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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臧云远:起点

把过去的欢乐和痛苦都锁起来,

从今天划一道线

放在记忆的箱子里别再打开。

站起来,站在一九四三年的前边,

快扑拉掉路上讨厌的飞土,

告诉我为什么你来到这世界?

是为了痛苦上再增加点悲哀?

还是为了大家的欢乐你才肯来?

你知道眼泪不能洗脸,

冰雪才害怕春风吹来……

举起手呵看看这时代

是多么伟大的世界的起点。

一九四二年除夕

(录自一九四三年一月二日《新华日报》)

民族的生存与危亡从来都是激发诗人慷然而作的重要原因。1938年,已移往重庆的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考虑到内迁诗人纷至,设立了诗歌组,方殷为组长,就诗歌与抗战、诗歌的大众化等问题,经常进行研讨。1941年4月,在张家花园一次座谈会上,方殷建议把端午节定为诗人节,得到与会者积极响应。一份由臧云远起草,郭沫若、冯玉祥、田间、臧克家、杨骚、臧云远、方殷等53人联名的《诗人节宣言》公布于众。设立诗人节的倡议得到了郭沫若等人的支持。1942年元旦,郭沫若以天才般的热情,仅用10天就创作出五幕历史剧《屈原》,树立了一个崇高的爱国诗人形象,表达了为抗强敌而至死不渝的精神。一经公演,轰动山城,“屈原”成为抗战时期诗人们的一个理想,也好似“诗人节”的形象大使,成为抗战诗人们的一个时代的榜样。

在那段倍加艰辛但斗志高昂的岁月里,随处可见臧云远高大的身影。他与罗烽等人积极为《新蜀报》“蜀道”副刊撰稿,还和王亚平等人组织春草诗社,参与创办《春草诗刊》和“诗家丛刊”,身体力行抗日救亡。陈振国回忆上世纪80年代多次拜访诗人经历时说:臧老是文艺界的老前辈,1933年参加中国共产党,一生历经坎坷,抗战前后,他与郭沫若、田汉、郁达夫等作家交往过从,参与过“左联”北京和日本东京支盟等组织的活动,经历抗战,发表过多篇回忆文章,出版过散文集《文苑拾影》,对研究“左联”和新诗发展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资料。

《起点》是一首迎新之作。面对即将来到的1943年,诗人号召人们“把过去的欢乐和痛苦都锁起来”,所谓过去,对抗战而言,敌我力量对比发生转变。1942年1月1日,中、美、英、苏等26国代表签订了《联合国家宣言》,世界范围的反法西斯同盟正式形成,6月,日本海军在中途岛战役中惨败,太平洋战争出现拐点。7月至11月,苏联红军取得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胜利,揭开反攻的序幕。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抗战同样步入一个新的阶段。在这样一种背景下,诗人笔触略显轻松,他眺望前方,满怀希望。“快扑拉掉路上讨厌的飞土”是一声劝慰,意在一切抗战人士要抛掉任何困扰抗战的不利因素,轻装向前。接着,诗人以“眼泪不能洗脸”、冰雪害怕春风浅显的比喻,富有哲理地指出胜利之道。那“伟大的世界的起点”诗句,充满抗战志士的欢乐和豪迈。

1913年,臧云远出生于山东省蓬莱,1932年开始发表作品,同年参加中国作家左翼联盟,出版诗集《炉边》、《云远诗草》,创作诗剧《苗家月》等。1933年冬留学日本,曾任东京《杂文》、《质文》文艺刊物编委。回国后在汉口主编《自由中国》。抗战期间,多才多艺的诗人,还与王云阶合作,创作了大型歌舞剧《法西斯的丧钟响了》。不知喜欢朗诵的诗人,有没有登台高歌?因同为山东老乡,诗风接近,人们喜欢把诗人与臧克家尊称为“二臧”。

1952年,全国高等学校院系大调整,臧云远担任南京艺术学院副院长兼党委书记。臧云远又创作出了大型歌剧《秋子》。上世纪80年代,应周小燕的邀请,臧云远创作了大型歌剧《太湖帆影》,出版了《臧云远诗选》,担任了江苏省作家协会顾问。

1991年,写过《延安灯火》、《红岩九歌》的臧云远在南京辞世。这位大力主张“国防诗歌”的诗人,在最后岁月最不能忘怀的,是家乡蓬莱那一抹“海空唇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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