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片湛蓝，显得格外的高远，明亮的阳光把这个天空映的比湖面更加清明。偶尔吹来的几阵飒爽的秋风也托着海棠娇颜摇摆出妩媚的姿态。
我看着窗外，傻傻地想起前两天的事情。
那天早晨起来，我发现自己精光地躺在被子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迹，顿时火冒三丈，恰巧白松端着一碗饭走了过来。“你怎么那么禽兽啊？我昨天都发烧了你还那样做。”
他把碗放在床前，不急不慢地问，“我怎么做了？”
我咬着牙，狠狠地看着他，把裹紧的被子露出一角来，又用眼睛瞄了瞄床上凌乱的衣服。他一下子裂开嘴笑了起来，弯下身来，看着我的眼睛，戏谑地说：“你不会是以为我给你脱的吧？我倒是很想帮你来着，可是昨天你的表现实在是很煞风景，怎么办？”
他的黑色的眸子中是满满地戏谑，甚至不怀好意地对着我吹了一口气。我别过头，暗暗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模模糊糊地什么都想不起来，心中一阵苦恼，但又发不过来。我赌气地看着他，骂道：“禽兽。”
他的表情一僵，本来笑着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道来不及捕捉的光亮，我能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我有些惊恐地拉紧被子，不留痕迹地向后靠了靠，他本来就离得我极近，我向后靠了靠，也没见得拉开什么距离。反而没有看清楚他是什么动作，他便把我压倒了身下。他用手扯我的被子，我急得哇哇大叫：“我还没有刷牙，很臭，我还没有洗脸，很脏……你住手！啊……最重要的是我还是一个病人！”
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好像停了下来，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然后又趴在了我的身上。我生怕他再会有什么动作，大气不敢出，没有一丝挣扎。
他沉默了一会，趴在我的肩头唉声叹气，“烧倒是退了，不过确实有点脏，不过……”随后又一转，声音中有充满了希望，趴在我的肩头不肯起来，“不过我凑合着也可以，要不我们就……”
他的手指又向下抓去，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脚把他踹到了床下，坐起身来，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禽兽！”
他看着我，眼中一阵迷茫，好像还没有从被踹下床的突然中醒过来，痴痴傻傻地盯着我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突然把被子一卷翻身躺下，把头也埋进被子里，心中暗暗咒骂自己：丢死人了。
刚才我只记得愤怒，坐起来，却忘记了自己没有穿衣服，刚才那一幕……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要出来。
过了半饷，白松轻轻拍着被子低声安慰着我：“都是自己人，怕什么？”
听了这话，我稍稍气顺了些，然后他又继续补充，“就是再丢人，我也不嫌弃你的。”
我差点被自己噎回去，然后他又继续加了一句：“你什么丢人的模样我没有见过？不过你这身材也丢不到拿去，还凑合，不算太丢人的，就是……”
我实在忍不住，露出一个脑袋，冲他大喊：“你滚，你个混蛋……”
他向后跳了一步，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不要委屈了自己，好好吃饭……”指了指桌子上的碗，“那是我给你做的……”手指刚刚碰到碗，被我又一声怒吼给惊到，最后识趣地向后退了两步，又扭过头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一脸严肃的表情：“我觉得有些地方你确实是需要补一补的……”
他接过我扔过去的枕头，挑挑眉梢关上门离开。
我捂着额头摔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无望地喃喃自语：“真是遇人不淑啊，真是遇人不淑啊……
秋日里最明媚的阳光给装满水的玻璃杯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泽，澄澈的水反射出润泽的光芒。在我眼中，每当与白松对视的时候，我总是怀疑他目光中最明亮的是属于我的，他眼底的笑意，也是属于我的。
“啊，呀呀……”江洁指着我的脸又是一阵惊叹。
我扭头看着她，收回刚才脸上的表情，问：“怎么了？”
江洁趴在的身旁，眼睛小心地看着前边，因为在图书馆所以不得小声地对我说：“你还没有怎么了，你一脸花痴的模样，好像得到了第二春贼兮兮的笑。”
我拧着江洁的耳朵，有些愤怒：“什么是第二春？本姑娘第一春都还没怎么着呢，你怎么能这样诬陷我？”
江洁这次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一副蔫了茄子的模样，眼睛盯着前方，疑惑的语气中带着些遗憾：“为什么师哥跟你的状态完全相反？”
