛,半晌说:”有些折磨自己的味道。“

我心里沉沉的一痛:”没错,他哪里是为了学习,分明是为了麻痹自己。“然后接着头脑发热的讲下去。”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那个女生不是我,如果是我我才不会甩他。看他这么折磨自己。“说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实在是说过火了,于是脸立刻红了。

小鸥有些发怔的看着我,然后轻轻叹了口气:“小莹,你……”

我自嘲的笑了下,然后在心里肯定了自己说的那句话。

之后几天我仍旧下去送小鸥,每次王珂看到我们,就表示无语:“你们怎么又在说了啊,怎么那么多话啊。”可是路遥却不再接他的话,只是沉默着,然而却又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我看着他走远的样子,有时和王珂说了几句,然后就笑着拍了一下王珂的肩,他们的笑声飘出很远,于是我一天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然后某天小鸥有些无奈的说:“要不以后你别送我了,反正路遥也不和你讲话。”

我忽然就有些委屈起来。之前我并不是不知道他不和我说话,但我从没期盼过他和我说话,所以我并不曾难过,想着只要能在心里送送他也好,甚至还因为看到他的开心而开心。而现在这个意识忽然有了,我就难过起来。

消极,往往来源于欲望太多。

我回了她一个苦涩的笑:“我送不送你,跟他有什么关系。”嘴上逞强,其实我心里还是明白的,我送小鸥有一部分是为了他。

我承认我被小鸥的那句话伤害了,闷闷不乐的回到教室,许愿刚睡醒,拿她一贯懵懂的眼睛瞪我,我忽然就气不打一处来,赌气的说:“我从今以后再也不送小鸥了。”

许愿问:“又怎么了?”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难道因为路遥?”她问。

我还是一脸闷气,没理她。

“唉,要送也因为他,不送也因为他。”她一副奈我何的表情,然后非常淡定的说:“不关我事,我继续睡觉了。”

我的情绪还是没有回转过来,一瞬间差点掉眼泪,心里很气自己,我这样算什么。难道还要怨别人么,难道不是自己的错么。

小鸥说到做到,第二天晚自习下课时就一声不响自己回了家。等我从作业中抬起头来寻找她时,她已经没了踪影。

“哎,傻小孩,你以为我不去送你就不会在心里送他了么?没有用的。”我心里感叹。

晚自习下课后我和晓涵说说笑笑的走回去,身后传来路遥和王珂的声音。

我鬼使神差道:“晓涵,你先回吧,我有东西忘拿了。”

“我陪你上去拿嘛。”

“不用了,你先走吧。”我坚持,而后回身上楼。

我当然不是真的有东西忘了拿,晓涵走远后,我偷偷跟在路遥和王珂后面,心里暗想:“哼,你不跟我说话有什么关系,我爱跟就跟,你管不着。”

晚上的小巷如往常一般沉静,一前一后两个影子被拖得老长,路遥的影子正好被我踩在脚下。天空中飘着丝丝细雨。我望着前面的背影,无端悲哀起来:“这雨竟然像是从我心里下出来的。真应景。”我心里自嘲。

谁能知道我现在的痛苦呢?对自己的怜悯,对未来的迷惘,对他的无法放下。

走了很久,依稀听到他们俩的谈话:“于是……你跟叶夏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样,分了呗。”我听见王珂一脸无所谓的说。

“真的?”路遥奸笑,表示不信,“可我听孙小鸥说你们是假分手。”

王珂立刻神情紧张的四下一望,偏巧不巧,就望到了我。

我来不及闪躲,整个人都暴露在了他们俩的视线下。

“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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