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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栀子花香(1)

山里住着两个男人。

两个绝缘不同的男人。两个男人相信,假如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也绝对不是同类,不会因此而相居一室,他们有着绝对不同的习惯与生活方式。他们跟千千万万的芸芸众生一样,在人生的浮浮沉沉中,真情演绎着自己的道路,演绎着生命。命运往往使人始料不及,也爱捉弄人们,偏偏把两个绝缘不同不可能相同永远走不到一起的男人拴在了一起,同室同居同食同眠,并且还将演绎一出人生更加惊心动魄的游戏。他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没有走过的路,谁敢断言前方是平坦还是坎坷?人生就是这样,如果你知道了下边将会发生什么事,闭着眼睛你也会选择,当然选择好的,避免不幸的。然而非常不幸,人类没有这种先知先觉,否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人们只有走自己从没有走过的路,才有兴趣继续走下去,才有挑战,没有挑战,人类文明不会向前发振。

两个男人,只有两个男人?当然不是,跟他们一起生活的还有两把射程二百四十米的汽枪,汽枪因为长年累月背附在肩膀上,枪托被肌肉磨擦的非常光滑圆润,闪烁着特有的光泽。男人有枪就有胆,但在两个男人来说,这不是重要的,第一因为没有危及到生命的危险,第二即使有危险,是男人还能怕危险吗?但是汽枪却可以让两个男人经常有野鸡山兔吃,所以汽枪的功能差不多都用来作挑子,挑战利品。男人通常都爱武,枪对男人来说几乎比生命还要重要。虽然枪不是什么好枪,但至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两个绝缘不同的男人:我是男人!所以在两个男人的心中,枪是有生命的,是他们生命的一部分,凝聚了他们的精神与灵魂。按照两个绝缘不同的男人的处世法则,他们不是两个人,他们是三个人,枪顶替他们的半个,两个半个合在一起,是一。两个男人加“一”个有生命的替身,正好是“对影成三人”的古人遗风。当然了,在两个男人心目中,还不止于此,比如他们中的一个晚间吹奏的竹笛,竹笛是自己动手做的,但不妨碍它发音,更加不妨碍吹出生动的曲子,所以它有资格算作一件有生命的东西。

两个绝不相同的男人居住在一起,他们应该有许多的话题,纵谈各自不同的人生经历,不同的思想感情。可是两个男人却有一个致命的共同点,谁也不爱多说一个字的话,并且两人都是那种孤傲将世人看作禄虫的人。他们,只有山,与他们更相近,离开了沉默的山,他们一定会活得很痛苦很累,因为世人偏偏是爱好群居喜爱说长道短的。于是两个男人选择了与山而居,与林木为伍,与兽而言。

山是山,山是沉默的,山是万物生长的根源,山是天地万物的家园。可是禄虫们生了私心,要将山上的万物居为已有,山上生存的野兽不断被利欲熏心的人打杀,山里的林木不断被人砍筏。人们疯狂地在大地上挖掘自己的坟墓,大地遍体淋伤,大地哭泣的声音被惊醒的人们听到,人们看见了自己的坟,看见了自己的归宿,人们觉得应该将自己的归宿保护起来,不至将来死无葬身之地啊。

两个与世格格不入的男人进了山,进了山与世隔绝的男人就觉得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男人娶女人是想要一个家,女人嫁男人是想得到佑护,而男人女人都会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归宿。

多少人问着青天:“我从何来,到何处去?”人们不就为了寻找自己的归宿吗?

两个男人,他们似乎是不同的,又似乎是相同的,形如一体,这对他们来说,他们绝不相信,他们只相信自己,他们彼此认为自己与对方不同,但他们也并不仇视,可有时不仇视比仇视还要坏,这表明,他们连彼此仇视都不稍与,这当然就不可能成为朋友。按佛家的困果关系:恨即是爱,爱即是恨。仇视即不仇视,那么他们也许有一天会成为朋友的。但是无爱无恨是否什么也不是呢?这大概只有他们两个的内心知道,旁人是无法体会与领悟的。

两个男人,一个叫老吴,一个叫老赵,三十多岁。

老吴七尺身躯,很瘦,但他骨格大,所以很威猛,黑脸堂,蓄一部大胡子,细长眼,他是一个完全属于粗野的原始形的男人,如果他愿意笑的话,大嘴一咧,黑胡子下露出一口白牙,傻傻的,透出一股可爱的文雅气息。老赵身长如修竹,白净脸,大眼睛,红唇白齿,一看,倒像一个漂亮的女人,他性子温和,说话慢条斯理,一板一眼,不急不燥,脸上也永远挂着三分笑,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两个既不是朋友又不是敌人的男人,相处一室,虽然不爱说话,他们是人,长着嘴巴,嘴巴除了吃饭外,最大的功能是说话。两个不算什么关系的男人,在白日巡完山后,回到他们与世隔绝的小木屋,坐在松木搭起的床板上,有兴趣时也会有一搭没一搭聊上几句话。这就表明了他们虽然跟兽鸟木住在一起,到底他们是会发言的人。

