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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怕爸爸再婚,杨欣妍情绪失控

杨立东在冷了林蓝几日之后,脑子里又忽地转过弯来,愈是轻易能得到的东西,愈被人看轻,反倒是不易到手的东西,在人心里更有分量。对于一个矜持的女人,他想,作为妻子,倒也不失为上好的人选。

于是,他又开始联络林蓝,说这阵子很忙,没时间联络她,很抱歉,希望这个周末请林蓝再来家里吃个饭,将由他下厨,杨欣妍也在,大家彼此见一见,培养一下感情。

林蓝说好啊,接到他的电话,她马上就让自己原谅了他。她说:我想多带一个人,我儿子,行吗?

“好啊,来吧,周六见!”杨立东爽快地答应着。林蓝很高兴,她想:如果两个孩子能合得来,跟周淳好好商量商量,把乐彦要过来,四口人一起生活,这样的日子还是值得期盼的吧?

周六,林蓝娥眉淡扫,穿一件粉色风衣,黑色裤子,黑皮鞋,背着黑色挎包,牵着乐彦出现在杨立东家。

这回杨立东没有像上次迎接她那般隆重,没有了精心的布置,也没有鲜花,更没有了蠢蠢欲动的私欲,他就想以平常的面貌来展现给她——他生活中最真实的一面。杨立东系着围裙,煲上了土鸡汤,林蓝一进屋,满室的鲜香味便扑鼻而来。

杨立东对乐彦展开一个亲切的笑容,谄媚地说:“乐彦,你好呀?”林蓝放下水果,贪婪地嗅着鸡汤的味道,忙说:“快把围裙解下来给我,我来做饭好啦!”

杨立东一边听话地解围裙,一边嗔怪林蓝不该买了水果来,他说家里也买了,吃不完,叫林蓝走的时候带一些回去,又朝房间里大声喊欣妍出来见见阿姨。

过了一会儿,从房间里走出个别别扭扭的小姑娘,跟林蓝差不多高,只是瘦,细胳膊细腿的,长得眉眼清秀。头发歪在一边,挽成一个发髻,活脱脱像漫话中走出来的少女。带着点疏离的表情,连看人一眼也是懒懒的。

她大概已经知道林蓝对于她的今后意味着什么,排斥地看了林蓝一眼,用蚊子一样细小的声音,应付了事地叫了句阿姨。林蓝甜甜地应着,她叫完人,厌恶地扫一眼乐彦,就立即转身回了房间。门一关,躲进了自己的小天地,不想理人。

“这孩子,没礼貌,你别见怪啊!”杨立东嗔怪着说,林蓝摇了摇头,说没事。

林蓝给乐彦找了个动画片放着,让他乖乖坐在这里看电视,别乱动,于是,起身去厨房煮饭。杨立东陪在边上帮忙打下手,顺便能跟林蓝说说话。两个人在聊天的过程当中发现他们还是有一些共同点,这也许会让今后的相处显得容易些,这样的发现令两个人都感到很兴奋,似乎美好生活离他们又更近了一步。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商量着鱼怎么做,牛肉搭配哪一样食材来炒。杨立东择好了菜,就伫立在厨柜边看着林蓝,陪着她说话。

林蓝在他的视线里给鱼身两面抹上盐和料酒,放上几根小葱进行腌渍;给牛肉上浆;切青椒;洗小白菜。她说话时并不影响手上动作的娴熟,杨立东从中观察到了一个女人身上最令他满意的品质。这是个麻利的、能干的女人,他认为。

林蓝开始炒菜,她对杨立东说:“你去外面坐吧,这里油烟大,别炝着你。”

“也好,要帮忙就叫我一声。”

杨立东来到客厅,见乐彦正一个人眼神落寞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由得心生怜意。牵了他的手,走进欣妍房间,对正在看书的女儿说:“欣妍,你带一下弟弟,跟他玩一下,他一个人怪无聊的。你看,蛮可爱的一个小弟弟。”

杨欣妍抬头嫌恶地看了一眼爸爸,不吭声。杨立东当她默许,弯腰对乐彦说:“乐彦,你就在这里跟姐姐玩啊!欣妍,找一些玩具过来给弟弟玩,你陪他一下。”

杨立东满意地回到客厅,换了个新闻台,喝茶看新闻,不时瞄一眼厨房里忙碌的林蓝。人生得意时,有这样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美丽的,能干的妻子陪着共度余生,焉能叫人不知足?他甚至能想像今后下班回来,往电视机前一坐,静等美味佳肴摆上眼前,诸事不需再操心,岂不美哉?

