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辰仔细观察，发现蛛魔运输机的八根节足末端都有能源驱动，每每发出水波状的光环，就会推动运输机改变方向。
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只在踏水而行的大蜘蛛。
夏傲雪几次想要上炮塔亲自操纵，可是如果离了她的指挥，掌舵的机长又未必追得上前面的蛛魔运输机。
夏傲雪目光锐利，经验丰富，前面的蛛魔运输机稍有异动，她就能够判断出对手的动向，保持紧追不舍，否则恐怕早就被远远甩开。
肖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发现夏氏僚机速度、火力和制动都在蛛魔运输机之上，但是灵活性则不如对手。
此刻，战场情况极为混乱，到处是燃烧的运输机残骸，还有大批四处乱飞的运输船，正适合蛛魔运输机发挥。
琢磨出一些门道后，肖辰心中有了计较，走到夏傲雪身边，说：“你来操船，我去控炮。”
夏傲雪双眼一亮，当即道：“好！你们几个，带肖辰去炮塔！”
当肖辰消失在通向甲板炮塔的舷梯内后，机长小声道：“大小姐，肖辰军长恐怕从来没有使用过运输机炮，这……不太合适吧？”
夏傲雪冷冷地道：“他就是全部打空，也不比你们这些废物差到哪里去！”
机长脸胀得通红，顿时不敢多说。
倒不是夏氏这艘战机上的战士无能，而是对面操控蛛魔运输机的是真正的机群战高手。
这样的人放到人类，指挥一艘主力战机绰绰有余。
肖辰钻进炮塔，将里面的炮手替换下来，随后在他的指点下，迅弄清楚了僚机弩炮的操作方法。
僚机弩炮的操作并不复杂，其难度在于弩炮巨箭射的初始度不是很快，在虚空中飞行时间就比较长，给了目标相对充足的时间闪避，蛛魔运输机正是利用了这个弱点，屡屡成功躲开攻击。
但是，巨箭式弩炮对能量和弹药的要求不高，射程又在一般的能量炮之上，所以是僚机这种高灵活战机的选。
肖辰弄明白了操作方式，随即摇动轮柄，巨大的炮塔相应转向，指向了不远处的蛛魔运输机。
“肖辰军长！”
旁边的炮手看着肖辰仅凭一已之力就旋动了炮塔，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炮塔重达数吨，旋转依靠能源辅助，炮手需要先激活再调整方向，动作相对迟缓，这也是难以瞄准灵活的蛛魔运输机的原因。
可是，肖辰居然完全以蛮力推动炮塔旋转，早就把周围的人看呆了。
在肖辰手中，沉重的炮塔就像一架普通的城门炮，转动掉头比平时快了数倍，他凝息瞄准，用力踩下踏板，僚机又是一震，一根弩箭如飞而去。
此箭一出，一旁的炮手和几名装填手顿时脸色古怪。
这准头不是有点偏，实在是偏得太厉害了，距离蛛魔运输机左舷整整有数十米远。
那艘蛛魔运输机完全不用调整航道，都不会被射中。
果然，那艘蛛魔运输机向左边动了动，立刻回到了原本的航向上，没有朝那根歪得离谱的弩箭继续凑过去。
炮手和装填手们一时静默，他们都是夏傲雪的嫡系，碍于大小姐的面子和肖辰的身份，就是有些想法也不敢说出口。
肖辰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准星有问题，装填手刚刚填装了新的弩箭，就重重踩下踏板。
这次的准头稍稍好了一点，从蛛魔运输机的上方飞了过去。虽然把蛛魔运输机吓了一跳，但是依然离命中差了十余米。
两箭过去，肖辰依然不觉自己的炮术不精，再次专心瞄准。
在舰桥内，夏傲雪却是兴奋地一声大叫：“干得好！”
这一声把机长吓了一跳，夏傲雪转头怒道：“什么呆，还不快加！”
机长下意识地把度提到了最快，心底却有疑问，蛛魔运输机的灵活度远在僚机之上，度提到最高也就意味着更容易被甩开，前面已经有过几次类似情况了。
不过加快之后，机长骤然现和蛛魔运输机之间的距离正在迅缩短。
而旁观的炮手和装填手们这时看出了点门道，肖辰那准头奇差的弩炮巨箭竟是每次都提前等在蛛魔运输机想要变换航道的前方。
蛛魔运输机好像也急了，接下来两次转向动作变得极为明显，却都被肖辰射出的弩箭给逼了回去，现在它飞的几乎就是一条直线。
直线飞行拼的就是纯粹度，形状奇特的蛛魔运输机自然远远不是夏氏僚机的对手。
