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芳停了好大一会儿才说，小萧你听清楚了，这事儿只能答应。因为咱们得罪不起人家啊！但要切记两点：一是在酒店就地解决，不能去别的地方找？二是主方领导陪同一事，你今晚一定亲自上，决不能让葛老板小瞧咱，可别让投资的事儿就泡汤了。
我一听让我亲自上，立即急得抓了狂，何书记，何大姐，我怎么能干那样的事儿啊？
何玉芳笑着开导我，小萧你怕什么呢？不管咋说你是个男的，总不能叫我一个女的去陪吧？至于事情怎么做，我相信你会掌握分寸的，不然就做个样子也行啊！总之大姐信任你，一定会有节有度地把事情办好的。就这样定了，其他你自己临机处理吧！
我被逼入了死胡同，这才和黄明亮、关云山一起去找老板娘。
胖乎乎的老板娘睡意蒙眬地迎出来，一听这事儿，立即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儿，原本这儿有小姐，可是……这会儿还真没有了。
关云山说，你是怕老板不给钱？你请一百个放心了，葛老板不给镇里给。
老板娘面带难色道，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关键这阵儿没有小姐呀！
关云山道，你这里平常不是都有吗，这会儿咋又没有了？
老板娘说，我这儿的小姐都是湖北过来的，湖北的小麦熟得早，她们都回家割麦去了啊！
黄明亮打断老板娘的话，那些服务员儿里，有没有愿意跟客人那个的？
老板娘说，这就不那么清楚了，或许有也或许无，我们老板一般不知情。
从老板娘办公室走出来，我问两人怎么办？
黄明亮说，不行咱们就去外面找。
我说不行，何书记不叫去外边找。
关云山想了一会儿建议说，真不中去找小冰、小萍试试吧！我看这俩妮儿怪灵性，不知道她们跟客人做没做过那事儿？
黄明亮沉吟一会儿道，看来只好这样了。
我忙道，那你俩快去找她们做工作，我先去开个房间等你们。
我开的房间是310，和葛老板的312房间门挨门，这样能叫葛老板放心些。窦秘书住在314，之间都可以照应的。收拾完毕，黄明亮、关云山那里的工作也做好了。两人把小冰、小萍领到我的房间里。我看着两个女孩子六神无主的惶惑样儿，着实有些不忍心。但我有什么办法啊！只能安慰她们道，其实也没什么的，就是陪着葛老板说说话儿嘛！
我跟黄明亮、关云山商量着，让稍微漂亮点的小冰去陪葛老板，让矮胖一些的小萍陪我说话儿。之后我又嘱咐小冰说，今晚葛老板喝多了，言语之间可能那个点儿，只要不是太出格儿，你要尽量忍耐些。我跟小萍就在这个房间里，有啥可以叫我的。另外还有，就是今晚都给报酬的，给你俩一人一个月的工资吧！你们看咋样啊？
看小冰和小萍点了头，我才又对黄明亮和关云山发话道，你俩今晚辛苦了，都早点儿回家歇息吧！留在这儿让葛老板看见会不高兴的。
黄明亮、关云山离开后，我才领着小冰去敲葛老板的门。门开处，一身睡衣睡裤的葛老板先是一脸烦躁和恼怒，等看见是我和小冰，不觉一惊一愣，随即胖脸笑成了弥勒佛。
进到房间，我说，葛老板，小冰可是个好姑娘，你说话可得温柔点儿啊！
葛老板笑道，萧镇长请尽管放心啦！
我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抓紧说话吧！我住在隔壁，有事儿可以叫我。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深深吐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渴极了，赶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大气。一转身，忽见小萍歪着头正盯着自己看呢！跟小萍说点儿什么呢？
小萍倒先说话了，萧镇长，以前咋没见过你，你是新近才来的？
我笑着说，我来时间不长。你呢？在这儿好长时间了吧？
小萍说，有两三年了吧！
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谁？咋会来这儿当服务员呢？
萧镇长不是查户口吧？停了一下又说，其实也没啥保密的。俺家就在西边不远的北召县，家里有爹、妈、妮儿还有妮儿她爸。俺来这儿打工是小冰引荐的。
你看着比小冰还小呢，咋会结婚了？你俩是不是一个村儿？小冰是不是比你大？
其实俺比小冰大一岁，俺不过面嫩一些就是了。俺结婚是爹妈逼迫的，他们有病花了妮儿爸家不少钱，妮儿爸怕俺打工变卦了，就非要跟俺结了婚才放心。俺爹妈拗不过他家就应了，只是要求妮儿爸来俺家。妮儿爸家里弟兄多，他爹妈也就答应了。妮儿爸人老实不会干个啥儿，所以俺就出来打工了，叫他在屋照顾家。小冰跟俺邻村，老亲还是俺表妹。这妮子可是眼光高，说非要嫁一个城里人，要不也早跟俺一样结婚了。
我听罢好久没说话，心想从几次来酒店吃饭的接触看，这两个好孩子还真是不一样。小冰矜持、冷艳，很少跟顾客开玩笑？小萍随和、宽厚，镇干部们老好跟她说笑话儿。小萍的随遇而安不能算错，但小冰的想法与追求似乎更难能可贵。然而现在问题的是，假若葛老板要办那件事儿，小冰她会同意吗？如果小冰不同意怎么办？要是叫小萍去能成吗？
