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松是强势的,他的强势在于强迫你不得不去回应他。回应他的感受,以及他的吻。
我虚弱的伏在白松身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全身都在叫嚣着,如果我有九婴白骨抓的话,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脑袋上弄出五个血窟窿。
“你害怕什么?”白松轻轻抚着我的背,好像在安抚一直受到惊吓的猫。
“白松,你根本就没有醉,你是故意的。”我狠狠地推开他,手指不自觉的触碰到脖颈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痛。
“今天真是倒霉,不仅看见了一套疯狗发疯,还被疯狗咬了一口。”我仰望着淅淅沥沥仍然在下的天空,尽量离白松远远的。
白松向前走了一步,我向前跑了两步。厉声道,“你别跟过来!”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白松说的轻描淡写,好像用糖在哄骗小孩一样,眼神里没有一点歉意,倒是有一丝看不清的明晃晃东西。
我扶住柱子,调整好情绪,“怎么说,你今天都应该谢谢我。不过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承受得住你的谢意。就今天的表现来说,白松,作为朋友,我给你一个忠告:请你的快乐不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否则你会很后悔。”
我整整自己的领子,刚好能够遮住脖子上的伤口。本来不想再多说,但是嘴巴还是很贱地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发情了,你还是不要孤家寡人一个了,对身体不好。”
白松没有拦住我,我跑的很快。身后的依然站在亭子里,嘲讽地冲我的背影喊:“你害怕什么?”
我没有理会继续跑到街头,打个出租飞快地跑回学校。
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害怕,只是铺天盖地地恐惧一下子袭击了我。本来以为是自己坐的位置靠坟墓太近,阴气太重的原因,当白松牙齿伸进皮肤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众多的小鬼都来不及白松一个人可怕。
可是我并不知道这恐怖来源于哪里。我也并不想知道,因为更为恐怖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面前。
一个娇小的身影伏在一个高大的身影上,娇小的身影一起一伏,颤抖着身躯。
我站在一簇开的正艳丽的木槿前,簇拥的花正好挡住了我的脸。我本来没有任何心情去偷窥别人在这样一个伸手不见五指漆黑的夜晚,淅淅沥沥下着潮湿的雨中干什么。但是,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孩的声音:“他凭什么要管我,从来都没有尽到他的责任,现在为什么来管我!”
“你不要难过了。他是为你好,他毕竟是你的……”
“他是什么,他什么也不是,他怎么不这样对待一可?那样宠爱她,那样袒护她,我看见了就恶心。我在他心目中什么也不是!”
本来想要转身离开,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微微一颤。
“不要这样,你不能把怨气都洒在一可身上,你其实也是……”
一道闪电从天空划过,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
开得繁华的木槿绯红的花瓣摇曳着苍白,树影重重叠叠似地狱来的鬼魂。
“谁?”男生冷冽的声音传来。
我的手脚冰凉动弹不得,其实也懒得动弹,只是不自觉地立起自己的领子。
“一可?”男生小心翼翼地走到我的面前惊呼。女生站在男生的身后瑟瑟发抖。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男生抓住了我的胳膊。
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连最核心的东西都没有听到,听到的不是暧昧,不是密谋,更不是秘密的恋情,只不过是一个抱怨,而抱怨的人我也没有听得出来。
陆南,你到底让我想成什么样子?
我平静地扯开自己的胳膊,“陆南,我什么都没有些想。你不用担心。”
我的脑袋像是别人从中间加了一个杠杆一样,一下一下地翘起来。
“林一可,你别以为我怕你们,如果我要和程茗在一起,谁都管不了。你告诉他,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权利!”叶翩翩尖锐的声音划过天际。
看着叶翩翩眼睛下隐隐若现的光泽,心中涌出一阵莫名的酸楚。天空依然下着雨,不过已经是毛毛细雨,毛茸茸地覆盖在脸上。
也许是因为下雨,那根本不可能是叶翩翩的泪水。六年来,她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流过一滴眼泪,如果今天她在陆南面前哭泣的话,那我和叶翩翩真的不是朋友。上了大学,更像是亲密的敌人。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美好的旋律显得格格不入。我还来不及问问叶翩翩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一阵惊喜把我淹没。
“一可”。声音浑厚沉稳,隐匿着严厉。
“唉,我在,你在哪里?”
“我在你们的学校门口,我明天要走了,这么晚了……”
“我马上去见你,你等着啊!”
我要离开,匆匆扫了陆南和叶翩翩一眼,“我要去校门口一趟,你们慢慢聊。”
不顾路边的泥水,快速的奔跑起来。
身后的陆南大声地喊:“你爸在北门,不在西门”
身体一震,扭头向相反的方向跑去。兴奋之感如同啤酒中溢满的泡沫,让人有些酥麻,还有一些想醉。来不及去考究陆南是如何知道是爸爸打来的电话,他又是怎么神通广大地知道爸爸是在北门而不是西门?
那个如同钢铁巨人一样强大深深地扎根在心底的人;那个无论与妈妈吵得多么厉害总是第一个想起安慰我的人;那个再忙也要抽空来看我校园表演温暖的人,此时,就站在门后,撑着一把墨绿色的天堂伞,静静地站在门外。
伞上的荷叶因为有了雨滴的滋润而显得呼之欲出,沉稳的气质,稳健的步伐。
我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住了我的天堂。
最后的残存的意识,看到了他滴有泥滴的裤脚和泥泞的鞋跟。我的头轰然炸开,来不及做任何思考,眼前一黑身体一软。
身体像是浸泡在湖水中,一沉一浮,冷热交替。我死命地抓住能够抓住的一切,耳边有轻轻的叹息声:“一可,别怕,我在”心中稍稍放心,那声音的源头化为鬼厉一把把我按进水中,我拼命挣扎,妖艳的女鬼妩媚得让人刺眼,拉着爸爸的手回眸一笑。我扑倒在程茗的脚下,紧紧扯着他的裤脚,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大声地哭喊着:“程茗哥……”
忽而,程茗的脸变成了白松的脸,斜睨地看着我,冰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语气邪恶:“你害怕什么?”我向后逃脱,一个男人在身后紧紧地抱着我,温柔低沉地说:“我爱你,你也应该爱我,让我来看看你的心。”手指深入我的胸口,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在他的手中跳动,我张口说不出任何话来,回头看见陆南无害的表情。窒息,恐惧,从空白的胸腔中慢慢淹没,我看见自己的心跳在手中渐渐微弱,伸出的手指越来越远……
这里不会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