两个是男人的男人说的话,自然配合他们男人的身份,但却绝对不会是女人与金钱。这两样东西本来是每一个男人挂在嘴边到处现耀的骄傲,但在山里,金钱如粪土,女人是没有,就不俱备吸引两个男人的魅力。

“我十一岁杀过三条狗,野狗。白刀子直捅进狗胸堂里,血喷起三尺高。”老赵看看自己一双白净修长像艺术家的手,半眯起一双大眼睛,脸上神情有点迷惑,仿佛他自己也不相信那样的一双手会拿起刀来杀生灵。很快地,他的嘴角浮起笑意,因为那是真的,他十一岁就杀过三条疯狂的大野狗,至于他五六岁杀过的什么鸡鸭鹅之类的,他甚至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不配一个男人在别的男人面前表现自我。

老吴闷声不响地一遍遍擦拭手上的枪,虽然那枪比他的脸还要干净,但是在山里,一个男人,你如果不擦枪你还能干什么?他绝对相信老赵的话,在山里,没有人会说谎话,他们连真话都不愿多说,又怎么会去说那无用的谎言呢?

“我十一岁杀死一头牛,大水牛。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吴慢慢说,那意思是十一岁他就已经敢杀牛了,狗算得了什么。老赵相信,他们谁也没有夸耀自个压倒对方的意思,他们只不过说着真话而已,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之所以聪明,是因为他们不愿意说废话浪费时光。

“十六岁我看上一个女人,一个花孔雀一样美丽的女人。我说我一定要把她搞到手,你猜结果怎样?”老赵转向擦枪的老吴。

“搞到了。”老吴头也不抬。

“嘿,真不赖!”老赵得意地笑,手张了张,仿佛那个花孔雀一样的女人正躺在他怀里。他看看老吴,他在等待老吴告诉他几岁有了女人。老吴的脸忽然在灯光下扭曲起来,黑色的阴影里似乎埋藏着深刻的痛苦。两个晚晚相处的男人之所以不谈自己的过去,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过去是痛苦伤心的,如果是快乐的,也许两个男人不会此刻坐在鬼也不多一个的大山林里吧。老赵有点吃惊,他觉得那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男人的脸上,更不应该出在老吴的脸上,那样的痛苦应该是属于女人的,男人,无论做了什么,都不能后悔,否则他就不配是男人。男人做侧做了,谁他妈还好似强奸了自己妹子一样没出息吗?老赵皱皱鼻子,第一次,对自己这个同伴看不起来。

老赵谈话的兴趣消失了,闭上嘴巴,而老吴,他仿佛根本没有开过口说过话,紧紧的闭上满是胡子的两片嘴唇。

一阵山风吹来,墙上挂的马灯在风中摇摇晃晃,屋子时明时暗。山上当然只能点马灯。

“老吴,明天,你巡西山,咱老赵走东山。”

老赵倒在床上,床板依依呀呀叫了几下,老赵噗哧一声笑了,老吴看看他,不明白。老赵伸一下懒腰,对着老吴笑道:“这声音真他妈像女人的呻吟。”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四角全打折的书看起来,他读的是一本《周易》,枕头底下还有一杆青绿的竹笛。

老吴没有说话,继续擦枪,枪在灯光下更加闪亮。

两人男人,他们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与一个和自己不亲不爱不冷不热的同类,在深山老林里,与鸟兽树木与山一直生活下去。他们似乎都不想改变这样的生活,他们愿意这样子一成不变地像一个活死人一样地生活地山林里。一个人,能够心平气和与世无争地隐居山林,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经受过生活的大起大落,心灰意冷;二是天性寡欲。两个男人到底是那一种类,恐怕也只有他们自个心底懂得,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愿意过这种没有起与落的生活,他们也能够过这种生活。从老祖宗始,人类就是过着群居的生活,如果想要做到与世隔绝,谈何容易,因为人天生相随着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两个不愿改变自己的男人,并不等于生活就容许他们不改变,如果是这样,世界会少了多少纷争不平啊。可是他们不知道,改变他们的会是女人。女人是母,但男人,本质上瞧不起女人,这样的话你让两个自命不凡的男人承认,打死他也不愿意,好在他们不知道,否则他们不会叫一个女人改变自己,那太没出息。