不一会工夫,林蓝从厨房里一道菜一道菜地端出来,当菜摆满餐桌时,她拿了碗筷出来,俨然女主人一般。正欲喊大家过来吃饭时,一道尖利地嚎叫声不合时宜地划破寂静,震颤了每一个人的耳膜,林蓝放下碗筷向房间冲去,杨立东也从沙发上弹起来向房间冲去。

杨欣妍站在房间中央歇斯底里的尖叫,因为暴怒,她的双手扼制不住地抖动着,怒目圆睁,像一头要吃人的小猛兽。乐彦站在角落里,吓得魂飞魄散,肩膀一抖一抖地小声抽泣着,见林蓝出现在门口,得救般冲过去躲在妈妈身后,紧紧抱着妈妈的大腿不敢看恐怖的姐姐。

“怎么了?”杨立东走过来摇着欣妍的肩膀,迅速地环视了一遍整个房间想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好连声安慰欣妍“别哭,别哭,有事说话,倒底怎么了?”

欣妍冲去角落的椅子上拿起一本书重重地掷在爸爸手里,叫嚷着:“你看!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他竟然在我的语文指导丛书上画画,还撕纸下来叠飞机。你叫我怎么上学啊?不上了!不上了!明天上学我不去了!我不想被老师骂死!”

杨立东翻着被乐彦用黑色墨水笔涂乱的书,还有床上的纸飞机,蹙紧了眉头,为难地看着林蓝。

欣妍不再尖叫了,坐在写字台前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乐彦进房间后,她就没理过他,甚至还背对着他,就是想让他识趣地离开。她怕,怕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后妈,再多一个弟弟,那样的话,她今后在家里还怎么活呀?现在的哭,也有借题发挥的意思,爸爸一向疼她,她要张扬自己的存在,不让任何人撼摇她在家里的地位。

杨立东兀自翻着那本书,眉头深锁得像一股麻花,这个学期也快结束了,作业写了一大半,剩下的涂脏了,没办法再写,新买一本吧?那前面的大半部份作业又不知道该不该补上?这真是个难题!

林蓝接过丛书翻了一下,面色凝重地看了杨立东一眼,她拉过乐彦的小手狠狠打了一下,骂了一句“姐姐写作业的书怎么能乱画呢?你要画画之前,应该先问过姐姐呀?”

乐彦经过一番惊吓,现在再被妈妈一打,马上委屈地张大了嘴“哇哇”嚎哭起来,两样的哭声汇聚在一起,震耳欲聋,简直要掀翻屋顶。可惜这屋子没有顶,楼上,再楼上,住着一户一户的人家,现在,又有多少双好事的耳朵在伸向这里听音呢?

“别哭了”林蓝声音低沉、不容抗拒地对乐彦吼了一声嗓子,另一只手却悄悄地在他身后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乐彦哭声渐消,林蓝走到欣妍身后,对依然在不依不饶的欣妍柔声唤了一句“欣妍”,她的声音淹没在她密集的哭海里,她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句“欣妍”,哭声有了一些缝隙,林蓝知道她听见了,她说:“弟弟不懂事,阿姨代他向你道歉,你别哭了,让我们一起来想一想,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好吗?”

“怎么解决呀?你说得倒轻巧?”杨欣妍转过半张脸怒斥了一句,又掩面继续哭泣。

“这样……”杨立东推林蓝和乐彦走出了房间,欠疚地说:“小林,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带乐彦先回去,改天我们再聚,这里的事,我来解决就好了。”

“很抱歉!立东,乐彦小不懂事,给欣妍造成这样的麻烦,我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也很抱歉,你看饭都好了,我……”

“哦,我带乐彦出去外面吃,我们走了,你好好去哄哄欣妍吧,替我跟她说一声,真的很对不起!”