我正在那儿胡思乱想着，房门就被“咚咚咚”地擂响了。赶忙站起开门，小冰衣衫凌乱地撞进来，捂着脸趴在床上呜呜呜地哭起来。
我正要问小冰咋回事儿？葛老板已经随后进门了。
萧镇长，你找的什么小姐嘛？她根本就……哼！
小冰直起身子嚷，你那是什么说话儿呀？一上来就……你以为我……
我顾不上安慰小冰了，赶紧去劝慰葛老板。将葛老板送回房间里，给他倒水又递烟，说，这个姑娘不错的，葛老板你是不是有点儿性急了？
葛老板气呼呼地发脾气，什么我有点儿性急了？她根本就是一个不叫招！我给她加钱都不行，还又拧又咬乱踢人。我哪受过这等窝囊气？
我只得把小萍叫出来，又哄又骗地让她去陪葛老板“说话”。
目送着小萍上楼，我心里突然紧起来了：会出什么事情呢？现在不让公安乱查宾馆酒店了，他们不会阳奉阴违吧？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们今晚来查怎么办？这会儿就我一个人在这儿，他们真来了怎么办？我怎么给他们解释呢？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躲过今晚这一劫再说吧！
我心里这样思索着，小心翼翼地关了门，蹑手蹑脚地下楼溜之乎也了。
3.包房惊变
我悄悄回到办公室，却无论如何睡不着，想关手机却又不敢关。小冰的话还在我的耳边响着：要是小萍出了啥事儿呢？小萍这会儿还在葛老板的房间吗？
我就这样默念着，好久好久睡不着。正想迷迷糊糊入睡，手机却突然丁零零地炸响了。
我打开手机，听到窦秘书带着哭腔道，萧镇长，你怎么不在这儿啊？老板被公安带走了！
我立马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真的吗？你说这是啥时候的事儿？
窦秘书简直就要哭出来，就、就是刚才两分钟的事儿。你可得把我们老板弄出来啊！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庆幸道：亏得我最后离开了，要是跟公安碰上了，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啊！稍微稳了一下神儿，才对窦秘书指示说，窦秘书你别着急，也别声张，就在那儿等着我。我这会儿马上就过去。
我慌忙赶到酒店时，葛老板的房间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小萍坐在床上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儿。小冰和几个服务员正在劝慰她。窦秘书和老板娘都在那儿等我呢！
看见我走进来，小冰怨恨地看了我一眼。
老板娘说，我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你问窦秘书吧！
窦秘书道，他们没有穿制服，都是穿着便衣呢！
我立即给何玉芳和派出所长打电话，可是两人都关着机。我心里气急败坏着，还想给马仕龙和黄明亮、关云山打电话，转念一想又算了：给这几个人打电话，岂不是乱上加乱吗？
我只能对老板娘和窦秘书安慰道，现在已经半夜了，这会儿上哪儿找人呢？我看咱先这样吧，老板娘你送小萍她们回去先休息。窦秘书呢，你也先回房歇歇吧！我马上去找何书记汇报，先弄清是谁带的人，然后再采取相应措施怎么样？
次日上午一大早，我看见何玉芳开了办公室的门，就立即向她汇报了夜间发生的“蹊跷事儿”。何玉芳一听就炸了，顺手将刚刚倒满水的茶杯狠狠摔在地板上，茶杯“啪”的一声摔碎了，茶水溅湿了两人的腿和脚。何玉芳怒不可遏地气骂，是谁吃了豹子心，敢这样胆大妄为啊？
何玉芳立即给派出所林所长打电话，林所长吗？你马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林所长一头慌汗地跑进来，说，何书记，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何玉芳不倒水也不让座，只是冷着脸色质问林所长，镇里不是已经给你们说过了，要你们为清水的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不让你们再到公共娱乐场所乱查了吗？
林所长一听也蒙了，马上骂开了，这帮该死的狗杂碎，我是咋给他们说的嘛！问问是谁干的好事儿，问出来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林所长随即掏出手机来，挨个儿给派出所的股室打电话，问了好大一会儿，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说，何书记，不是我们派出所的人干的。昨天夜里，我们的干警都没有出去过。
何玉芳这才缓和了脸色，问林所长道，那你好好再想想，还有谁有可能冒充你们去清溪酒店抓人呢？
我忽然想起一个细节来，据葛老板秘书介绍，去的人都不是穿制服，都是穿着便衣呢！