通常女人就是改变男人的,而男人也是改变女人的利器。

两个绝缘不同的男人,他们无疑是一对真正的男子汉,可是他们也不能逃脱男女的关系,或者说他们不能拒绝被女人改变。

一个女人,她绝对不漂亮,不漂亮她也是女人,她自己不知道,她的存在会令到两个与众不同的男人改变自己,如果她知道,这个长相普通的女人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的。哪个女人不感动,哪个女人不爱去改变男人,又有哪个女人不为自己改变了男人而得意?更何况一个不漂亮的女人同时改变了两个有个性的真正的男子汉。

了无人迹的青山,连绵不断的山脉,就像处女一样纯洁。一个女人,一个不漂亮的女人,她也是一个纯洁的处女,一个处女走进了处女的青山,这本身就是一种艳美。

所以,当两个男人看到不漂亮的女人的时候,四只眼睛还是同时亮起来,像八月十五的月亮,闪闪发光。

女人看女人有女人的角度,男人看女人有男人的角度。女人看女人首先看她的脸,是否白嫩红润,花朵一样美。男人看女人不看脸,目光首先落在女人的身板上,目光先从女人的胸部往下移,至腰、臀、腿,然后才看她的脸。而站在两个男人面前的女人,无疑也接受了男人看女人的方式。她的脸虽然不漂亮,可是她的身段很漂亮匀称,该鼓起来的绝对不落后,该细下去的也不发胖,这样一站,优美的曲线比山脉的曲线还更要美上三分。男人打量完女人的身段,满意地发出会心的笑,这个时候,女人的脸长得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男人甚至都不看女人的脸,他们觉得看脸是多余的。所以,一个不漂亮的女人此时在两个男人心目中早已变成了一个漂亮的还很迷人的女人了。

两个男人同时笑起来,女人改变男人已经成功地蹋出了第一步。当然,男人不知道,女人也不知道。所以女人怯怯地看着男人,那目光像一只受惊的梅花鹿,男人就更满意,男人在男人面前爱表现自己男子汉气慨,在女人面前就更加注重伟丈夫的地位。

“你不要害怕,这是我们的家,到了这里,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老赵首先向女人表现出自己男人的气魄。

老吴没有说话,可是他马上端出了一杯水给女人,并且还把一张粗糙的木凳搬出来,用他粗糙的大手拍拍上面的尘土,让女人坐。他也是男人,这个时候,在一个自己心底认为是迷人的女人面前,他若不表现表现自己,除非他是太监,老吴当然不是太监,他就会很自然地做男人会做的事情,想男人会想的问题。

“让我给你介绍一下,咱叫老赵,他叫老吴。你叫什么名字?”老赵这个时候成了一个比女人还爱叨唠的男人,他的脸,白里泛红,挂着最亲切的微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任谁对着这样一张和善漂亮的脸,都会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女人看他的眼光很温柔,嫣然而笑,看老吴的眼光却带着惊怕,老吴真像一个土匪。

“我叫珠儿。”珠儿轻轻地说。

“啊,珠儿,真好听!”老赵发出赞叹声。一个男人,如果你想得到女人,不妨多多赞美女人,老赵无疑很懂得这个道理。珠儿听到这样的赞美,会心地笑,两颊飘起两朵红云,使得她不漂亮的脸在这时却格外地动人。不可否认,在老赵与老吴的心底,同时涌起了要得到眼前这个女人的念头。老吴虽然不说话,但他却也侧着耳朵听,脸上露出了笑。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说话,若另一个男人也抢争说话,末免显得英雄气短,也有争相卖弄的嫌疑,老吴当然不会那样做,所以他只有沉默。

老赵在这个时候特别地可爱:“珠儿,住在这,你什么也不用想,也不用害怕,我是好人,当然老吴也是好人。你说好人还能伤害你吗?绝对不能,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老赵是转向老吴说的,老吴不说话,点点头,这样的话叫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珠儿小心易易缓缓地问:“你们真的……不会伤害……我吗?”她飘一眼两个男人,三分惊惧七分娇羞,两个男人飘飘然如沐春风。

老赵拍拍胸堂,宣誓似地说:“那当然,是男人还能欺负女人吗?你就放下一百个心吧。老吴,出句话。”老赵用手肘撞一下发呆的老吴。

老吴的黑脸红了一红,当然别人不认真看是不知道的,而这会,正好谁也没有心思认真看他脸红,女人害羞,而老赵,这会的眼睛里只有一个女人,他哪会舍得移开目光去望一个自己并不相亲相爱的同性的不漂亮的脸?

老吴说了:“住下吧。”

珠儿妩媚地笑,笑得两个男人的心一蹦一跳:“你们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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