我看着闪烁的表情，她是那个在师哥面前最能说笑的人，她总是第一个发现师哥蓝色领带颜色款式细微变化的人，她也总是在方圆百里第一看到师哥位置的人……
江洁炸毛地捂上我的眼睛，心虚地低喊：“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不要这样地看着我。”
我扒掉江洁在我眼睛上的手，趴近江洁，一脸诡笑地看着江洁粉红的脸颊，耐心的解释：“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江洁捂上自己的眼睛，摇头晃脑，脸更加红了，“我什么也不听，我什么也不会做的。”
江洁的表现使我的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我抓住她乱折腾的头，“你听我说。现在我有事情，你去帮我问问这几个问题。”我把手中的实验材料推到江洁手中，她半疑惑地看着我，我冲他点点头，鼓励地笑笑。她像刚才无数次做的一样，抬头看向不远的前方。
此时的师哥正拿着一本厚重的药典翻来翻去，似乎有些烦躁。
江洁看了看我，捏紧了抱在手中的材料，又看了看师哥的背影，脸上又渡了一层薄薄的粉红，她站起身来，扯了扯身上的裙子，慎重地走过去。她在靠近师哥的地方，扭过头忐忑地望向我，我伸手大拇指鼓励她。她走过去拍了拍师哥的肩膀，这时师哥回身恰巧向我这个地方看过来，目光迷蒙又有些执着，穿梭过排排书架射了过来，……
那么远又显得那么近，近的仿佛就在眼前，我垂下头翻弄自己的手机，恰巧一个电话打来，慌张中我感激接了起来，压低声音，“喂？”
我站起身来，走出图书馆。虽然手中拿着手机，但是感觉背上像是燃烧了一个蜡烛一般，活生生地要把我背给烧出一个洞，直到走出门外我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那边明朗的声音响起：“林一可，你又作弄谁了？”
声音清晰明亮，语气随和，就像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光一样，似乎并没有相隔三年的时光，他依然站在那里，明朗地冲我笑。
各种情绪在我心底徘徊了许久，我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陆南，好久不见……”
那么沉默了一会，低沉地回应：“是好久没见了。”忽而峰回路转，声音明亮了起来，“不如我们就见见吧。”
“恩”我也想见见他，当年他是怎么一下子就消失的。
“林一可，你多给点反应，那种疏离感比以前更加讨厌了。”戏谑的声音隔着电话分毫不差地传到我的耳边，让我想起他对我撒娇时淘气的模样。
秋天肆意地吹得树上的枯叶哗啦啦的作响，一些禁不住的枯叶随风吹落，散落在路上，踩在脚下咯吱咯吱的响。
以前我最喜欢陆南拉着我在这种秋天里，走在树最多，落叶最密集的地方。争着抢着踩碎脚下的树叶，那声音清脆沙哑搅着陆南爽朗的笑声直飞树梢。
而现在脚下是一片破碎的声音，再也找不回当时那样明朗的心情。
黑色中长风衣拉开链，被风鼓动地吹起，柔软的头发被揉乱再梳理，脚百般无赖地踢踏着脚下的鹅卵石，一双眼睛不停地向南张望。而我站在他的北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突然转过头，看见我，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我看的是那样的真切，又是那样复杂。他就那样看着我，我回看他。
不知看了多久，是谁先笑了，我拉了拉遮住脸的围巾，走过去，一拳打在他的身上，斜着眼挑着眉说：“这么客气，还在门口恭候大驾。”
他笑起来格外的温暖，像是暖暖的照了一天的太阳，优雅地打了手势，帮我推门进去。
我把围巾解开放在椅子上，语气随意，似乎我们刚刚离开不久，“怎么样最近？”
他微缩的眉头一颤，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竟然用这种语气说话，略有暗淡的眼睛，闪出两道光芒，本来靠着椅子的身体倾向前，手中紧紧握住咖啡杯，“我最近……我最近是……”
我学着他的动作向前倾过去，声音压低声音的调侃：“怎么？跟小米过得不好？你就多担待点，孕妇是不好照顾的。”
他瞳孔紧缩地盯着我，本来就暗淡的眼睛又暗上了几分，握紧咖啡杯的手指节青白，声音带着些压抑的恼怒：“小米？我们根本就……”
“其实，小米她很爱你。”我垂着眼，看着杯中被我搅动的咖啡，“从一开始她就是，现在你们终成眷属了，太不容易了，有些波折什么的也会挺过去的。”
让我吓一跳不是陆南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而是抬头看见他铁青的脸，和他眼中挣扎的痛苦，“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知道，她……”
我心中一提，看着他一张一合地嘴唇，竟然什么也听不进去。我害怕极了，手竟然有些颤抖，他感觉得到，停顿了下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陆南，隔了这么久，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自己来确定，你希望什么样的生活，决定权完全在你自己的手中。有这样的果，必定会有相应的因，谁也来不得一点偏袒。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一直都会是这样……”