林蓝走后,杨立东哄好了欣妍,现在欣妍正独自坐在餐桌边吃着两支鸡腿,喝着可乐。杨立东打通了她语文老师的电话,在客厅里踱来踱去地跟老师商量:因为特殊情况毁坏了作业,看老师有什么好建议?老师的建议是买一本新的丛书,把旧书上没写的那一部份页数撕掉,换成新书上那几页,然后重新装订起来,之前写过的作业可以不用管它。

杨立东谢过老师的体谅,收了线就嗔了欣妍一句“你看多简单就能解决的事,你非得哭得天塌地陷的,害我把阿姨叫走,人家煮好了饭,也顾不上吃一口。”

欣妍调皮地朝杨立东吐舌头,翻白眼,扮鬼脸。杨立东拿她无可奈何,“吃饭。”

出了杨立东家,牵着乐彦的小手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林蓝颓然无力,连吐几口长气,生活为什么总是不如意?她想问老天爷,是不是只有她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坐上的士回家,在出租车上,她对乐彦说:“宝贝,下次去别人家,不可以乱碰东西的哦,如果想画画一定要跟主人要纸张来画,不可以自己乱拿的!”

乐彦撅着小嘴说:“我跟姐姐说了,我要画画,我没有纸,可是姐姐不理我。”

林蓝讶然,半晌,她才说:“那你可以去找叔叔要,不可以自己去找,知道吗?”

“嗯,知道了”

沉闷、压抑的心情不想带回家。林蓝从包里掏出电话打给宋沛霖,“喂,你在忙什么?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就现在吧。”

林蓝带着乐彦先到了餐厅,宋沛霖半小时后才赶到,他到后第一句话就抱怨林蓝,“我的快餐都吃了一半了。你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一找我,就是突然一个电话,也不提前约时间,也不管我忙不忙?”

“管哪,哪有不管,我第一句话不就先问你忙不忙,你忙的话,不要来就好了,谁规定我一叫,你就得来?”林蓝挑衅地说。

“哟,吃炝药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宋沛霖坐下之后才注意到林蓝身边的小朋友,粲然笑道:“小家伙,你也在呢?”林蓝说:“是啊,乐彦,叫哥哥。”

宋沛霖白她一眼“叫叔叔,上回见面还叫叔叔来着,几天不见就降级了。再说你那都什么辈份?我叫你姐,他叫我哥,叫你妈,乱成一锅粥了。”

林蓝扑哧一笑,“好,好,叫叔叔。”

叫来服务员点菜,林蓝要了一瓶红酒,服务员走后,宋沛霖微微皱眉道:“我开公司车来的,我可不能陪你喝酒。”

“随便,喝不完,我带回去,晚上等乐彦睡了,姐再拿出来接着喝。”林蓝笑着说。

宋沛霖不屑地看着她那得瑟样,“赶紧找个男人嫁了吧,看着你难受得很。”

“差一点就要嫁了,今天去人家家里吃饭,我辛辛苦苦煮好饭,正要吃呢,这个小家伙,弄坏人家女儿的作业,没办法,吃不了啦。”林蓝手肘立在桌子上,托着腮,笑容清浅地看着正在喝水的乐彦,良久,叹了一口长气,“唉……,大概又没戏了,又得去相亲。”

宋沛霖突然很替她心疼,“不想去就不要去好了。”

林蓝白他一眼,怪他说这么轻描淡写的话,简直就是岸上的不知道船上的急。

在她鄙夷的目光里,宋沛霖又补了一句“要不,你嫁给我好啦?”

林蓝大脑一阵短暂的短路,随即,又清醒过来,挥手过去一掌拍在他的手臂,骂道:“要死啊你!少拿姐姐我开涮!小心我把脸皮一厚,真答应下来,吓死你!”

宋沛霖笑得前仰后合,以掩饰他脸上的绯红。菜上来了,林蓝很少吃东西,抱着酒杯借酒浇愁。宋沛霖拦她,“像话吗你?边上还有孩子呢,给他看你一个醉鬼妈妈,别喝了!别喝了!”

林蓝带着三分醉意,看了一眼乐彦,宋沛霖正在喂他吃饭,林蓝夹了一口菜放在他碗里,“乐彦,好好吃饭,刚才的事,不怪你,但是以后要乖哦?”

乐彦嘴里鼓鼓地嚼着一口饭,顾不上说话,只好冲着妈妈点头,待饭吃完,他脆生生地说:“妈妈,我好乖。”

林蓝笑笑,摸摸他的头,收起了酒瓶,叫服务员给她送了一杯茶。

宋沛霖见她懂得收敛,笑了,说:“我妈住院的时候,谢谢你啊!”