转眼之间，两舰之间的距离就拉进到仅有五百米。
这么近的距离，夏傲雪都有心提着开山上甲板直接轰击。
肖辰这次终于有了准头，一根弩箭射出，轰在蛛魔运输机的侧翼，船体并没有受到损伤，那个部位上连着的一根节肢却是碎裂开来，同时附近另外一根也变得不那么灵动。
这一炮下去，蛛魔运输机顿时变得不那么灵活，就象蜘蛛少了根节足一样，但是也影响不大。
然而，肖辰又是一箭射出，原本射向空处的一箭，却因为蛛魔运输机要避让一块登陆舰残骸而再次命中，这次干脆带飞了两根节肢。
要命的是，被轰飞的三根节肢都在同一侧。
蛛魔运输机顿时由灵活变得笨拙，飞行轨迹也变得极不稳定。
面对失去灵活性的对手，已经不需要肖辰做什么了，夏氏那些训练有素的舰员完全可以应对。
僚机干脆绕着蛛魔运输机不断环飞，各种大小手持式能量炮和弩箭不断倾泻到蛛魔运输机上，同时灵动地避开反击火力。
肖辰再射出一根弩炮，把蛛魔运输机侧方炮口击毁了数门，让它火力大减。
如果是蛛魔运输机就注定了结局。不过蛛魔运输机一向以装甲厚重，结实可靠著称，在夏氏僚机的狂轰滥炸下又坚持了好一会儿才爆炸。
僚机绕着残骸飞了一圈，确认蛛魔运输机里所有人都已战死，没有生还者，这才调头，扑向另一个战圈。
在初期的混乱之后，人类第三机群留下的护卫机群终于反应过来，三五成群，彼此掩护配合，和蛛魔突袭舰厮杀。
人类机群在舰种搭配、战术配合和训练素质方面的优势终于开始显现，蛛魔突袭舰一艘接一艘被击毁。
在过半运输机爆炸后，蛛魔们终于承受不住损失，开始撤退。
但是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古武世家机群的护航舰有不少是精锐的高运输机，度还要过蛛魔运输机。
一番追击后，蛛魔突袭机群留下断后的四艘运输机全部被击毁，这才算是结束了战斗。
肖辰坐在主炮塔里，算起来这一仗里他已经击毁两艘、重创一艘蛛魔运输机，对于一名第一次操纵运输机炮塔的战士来说，这份战绩可谓辉煌。
不过肖辰并不如何高兴，目光落在机窗处。
在那里，嵌着一块扭曲的钢板，差一点就要把机窗洞穿。钢板半边烧得焦黑，上面还粘着半截属于蛛魔的断臂，同样被烧得如同焦炭。
这块钢板大半都嵌在炮塔的外装甲里，只差几公分就能完全洞穿机窗。
那样的话坐在炮塔里的肖辰就危险了，以当时这块钢板飞来的度和力量，他除非拿天罚去挡，才有可能拦下，否则必会受伤。
但是，炮塔操纵台内只有供一名炮手坐着的空间，就连直立起身体都做不到，哪有余地给他挥舞天罚？
这场战斗规模不算太大，却让肖辰切身体会到了虚空机群战的危险与残酷。
在能量炮和巨型弩炮的舞台上，个人力量实在是太脆弱了，更多的时候是无奈。
而另外一个与陆地战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伤亡率。
运输机一旦爆炸，普通战士完全没可能在虚空中生存下来，高手级的强者则要碰运气。
就像那些蛛魔运输机上，按照级别大都应该有至少一名十二层强者坐镇。
但是这支突袭队是以少击多，单体运输机的战力再优秀，周围虚空中也都是敌人，运输机爆炸后根本得不到援手。
一场大战下来，肖辰看到有三、四名异族强者从被击毁坠落的运输机中逃了出来，然而在虚空中，人类机群群里，又能逃到哪里去，最后还是被一一击杀。
原本用来对付比城墙壁垒更厚重的运输机装甲的弩炮轰在身上，就算蛛魔身体强悍，也当场被轰碎。
在东胜战场上，也只有到了王之力级别的强者，才能够以一已之力左右战局，大部分高手能够自保就是幸运的了。
至于夏傲雪控舰技术再好，肖辰炮术再精，也不过缠住一两艘运输机，对整个战局的影响微乎其微。
坐在炮塔里，肖辰第一次体会到了在天空中，人力的渺小和无力。
战斗结束了，匆匆打扫战场后，人类登陆机群再次踏上征途，只在虚空中留下一片片漂浮的残骸。
这场堪称惨烈的战斗中，人类共有数十艘运输船被击毁，里面近万名战士还没来得及赶到战场，就葬身虚空。
虽然损失的运输船一半属于中小世家，一半属于士族和寒门，但人员的损失依旧是实实在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