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挤在走廊里,里间房中突然走出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他摇摇晃晃的,往厕所走去。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走廊上的众人,酒精使他的反应迟钝了许多,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突然,正当他有所反应时,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猛地扑上去,一把将他摁倒在地。其中的一个伸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另一个则做出“闭嘴”的动作。
其余的人小心翼翼的从他们身边经过,朝声音的来源地,走廊尽头的房间集结。欧仁一声令下,人们紧挨着挤进了房间。叫嚷声,东西的碰撞声顿时涌了出来。等欧仁和孔陶最后进入房间时,屋子里已经乱作一团。那些瑞士人被逼到房间的一个角落,他们都没有反抗,只是醉茫茫的看着许多的手枪指着自己。
欧仁点了一下人数,根据情报,还差一个。他找了个看来较为清醒的,问他还缺了谁。那人叽叽喳喳的说了通奇怪的语言,表示他听不懂法语。这时,一名警员照着他的脸就是一拳,一把拽过他胸前的衣服,又重复了一边欧仁的话。
欧仁亮出手谕,说:“这是总统的手谕,现在怀疑你们同一宗间谍案有关。在目前情况下,我们要将你们驱逐出境,以后再也不能进入法国国境。说,你们中间还少了一个。”
“队长有事出去了。”那人挨不住拳头,不甘的说。
“你们知不知道拉萨尔大主教在哪儿?”
“不知道!报上不是说他失踪了?”
欧仁不再多问,命令带一两个人回去问话,其余的迅速收拾行李,并要押送他们去机场坐最早一班飞往意大利的班机。这群瑞士卫兵本不情愿,可队长既然不在,他们也无可奈何。众人只得在监视下极不情愿的走向各自房间,慢吞吞的收拾着行囊。孔陶带着一个人收集了他们的身份证,一边抄录着信息,一边给戴高乐机场打电话,订购机票。
欧仁默默的在几个房间之间穿梭,注视着他们的行动,观察着他们身边是否有些有趣的东西。他同时也在盘算,该怎么找到他们的队长。
他们很快在这些瑞士人的房中找到了数台窃听装置,相伴随的,则是以欧仁为首的,围绕着神父刺杀案而进行的窃听记录。遗憾的是,整理成文的窃听记录并没有署上将交付何人收管。欧仁让孔陶务必妥善保管这些窃听记录,至于向上面,只需要出示那些窃听器材即可。
看着手下人忙忙碌碌的搬运着各种战利品离开公寓,欧仁独自叉着手,观看着这一切。在将队伍交给阿道夫前,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接下来,工作的中心将转入对拉萨尔失踪的调查中。而他也在盘算着如何暗中跟着索玛神父这条线。
“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做!我们要求见拉萨尔大主教!”
“我要向梵蒂冈抗议!”
那些束手待禽的侍卫终于在酒醒后开始小幅度的抗议。欧仁置若罔闻,淡淡地说:“光凭这些证据就足够起诉你们。遣送,已经是法国政府最轻的处罚了。”
一通电话,把欧仁带出了寓所。这通电话没有来电显示,不过欧仁大致猜到它来自于何人。接起电话,只凭借对方的一声咳嗽,欧仁就已经说到:“除了那个叫宾虚的头儿,其余的一网打尽。”
“索玛神父是否有个看护?”从G的嘴里贸贸然地蹦出这番话。
欧仁一时不及反应,只是愣愣的应了一声。
“假如我是您的话,我会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我的人刚刚留意到,那名看护在今天早些时候和一个人接触过。那人坐在车里,始终没有离开过汽车。令人感兴趣的事,那台车所使用的车牌,正是造成奎德教授车祸的同一个车牌。我的人适时的拍下了驾驶室里的半张脸,蒙得很严实,不过也许会对你有帮助。十分钟后我就派人送去您的办公室。”说完,G立即挂线。
刚才还倍感轻松的欧仁顿时又陷入万丈深渊中,他大口的吐了两口气,紧接着,他上足发条似的跳了起来。他先是想孔陶交代了几句,让他全权负责这些瑞士人能上飞机,接着,他点了两个手下,让他们立刻去索玛神父的家把他的看护带回来问话。他自己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汽车,一边,他还不忘给守候在索玛神父家的探员,确认看护今天的动向。
“她上午确实出去过,她说去买些日常用品。然后就走了。”
“然后就走了?就在你面前消失了?”由于剧烈的奔跑,欧仁狼狈的一边咆哮一边喘气。
“可是,我只有一个人。我得看住索玛神父。”他的辩解不无道理。欧仁当然明白他的苦衷,可G的那句“适时的”仿佛芒刺一般扎着他的头皮。G的手下都能适时的找到蛛丝马迹,可自己的手下呢,全是酒囊饭袋?