林蓝摆摆手,“没事,小事一桩。不过,你妈对我有敌意哦!”

宋沛霖赧然一笑,“你别介意啊!她以为她儿子是吴彦祖呢,走哪儿都要被人抢。”

林蓝哈哈笑着说:“我要是年轻个五岁,没结婚,我就会抢。”

“五岁也没什么呀,现在姐弟恋很流行。”宋沛霖随口一说,说完低下头去,脸上又是一红。

这样的谈话也太暧昧了,今天是怎么了?林蓝把自己那春心荡漾的脸色收了回来,正视自己,正视现实。岔开话题,“哎,这家馆子,菜做得还蛮不错咧!”

晚上,乐彦说想奶奶,要求回去奶奶家住,林蓝把他送了回去。夜里,吃完饭后,奶奶陪他聊天,婆婆总是爱有意无意地去从孩子嘴里探听林蓝的近况。乐彦简单地说了一些白天的事,特别是欣妍姐姐的事,在他脑海里印象深刻,记得特别牢,复述得也格外清楚。

婆婆听了他的话,良久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她对乐彦说:“你妈要是真嫁给那个人,以后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哦!”

乐彦似懂非懂地听着这句话,漫长的日子过来,他终于弄懂了他父母的离婚是怎么一回事?他点漆一般澄澈的眼眸中泛过一缕忧愁,却是婆婆没有注意到的。

城市主干道旁支进去的一条小街,因为有了那么五六家连成排的小餐馆,久而久之自成一条夜市。天一擦黑,餐厅便把一张张桌椅摆上马路边的人行道,规模壮观的桌椅排了上百米长。每一条这样的美食街都是食客充盈,座无虚席。

林蓝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食客如云的大排档上找到宋沛霖,他和他的七八个狐朋狗友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林蓝刚一找过来,他大老远看见了,起身向林蓝招手,示意她过去,他的朋友们全都转过头来望着林蓝,哑然无语,林蓝的后背似有蚂蚁在爬,低着头走了过来,刚一落座,宋沛霖热情地给林蓝介绍他的好朋友,“郭兴文,小名文子、崔友利以及他的女朋友吴凯琳,这位是李婧瑶……”被介绍到的人均一一对林蓝颔首微笑,林蓝也向他们微笑问好。认识完每一个人,林蓝很快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异样气氛,如果说男生对她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的话,那么在座的那两位女生何以满脸阴云、表情淡漠,充满敌意的对她,她便不知其所以然了。

林蓝坐在宋沛霖的右边,他的左边坐的是李婧瑶,李婧瑶的左首边是吴凯琳,再过去是崔友利。宋沛霖对朋友们介绍林蓝说是他的好朋友,林蓝暗自想:宋沛霖是不是要给她介绍男朋友?他开过这方面的玩笑,他说他有一个朋友愿意找个人品和个性都好的女人,哪怕离过婚有孩子也不介意。林蓝悄悄地打量了一遍他的这些朋友们,她想这么个人是不是也在其中呢?

不待林蓝吃两口菜,宋沛霖的朋友们便逐个站起来向她敬酒,理由不外乎——初次见面,认识你很高兴。林蓝以为大家热情,真的高兴认识她,她来者不拒,见酒就喝,不一会儿工夫,整张桌子除了宋沛霖外已走完一圈。

李婧瑶一会儿跟吴凯琳窃窃私语,一会儿主动找宋沛霖搭讪,问问他平时都做些什么,最近有新电影上映,有某个大名星来武汉开演唱会,问他有没有兴趣同去?宋沛霖兴致索然的回应她:“不去,你说的那个明星我最讨厌了,不要钱我也不去。”

至此,林蓝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低头悄悄给他发了一条手机短信过去,“哼,拉我做挡箭牌!”

