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丫头们正端着饭食,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服侍俩位主子,老太君没有动筷子,倒是曲氏把筷子拿了又放,四周万籁俱寂,几乎可以听到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曲氏眸光扑朔,直到白墨愁等人缓缓走来,曲氏才把那双筷子放下,刚想跟白墨愁他们说话,身后就看到了四位嬷嬷。
曲氏面色一变,老太君摸着拐杖的手也顿了顿:“原来是四位嬷嬷们,有失远迎。”
四位嬷嬷伫立在门口,很有礼数的把帘子撩上,才行礼:“给白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使了个眼色,让清嬷嬷和几位丫头扶着她们几个:“您们快快起来,我这个老太婆还没来得及给你们奉承,你们反倒给我奉承来了,这可不大好。”
老太君略带一丝浅笑,四位嬷嬷不敢越矩,知道这是老太君开玩笑,只能低头惶恐:“老太君是白家之主,奴才们这等粗俗之人,怎么能让老太君弯腰呢?您莫要说妄自菲薄的话了。”
老太君微笑:“竟然如此,我这个老婆子就把话挑明了,四位嬷嬷来我白家作何?”
四位嬷嬷交递了一个互相看得懂的目光:“其实奴才们只是来牵媒搭线的,德阳公主她看上了白大少爷,想来跟您们商量一声,改日定个婚期做驸马。”
“啪!”
筷子落地,老太君一时没有拿稳,她用犀利的目光环视着白墨愁,面色上毫无端倪:“我们家墨哥儿是做了什么对不住各位的事吗?”
“德阳公主亲自道来的,就连着皇帝都跟着下了圣旨,这能是对不住的事儿吗?”一位眼尖的嬷嬷趁机添油加醋,更加让老太君脸上一黑。皇帝都来下旨了,本来德阳公主收驸马的意思就是靠那根簪子,看来这德阳公主是真的看上我们家墨哥儿了…白家若是不应,那可真是造孽了!
老太君低声念叨了几句,眼底并无甚笑意:“这么说,四位嬷嬷说的句句属实,德阳公主真看上了我们家墨哥儿?”
“这不是明摆这的事儿吗?因为德阳是公主,您们白家又是世族,嫁娶合起来也是那个意思,我们特地下聘了。”
“这…”曲氏骇然,掩饰不住的讶异:“怎么能让皇家人下聘,而且我们墨哥儿又是男、不是女,怎么说都是不合礼数的。”这等荒谬绝伦的事,直接颠覆了曲氏的理论,四位嬷嬷也不惊讶于此,曲氏是书香闺秀,顽固的思想摆在那儿,她们也不好多说,只是道:“还请白家定个日期,我们好通报一声。”
“墨哥儿。”老太君唤了一声,毕竟这事儿得他亲自出马,白家若是亲自掌权白墨愁的自由,老太君无脸见老爷子:“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
四位嬷嬷紧盯着白墨愁,生怕他说个什么“不”字,好大费周折。相传大周一位蛮横的公主,她想强纳一位公子做驸马,正好太皇太后也给了她一个簪子,以她做信物,上门求亲时,这位公子早有婚约,为了不让皇族发怒、长辈们商议,把婚约撤掉应允了这件事,可那位公子不从,硬生生跟那个闺秀私奔,到了异地生存。几年后,此位公子带着自己的闺秀回来了,只不过是以敌国的皇后和皇帝的身份,为此大周树立了一个劲敌,先帝至今悔恨一生。四位嬷嬷恰巧目睹了那次,自然不想再出现这等事。一个莽夫死的时候有可能都会天下缟素,更何况是太傅里最得宠的白家大少爷?若是如此,四位嬷嬷也不敢强求了。
“墨儿觉得随意就好。”四周一片寂静,只听白墨愁温顺的开了口,这个声音让四位嬷嬷都松了口气,差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上。
白墨愁是个孝顺的孩子,即使别人说什么都会应的,况且他是长子,该有这个觉悟。老太君悠悠的叹了口气:“竟然如此,四位嬷嬷就跟皇帝定夺,改天我们商议一下。”
“诺。”四位嬷嬷喜笑颜开:“外面的聘礼足足是一百多抬,还请您们过目,奴才去跟太后娘娘道喜了。”
“竟然太后娘娘都参与此事,我们白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老太君使了个眼色,把银子塞给了四位嬷嬷,每个都用红包裹了起来,摸起来鼓鼓的。
四位嬷嬷大喜,接了银子就道谢了。没等她们跟白家道别,白墨愁突然展开折扇:“谁说本公子允了?”
这个声音让众人一愣,都不解地看着白墨愁,尤其是老太君:“墨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四位嬷嬷这么好糊弄吗?”
“墨儿不才,只是觉得一个小小的簪子能说什么话?规矩在那儿,人都在那儿,德阳公主跟墨儿说不牵扯此事,是否属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有必要深究,否则墨儿觉得白家冤了。”白墨愁虽然孝顺,但也不代表很懦弱,譬如和重九交好一般,即使俩个人地位相同,应该争的东西有很多,白墨愁却没有争反而和重九不相仲伯做了朋友的原因。
白筱语笑着摇头,兄长啊兄长,您还是那般腹黑。那四位嬷嬷早就被白墨愁给下套了,想交差?那好,必须让你们留下筹码才可,白墨愁可不是可欺对象,容不得她们在白家放肆。
四位嬷嬷的脸一黑,淡淡道:“莫非白大少爷想要赖账?太后娘娘已经把聘礼下了,刚刚说的还好,怎么瞬间就变脸了,是嫌奴才们好欺负么?”皇族的威压一瞬间全开,犹如弩张的箭,迸射而出。
“墨儿怎有那个意思?”白墨愁笑容可掬,温润如玉的脸一瞬间泛起涟漪:“只不过是替白家、替自己申冤罢了,毕竟,墨儿也是有仰慕之人的。”
说完这话,连白筱语都怔了,这尼玛自己大哥什么时候有仰慕的人了?为啥她不知道?大哥到底瞒了她多少?
翠竹一旁腹诽:小姐啊小姐,叫您关心一点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事,您非不听。这下子好了,连白大少爷的仰慕之人都不知道了。
就在翠竹吐槽的同时,其实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