林所长一拍脑袋叫起来，是不是联防队那帮小子干的事儿？说罢就又打手机，没说几句就恼了，怒不可遏地发火道，你小子少给我讲歪理儿，现在你就马上赶来镇政府，当面向何书记和萧镇长解释吧！少顷，一个愣头愣脑的年青人果然上了楼，径直进了何玉芳办公室，惶惶地瞅了三人一眼说，何书记、萧镇长、林所长你们都在呀？你们叫我……
何玉芳的脸色冷得能结霜，谁叫你们去的啊？不是说过不让你们乱查吗？
王队长知道捅下娄子了，忙不迭地解释道，是是，是说过，林所长多次跟我们讲过的。我们也就是这么执行的。可是这事儿有人举报啊，有人举报我们就不能不查了。不查就是不作为，举报人要是告我们，我们可是吃罪不起啊！再说，我们工资都几个月没开了，再不想法儿罚点钱，发点儿生活费奖金什么的，谁还想再干联防队？我们真是没想到……
林所长厉声呵斥王队长，工资没开怕什么？上半年镇里财政不是紧张嘛！但是总归要发的，到时候能少了你们一分钱？再说了，就是想罚钱也得看看什么事儿啊，这件事为啥不给我汇报？
我正想对王队长解释呢，何玉芳道突然截住话头问，你刚才说……是有什么人举报吗？
王队长连忙鸡啄米似的说，是，连楼层和两个房间号都说了。但是我们去的时候，310房间已经没人了，就剩312房间还在……
王队长的话把我惊出了一身汗：310就是我的房间啊！亏得我及时离开了，要是不离开的话，让他们撞上了咋办哪？就急忙打断王队长的话问道，你说的那个举报人，声音是男的还是女？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王队长说，是男的，也没听出什么特征来。
我跟何玉芳、林所长又急忙赶到清溪酒店里。老板娘迎上来报告道：葛老板刚才回来了，但马上就又和秘书离店了，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坐上汽车了。
我跟何玉芳碰了一下眼神儿，赶紧给葛老板打电话。葛老板怒气冲冲的，只愤愤说了一句话，萧镇长，在下可算领教你们的宽松环境了。我想不仅是我，任何人都不会在你们这儿投资办厂了。感谢这些天来的陪同和招待啊！
葛老板说完就把手机关掉了。我气得双脚一跺道，你看这事儿闹腾的，好不容易请来一尊“佛”，又一下子把人家撵走了！
何玉芳又对王队长发了火，这都是你们造成的，回去等着追究责任吧！
5、谁是罪魁
从清溪酒店出来，和何玉芳回镇政府的路上，由于担惊带后怕，我的心情不由坏到了极点，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倒是何玉芳沉默了一阵子，忽然黑着脸问我说，小萧，你们昨晚开房间，都有谁知道详情？
我不情愿地回答，还能有谁啊？就是黄镇长、关主任、窦秘书我们几个人，还有老板娘也可能知道吧！
何玉芳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认为，是谁最有可能举报呢？
我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道，窦秘书和老板娘都不可能举报的，那不是掰屁股招风、自己打自己的脸面吗？关主任和黄镇长肯定也不会，因为他们没有举报的原因和嫌疑啊！
何玉芳听后沉吟道，你觉得马仕龙有没有这个可能呢？
我不禁一惊，说，我没有想到这一层，可是马书记当时不在场啊？
何玉芳冷笑一声道，小萧呀，你心眼儿还是太实了，就不会多想一层啊？
马仕龙的确当时不在场，但是他不在场就能说明他不知道你安排的房号吗？
要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呢？
我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何书记，还是你分析得深入啊！但是问题是，马仕龙为啥要向联防队举报呢？他知道葛老板是镇里请来的，这件事儿事关镇里的经济发展大计呀！
何玉芳道，马仕龙这样做的原因，一是为了让你出丑，叫你在清水待不下去，你走了他好顺理成章升镇长？二是对我有怨气，认为我不该同意你来清溪镇，想借这件事儿把我也搞臭，其目的和第一条是一致的。不然的话，他有啥理由这样呢？
我沉吟说，我们只是这样怀疑他，但是没有证据呀！
何玉芳咬牙恨声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会找到证据的，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不过……何玉芳想了想又说，这事儿还是暂时保密，出去不要乱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说，那是自然，大姐你请放心了。
何玉芳又道，只是——小萧你看，项目的事儿下一步咋办呢？
我心里一顿道，我……这事儿我还没有想好啊！
何玉芳说，这样吧！我再把华商协会那边的几个意向催一催。你也给那老同学通个话儿，一是道歉，二是解释，三是如果有项目，再支援咱们一下。你看怎么样？
我心里牢骚道：刚刚扇了人家的脸，就又找人家要项目？我是现在说不出口。但是口里却说道，好吧，只好这样了，只是我得想一想，咋着跟人家解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