宋沛霖看了信息,冲她赧然一笑,举起酒杯向她陪罪、道谢,林蓝愠怒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婧瑶吃了宋沛霖的闭门羹,脸上掩饰不住的沮丧,低头跟吴凯琳耳语几句,女追男,该受的委屈在她的意料之中,在座的人均站在她这边,大家是鼓励她的,所以,片刻工夫,她就能叫自己忘了这小小的不愉快。

李婧瑶向大家抱怨她的色狼上司总爱占她的便宜,手动不动有意无意地往她身上放——头上、肩上、手上或是腿上。虽不是敏感部位,但也教人像吃下了一陀烂肉般恶心。不止如此,在言语上,她的上司总爱讲一些黄色笑话,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都会真真假假地开一些带颜色的玩笑。当真吧,人家笑你开不起玩笑,混不开;不当真吧,那样的玩笑便会越说越黄。害得她一上班就有恐惧症,不敢跟上司一个人待着。像小白兔与大灰狼,随时有被吃掉的危险。李婧瑶向在座的每一个人拱手拜托,求大家如果有工作机会一定要介绍给她,她不跳槽的话早晚会疯掉的。

吴凯琳说:“我们公司销售部倒是要人,可惜你又不喜欢做。忍着吧,只要他不动真格的,当他说话是放屁好了。”

李婧瑶撒娇地往吴凯琳身上一倒,拖长了音的“哼……嗯……”着,嗔怪着说:“老大你说得轻松,我哪够智慧跟那种老奸巨猾的色狼斗?”

崔友利怂恿说:“叫宋沛霖下班后去接你,每天下班时都在你公司门口等着,这种色狼就爱欺侮人家没主的,他也怕招惹是非,你有主他也就不敢了。”

李婧瑶期盼地看着宋沛霖,希望他表个态,宋沛霖漠然应道:“我哪有空?天天都在加班,陪客户陪到深更半夜的。”

“陪客户也不用天天啊!你偶尔抽空去接一下我,总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没有?”李婧瑶心有不甘地说。

“上一天班,累得要死了,又不顺路,怎么去嘛?”宋沛霖毫不给面子,李婧瑶脸上挂不住的失望,更可恶的是,他还要再补充一句,“叫文子去,文子比我时间多。”

那个叫文子的人不满地抗议,“跟我有什么关系?怎么扯我头上来了?”

宋沛霖狠狠剜了文子一眼,那意思是说:“跟我又有关系?”但他说不出来,说出来太伤人了,他选择沉默,沉默已表明他的态度。他不知道有时候无视是比语言更伤人的武器,特别是对于李婧瑶这样的花季美少女来说,被无视比被拒绝更叫她不能接受。她起身,眼圈红红地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便向店内疾步走去。

吴凯琳也跟着站了起来,对宋沛霖责备道“小宋,你太过份了!”吴凯琳摞下这句话就追了过去。

宋沛霖摊一摊手,对在座那一双双忿忿不平怒视着他的眼睛抱屈,“这能怪我?”

崔友利骂道:“婧瑶有什么不好的?瞧你跩的那个样?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呀?”

宋沛霖回骂道:“******,我请你们吃饭,你还非得塞个女朋友给我,我求你们介绍了吗?”

“妈的,好心没好报”崔友利报怨着,他眼风一挑林蓝,说道:“是不是因为边上这位,如果是因为她,你好好介绍给哥们。以后,哥们还懒得为你操心!”

林蓝脸一红,慌忙摆手,“跟我没关系,真的,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早知道今天是这种情况,我一定不来添乱。”

林蓝搡了宋沛霖一把,提议道:“那个小女孩子挺好的呀!长得甜美可爱,你应该考虑一下!”

“她不是我的菜”宋沛霖说。

“哪一种型才是你的菜?”这话是崔友利问的,李婧瑶是他女朋友的好友,因此他表现得比别人激愤些。

宁沛霖并不直接回答,他说:“我不喜欢就知道哈韩哈日,脑子里太浅的女生。”

这话说得够重!

崔友利狠狠地点着头,咬着牙说:“好,好,今天算我跟小吴多事!”

其他人一看情形不对,忙着劝和,两边做着和事佬,更多的人在怪宋沛霖太不领情。

林蓝如坐针毡,几次想起身走,她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但这些跟她有一毛钱的关系没有?如果现在就走的话,只怕坐实了别人的猜测,倒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证明她心里没鬼。

十来分钟后,吴凯琳陪着重新补了妆,收拾好心情的李婧瑶从店内走了出来。又回到饭桌上,静静地吃几口菜。

崔友利那个“老婆奴”的家伙,嘴欠,把刚才宋沛霖说过的话悄悄耳语给吴凯琳听,吴凯琳听完,悻悻地盯着宋沛霖看,眼里燃烧着的愤怒之火能杀人。

李婧瑶见她这幅表情,加上崔友利刚刚的一番耳语,料想这事一定和自己有关。死磨硬泡地缠着吴凯琳告诉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吴凯琳大概是觉得没戏,想让她趁早死心,小声把宋沛霖刚刚说过的话又传了一遍。