回到办公室,一个特大的牛皮纸信封已经摆在他的桌上。他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副经过放大和清晰处理的照片。正如G所说,照片记录了那人左边的半张脸,他的确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头上带着一顶宽延的黑帽子,一副名牌黑框眼镜遮住了整个眼眶的范围,他还精心的用一块灰色围巾从耳朵一直裹到鼻梁上,将脸的下半部分全部遮住。他不可谓不用心极致的照顾自己的脸,除了颧骨那一小块地方,他几乎全部照顾到了。
索玛神父的看护――五十多岁的白人老太太――刚回到福尔他街39号索玛神父的居所,就被带回了警察局。她似乎从没来过警察局,不安的坐在孔陶的对面。她是那种典型的看似健谈,其实很拘谨的家庭女性:一旦周围的气氛压迫着她,她便会不停地扭动身子,嘴巴“啧啧”发着琐碎的声音。
欧仁在另一间房,双手叉在胸口,多少有些烦躁。孔陶主动要求审问,他觉得欧仁不擅长同老妇人打交道。假如把这种不见世面的老太太吓坏了,是很难再从她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
“长官,您还要我交代什么?”
孔陶很礼貌,也很友善。他不急于同她交流,而是主动关心她面前的咖啡有没有凉了。“我们只想确定您今天的行程。”
“先生,我都说了好几遍了!我一早就在家里做家务,照顾索玛神父的早餐。我乘上午还有时间,便想给索玛神父添购些日用品。这些我在出门时就和你们派来的那位先生说过了,我是经过同意才去的。”反复的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结,她有些按耐不住了。
孔陶还是不紧不慢,道:“那您在外出的过程中,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呢?”
“我要购物,总是会和人交谈的。”很难说她是在狡辩还是说事实。
这是她第三遍重复这个答案了。孔陶微笑着,将桌上的文件轻轻推向她,道:“打开看看,太太。”
看护老太太顺从地拿起文件夹,嘴巴无意识地蠕动着,看来孔陶的要求毫无拒绝的可能。文件夹里夹着一张放大的相片:一个蒙面人的侧面像,只露出一点颧骨。她看得很认真,没有丝毫的懈怠。渐渐的,可能是看得时间长了,似乎有些倦意。孔陶咳了一声,问:“这对您有帮助吗?”
“不好说,先生。”老太太的回答透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滑头。“我不记得曾经见过这个人。”
“但照片上有您。”孔陶指着照片角落里的侧影。
“是的……先生,我是说这是我。可……可我实在想不起来我曾经见过这个人。”她很诚恳,每个老太太说话都很诚恳。
“这张相片是今天上午摄的,这里有日期。”孔陶在照片上点了一下。老太太很可能看到了,孔陶还是给她以提示。
老太太陷入了沉思。片刻,她抬起头,道:“先生,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次换做孔陶沉思了。他的右肘架在桌上,拇指放在嘴边,在嘴唇上轻轻地摩擦着。“也许您会不乐意,不过我们想暂时换别人来照顾索玛神父。我们并非不信任您,太太,只是鉴于最近的谋杀案和索玛神父的安全。”孔陶说得很快,他要在老太太有所反应前完全表明警方的立场。
“能让我回去收拾些东西吗?假如需要,我可以给新来的看护做点交代。”老太太出乎意料的配合。
孔陶很满意她的配合,他送她出了侦讯室,并点了一名警员陪她回索玛神父的住所。“你怎么看?”孔陶来到隔壁的房间,欧仁默不做声,站在单反玻璃后,就好像审讯室里还有人似的。
“她在说谎,又不像在说谎。”欧仁喃喃自语。“记不记得那个死在分局的杀手,凶手似乎是会使用催眠术的。”
“但她的精神状况不像是被催眠了。”孔陶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
“先让她回去吧,神父总得有人看着。不过还得找人盯着点。”
秘书进来报告说有两个学生来找,欧仁点头示意,让他们在办公室等他。昨天,星期三,顾亭然一直陪在奎德教授的身边,他帮着奎德太太给教授办理出院手续,并随他们的车将教授送回家。见到教授平安到家,顾亭然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今天一早,他就被拉萨尔大主教失踪的消息给吸引住了。下午,等索菲娅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和她来到警察局。
“教授还好吗?”欧仁很过意不去地问到。
“他今天就回学校了。”言下之意,他已经无恙了。“您看了今天的新闻吗?”顾亭然迫不及待地切入主题。虽然事先在地铁里,索菲娅千叮万嘱,让他不要急于询问局长关于拉萨尔大主教的案子。他们毕竟只是普通学生,无权过问警察办案。
顾亭然终究将她的话抛在脑后。他刚问完,不自觉地看了索菲娅一眼,后者瞪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目前还没进展。”欧仁说得很客气,让顾亭然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
“教授说大主教的失踪应该和连环谋杀案没有关系。”顾亭然还是个热心肠的人。
“他是怎么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