他像是触到了电一般，把手缩了回去，端起咖啡的杯子是那样明显地颤抖着，只是轻轻一口咖啡却像是堵在了他的口中如何也咽不下去，表情再也不像是刚才那般激动，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淡漠。“林一可，我都快要忘记了，这是你最擅长的，用最温情的话做最绝情的事。”
我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对不起，陆南，我等了他三年，漫长的三年换来现在的结果，我小心的维持着，生怕这个梦来得太快破碎的也快。我已经无暇顾及其他，现在的我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能是这样，就只能是这样。
手机在包中一震，心中好像揣了几只兔子一般活蹦乱跳。
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尴尬愧疚？我只不过想要任性一些吧了。
“怎么？不接电话？难道在我面前接个电话也那么为难？”陆南挑着眉看着我手中闪亮的手机。
“喂”，我尽量平复自己的声音。
“在哪里呢？”他的声音慵懒，听起来心情不错。
我看着手中被我搅得一团糟的卡普奇诺，轻笑了起来，“我在拉尼咖啡厅呢，现在和陆南在一起叙叙旧，你来么？”
那边好似传来一阵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然后是长长的断线的声音。
陆南拍了拍手，嬉笑着：“真是好手段。如果你不告诉白松我在这里，恐怕他早晚也会知道吧。想他三年来对你的监控，对你的行踪应该了如指掌吧。你对他坦白反而消除了你们之间的误会，还邀请他过来就更显得我……没有一点动机。不过你想没想过为什么他对你那么不放心，难道你就真的在这三年里，这么放心他？”
陆南曾经笑起来堪比阳光灿烂，现在细碎的刘海甚至快要遮住他的眼睛，依然明亮的眼眸似乎已经不再那么纯粹。我叹了口气，淡淡地回应：“陆南，这几年你过得真的很苦吗？”
他明亮的眼光像是一片碎银撒了一地，又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沙。“你就那么喜欢他，连我的挑拨都没有任何反应。你就那么喜欢他，你真的就那么喜欢他……”
我轻轻地叫着他，他没有任何反应，最后像是最无奈的呻吟。手无意识地又往咖啡中加了一块方糖，咖啡端到嘴边，喝了一口，眉头又紧锁起来，像是梦呓盯着手中的咖啡，“还是那么苦，无论怎么办，都还是那么苦……”
心中有一块东西揪着疼痛，“你怎么了，陆南？真的发生什么苦难的事情了？没有什么不可以解决的，你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上你。”
他捧着手中的咖啡，狐疑的看着我，眉间微微舒展，然后铺天盖地地愤怒席卷而来。“你总是这样。你现在是不是在同情我？就像是我第一次对你告白的时候，你是不是因为我的纠缠一时心软跟我在一起的？你说的没错，有什么样的因就会是什么样的果。但是那个时候我是真心喜欢你，从来没有想要害你，可是我却跟你一样想要顾全所有的人，最终把自己最想要的给弄丢了。但是爱情从来都不会是委曲求全，低声下气，只能是你情我愿，没有强制，更没有专权，属于你的跑不了，不属于你的怎么追都追不回。”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倾注了所有的力量，脸都红了起来，吓了我一跳，我木木地看着他。他像是居高临下般的看着我，怒视着我，“你说，你曾经喜欢过我吗？”
我呆呆地回应：“喜欢过。”刚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巴，生怕他再问其他的话。
但他出奇地再也没有其他更加激动的神色，靠在椅子上，一副舒舒服服的样子，感慨道：“总算有一个让我舒心的事情了。”
看着他舒展的眉，依然俊朗的脸，我笑着看向窗外，外边一片萧瑟，不知今年的冬天会不会很冷。
“走了。”陆南率先站起身来，拉上身上的风衣。
我也站起身来，围上围巾，低着头搭理。一双手伸过来，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陆南却笑得格外的温暖，“这是我们三年来第一次相见，以后我们就是两道平行线了。以前秋天都是我给你戴围巾，这一次也让我来吧。”
看着他诚挚的眼睛，我不忍拒绝，最终他靠近我，一把把我带进他的怀里，“永远都不要见了，我的女孩，从今天开始我就把你彻底的甩了，你就再也不要纠缠我了。”
心中有一个地方又被揪了一下，我挣扎了一下，异常轻松地挣脱了他的怀抱，看着他嘴角扬起的诡异的微笑，目光挑衅地看着窗外。我心中一颤，转身看去，白松正站在窗外，目光清冷，表情如冰霜般冷漠。我慌忙跑向门外，身后是陆南愉快的心情的语调，“嗨，My girl ，还喜欢我给你加的一把火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