李婧瑶听完,脑子里“嗡”地一声炸开了,士可杀不可辱!她再坐下去的话会亲手掐死自己。她腾地一下站起来,什么话也没说,抹着眼泪跑掉了。众人皆瞠目结舌,一时间都愣住了。宋沛霖心有不忍,但他帮不了她,继续稳如泰山的坐着,心冷如铁地忽略着,那帮瞬间同情心泛滥的朋友们,频频示意他去追人的表情。

吴凯琳等了几秒,见宋沛霖没任何反应,失望地站了起来去追她的好友。李婧瑶站在路边招手叫的士,吴凯琳跑过去劝她想开些,她点头说自己没事,就是想回去睡一觉,很快会忘掉的。

李婧瑶坐出租车独自离去,吴凯琳又走了回来,摆着一张臭脸向宋沛霖宣示她的不满。

宋沛霖假装看不见,继续谈笑风生,唯有林蓝,好像错在自己一般不自在,那每一双看向她的眼睛都令她有如芒刺在背,忐忑难安。

朋友们嫌宋沛霖没给面子,找碴似地跟他拼酒,不想拼的也被崔友利怂恿着轮番上阵。这就意图太明显了,宋沛霖正心烦着,有一醉解千愁的意愿,哪惧他们这点小伎俩?他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说:“还有谁要喝,尽管放马过来,怕你?今晚看谁先怂?”

本来不想介入这场江湖恩怨的人,也被宋沛霖的话给激怒了,群情激昂,纷纷举起酒杯高呼,“臭小子今晚是不是疯了,敢向这么多人挑衅?”“随便你怎么喝,看今晚倒底是谁先趴下?”

“数数,数双数,数到单数的人算输,输的人罚酒一杯。”宋沛霖说,做销售的人,成天都在跟客户计算数字,他自认为对数字的灵敏度算好的,因此他认为这一招对他有利。

在游戏开始之前,呆得了然无趣的林蓝提出说:不早了,我先回去。宋沛霖拉住她的手腕子说:“你可不能走,今晚我豁出去跟这帮家伙拼了,等我喝醉了,到时候你送我回去。”“他们也可以送你回去呀!”“等我放倒了,他们肯定也没有站着的。”说完,他把钱包掏出来交给林蓝,让她等结束时帮忙去买单。

崔友利也交待吴凯琳保持清醒,不要喝酒,到时候送他们那一帮人回家。

游戏开始,宋沛霖无往不利,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罚喝过几杯酒,他却至今没湿过唇。

吴凯琳在边上帮崔友利提示,数数的速度加快之后,反应时间仅在一秒之间,吴凯琳也跟着犯晕,常常帮倒忙,害得崔友利多喝了好几杯酒。林蓝是不敢帮忙的,再帮的话,她跟宋沛霖的关系就更说不清。

吴凯琳意识到这样的游戏根本灌不倒宋沛霖,反而她那一帮人会倒下一大片,于是及时喊停,要求换个游戏玩。

换了游戏后,宋沛霖优势顿失,连连失利,被一口气灌下去好几杯白酒。

酒至深夜,游戏变成了纯粹的游戏,之前的不愉快被众人忘到了脑后,连崔友利和吴凯琳也忘了要为李婧瑶报仇这件事。不想喝下去的人早就装出一幅烂醉的样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假装醉得不省人事。

崔友利被吴凯琳催了几次回家,正好借坡下驴,不玩了。起身扶起臭不要脸装醉的,和傻得真喝醉的哥们,一起坐车回家。吴凯琳先去叫车,然后帮着把喝醉的人扶上车。宋沛霖识趣地不再说大话,微笑着跟朋友们挥手说再见,慢走,然后乖乖地背靠着椅子坐着等林蓝买单。结账后,他们也走,宋沛霖脚下虚浮,走路踉踉跄跄,林蓝把钱包还给他,扶着他走。

深夜的街头寂寂无人,连车辆也零零星星的少得可怜,夜风吹拂在酒醉的人脸上,虽寒可是并不觉得冷。

久久叫不到车,沿着无人的马路往前走了一段,以为到了主干道叫车会容易些,等了一小会还是没有出租车。宽敞的马路上车辆时而呼啸而过,昏黄的路灯清冷地照着街面,宋沛霖不胜酒力,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再也不想起来。

林蓝想,让他醒醒酒也好,于是也跟着坐了下来。

宋沛霖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才刚落坐,胃里的东西便按耐不住地往上涌,“呃”一声,辛辣难闻的污物便慌不择路地从他的鼻腔和口腔中夺路呕出。林蓝眼明手快地按下他的头,尖叫道“低头”。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宋沛霖身上仍然沾了不少污物,他呛红了脸,难受的皱着眉头,低着头,等着胃的平复。

林蓝捂鼻拍他后背,等他吐净。然后从包里拿出纸巾替他擦衣服,收拾好,扶他起身,再往前走几步,换个干净地方重新坐下。

刚一落坐,宋沛霖便把头靠过来,倒在林蓝怀里“呜呜”的痛哭,早就看出来他的不对劲。哪有在酒桌上跟人斗狠的?岂不是活腻歪了吗?

林蓝抬起手臂抱着他,不问缘由,静静地陪着他,等着他去渲泻心中的不快乐。

这一通哭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宋沛霖平息下来后,坐直身子,对林蓝讲起了他心痛的缘由——

王希儿来找过他,她很不快乐,满面泪痕,好似刚刚哭过的样子,她楚楚可怜地对他说:“沛霖,我回来你身边,你还要我吗?”宋沛霖正以为幸福转个弯又重新回来了的时候。王希儿接下来的话把他心底刚刚升腾起来的火焰打落一地,“我跟他吵架了,就在刚才,他带我一起去陪客户吃饭,他那个色狼客户专们找我喝酒,已经咬着牙同他喝过好几杯了,我酒量又不好,不想跟他喝,何况又不是我份内必须要做的事,我挡了他的酒有什么不可以呢?谁知他并不帮我,还嫌我态度不好,还说什么只要他的客户高兴,喝到胃出血也得喝。我气得跑了出来,他居然追出来骂我不懂事,得罪了他的客户。我气急了,就说‘我以前的男朋友从来不会这么对我。’谁知他竟然说‘你以前的男朋友好,你找他去呀!你******还赖着我干嘛?’在他心里,什么都比我重要,我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人。”

从云端又跌回地面,宋沛霖面容凛冽得像腊月的寒风,他冷冷地说:“希儿,不是你任何一个时候回头,我都会站在原地等你。你的选择,你要学会承受,如果想哭,能听你哭的那个人不再是我,你走吧!我跟你的过往在今天结束了。”

王希儿不敢相信宋沛霖也会这么对她,愕然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伤心又失望地抹着眼泪回去了。

王希儿走后许久,宋沛霖脸上湿痒难耐,伸手摸了一把脸,他竟然也跟着哭了?

此刻,他痛楚地对林蓝说:“她不是因为爱我、想我、舍不得我,才回头来找我。而是因为那个人对她不好。”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中带泪地说:“因为那个人对她不好,你想啊,要是那个人对她好的话,她还会来找我吗?”

林蓝疼惜地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

宋沛霖笑得快岔了气,呛了喉咙,咳嗽几声,不笑了,把腰弯得低低的,头快要抵着了地面。林蓝怀疑他在哭,问了句“你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以示他很好。良久,把腰直起来些,脸转向别处,眼泛泪花,黯然说道:“就算不想我,为什么不能骗骗我呢?就说想我想到活不下去,哪怕就说一句,只要一句,我就什么都可以原谅!”

他说完,把整个身子都扭转过去,对着路的另一头悄悄掉几滴伤感的眼泪。空旷无人的天地之间,退却了繁华和喧嚣,偌大个世界好像全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须臾,他转过身来,却仍沉浸在难以自拔的情绪里,表情凄怆地对林蓝说:“今晚,对我的那些朋友,我一个字不敢在他们面前提,我不想希儿被人嘲笑,被人看轻。”停顿片刻,他又说:“当我看着希儿离去的背影时,我恨死了自己,明明还爱,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接受她?她也是个自傲的人,以后,她可能都不会再来找我了,我和她的一页算是真正地走到了尽头,再无可能。”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无担忧地说:“不知道那个人懂不懂得善待她?”

林蓝说:“让她去成长吧!哪怕跌跌撞撞、头破血流,总要在经历过之后才能明白生活的真谛,才会懂得珍惜,懂得知足,懂得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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