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宫擎连忙挡住了老爷子的拐杖。
那拐杖打在宫擎的胳膊上，隐隐发疼。
“宫擎！”
伊馨连忙上前查看宫擎的伤势。
老爷子没想到宫擎会替宫琰挡这一下，不免有些生气。
“你吃饱撑的？替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挡什么挡？你自己问问他，他算一个丈夫吗？算一个父亲吗？他有什么资格让你为了他当这一下？”
宫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
伊馨不知道宫琰到底做了什么让老爷子不开心的事儿，不过她却没有问，而是心疼的看着宫擎。
“我没事。”
宫擎知道她的担心，给了她一个安抚。
宫琰对宫老爷子的指责，一句话都没有反驳，就是那么静静地跪在那里，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
“爸。”
沈玉瑶突然打开了门。
她从房间里出来。
伊馨循声望去，这才看到沈玉瑶换了一身干净利索的衣服，整个人恢复了以前的高傲和干练。
宫老爷子看到沈玉瑶的时候，满腔的怒火都熄灭了。
“玉瑶，你怎么出来了？身体不好就回去躺着，这里没你什么事儿。”
宫老爷子对沈玉瑶的态度一直都很好。
就算是早年沈玉瑶偏激的要置伊馨于死地的时候，宫老爷子依然对她呵护有加，这一直是伊馨和宫擎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如今，跪着的宫琰是老爷子的亲生儿子，而沈玉瑶只是老爷子的儿媳妇，但是老爷子对他们的态度确实云壤之别。
宫琰终于抬头看向了沈玉瑶。
岁月好像在她的脸上也留下了痕迹。
比起不久前两个人在国外的相遇，沈玉瑶仿佛老了很多。
“你怎么？”
“我怎么老了是吗？”
沈玉瑶冷笑着，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这个男人依然让她忍不住的想要活剥了他。
宫琰却突然不知声了，但是眼底的震惊还是有的。
“宫琰，你这次回来，是为了萧茜茜来为难我的女儿的吗？”
沈玉瑶废话没有，直接奔入主题。
她的话顿时在大厅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宫老爷子有些猝不及防。
这么多年了，沈玉瑶一直对宫琰冷冷淡淡的，从最初的哭闹，到现在的形同陌路，老爷子始终认为她不会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了。
却没想到，沈玉瑶这次是如此的强硬。
他突然明白过来，现在的沈玉瑶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想要守护的人。
宫老爷子突然叹息起来。
欠她的，终究是要还的。
伊馨和宫擎突然觉得这是一个不属于他们的战场。
虽然沈玉瑶没有说其他的话，但是无形中的硝烟味道还是让他们察觉的很清楚的。
“爷爷，妈，宫擎受伤了，我带他下去擦药。”
伊馨不好意思的开口，想要带着宫擎离开大厅。
沈玉瑶却突然开口。
“你们留下，今天就听听你们的父亲是怎么选择的。”
沈玉瑶的态度强硬，一如一年前的那个商业女强人一般。
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压垮她。
宫琰显然没有想到，沈玉瑶这次会如此的强硬，而且还打算在孩子面前质问他，一时间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沈玉瑶，咱们俩的事情单独说不行吗？”
宫琰说着就要起身，可是却被老爷子用拐杖打了一下。
“你给我跪着。”
“爸！”
“我不是你爸！我生不出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宫老爷子气的浑身发抖。
伊馨连忙拿来水和药给要老爷子服下。
宫擎看这个局面，不得不留下来。
伊馨和宫擎，一左一右的坐在宫老爷子身边，而沈玉瑶却往前一步，逼视着宫琰，冷冷的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为了萧茜茜回来为难我的女儿的吗？”
伊馨突然有些难过。
自己的亲生母亲，像个审犯人似的审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管宫琰的回答如何，她觉得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宫琰看了看伊馨，抿着嘴半天才说：“玉瑶，茜茜只是个残疾，她能掀起什么大的风浪？况且这么多年，我一直不让她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不让她以宫家人的身份生活，这难道还不够吗？”
“够？她一个小三的女儿，凭什么在宫家生活？”
沈玉瑶的话刺激到了宫琰。
“沈玉瑶，她是我女儿！”
“那伊馨就不是你女儿了吗？萧茜茜现在只是伤了，你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伊馨肾衰竭做手术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当年送走她的时候，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你阻止过我了吗？你管她的死活了吗？宫琰，她的身体里也留着你的血！”
沈玉瑶喊的歇斯里地，一滴泪水就那么潸然而落。
伊馨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当初被沈玉瑶送走，宫琰是不知道的。
如今才明白，这个父亲从一开始就是知道自己刚出生就被送走的。
那么他为什么不阻止？
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巴不得她离开宫家，甚至是离开这个世界对吗？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伊馨觉得被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啊！
“真的吗？是真的吗？您从一开始就知道？”
伊馨的声音嘶哑着，眼神直直的看着宫琰。
宫琰却没有了看伊馨的勇气。
“爸，你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宫擎也有些不敢相信。
虽然从小和宫琰不亲近，但是在他的印象里，宫琰是个严父，在他心目中是高大的，英勇的，敢做敢当的。
可是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这么自私冷血的男人真的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引以为傲的父亲吗？
如果说伊馨的询问宫琰还能承受的住的话，那么宫擎的质问就让宫琰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们先进屋去。”
宫琰皱着眉头说着。
沈玉瑶却继续冷笑着说：“怎么？怕你的孩子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真面目吗？宫琰，你敢看一眼伊馨吗？你敢吗？”
“够了，沈玉瑶，你到底要干嘛？你伤了茜茜还不算，现在还想怎么样？我一回来你就对我咄咄逼人，你是真的不打算让我回来了是不是？这里是我家，是宫家！不管怎么说，我才是宫家的人，而你不过是我的妻子，一个外人而已。”
宫琰或许被沈玉瑶逼得真的有点火大了，说话也有些不经大脑。
可是他的话刚说完，老爷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扬手给了宫琰一巴掌。
“她是外人，那你算什么？如果没有玉瑶当初的五年牢狱之灾，会有你现在的风光无限吗？她这辈子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你，为了你，她替你坐牢！五年的时间啊，一个女人这辈子有几个五年？可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她出狱了，你娶了她，却和别的女人勾三搭四的！宫琰，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
宫老爷子报出来的内幕直接把伊馨和宫琰震呆了。
他们从来不知道沈玉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
她居然为宫琰坐过牢？
伊馨终于明白，为什么沈玉瑶曾经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宫老爷子却一直护着她了。
她看着沈玉瑶，看着沈玉瑶眼底的泪水不断地滑落，那双不再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悲伤和绝望，突然间心疼起了沈玉瑶。
沈玉瑶一边哭一边笑着说：“我是外人？今天你终于说出了实话对不对？从九岁那年我认识了你，你就一直利用我，欺骗我。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喜欢你。为了喜欢你，我假装你对我的好都是真的。我知道你利用我，我却心甘情愿的被你利用。你说你不想去当兵，你想做外交官，我帮着你逃避兵役，差点被乱枪打死。你出了事，我怕误了你的前程，我替你去坐牢，结果现在只换来了你一句外人！宫琰，你可真够狠的。”
宫琰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沈玉瑶对于他，恩情太多，多的让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知道自己欠了沈玉瑶很多，可是……
宫琰扯了扯衣领，烦躁的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想要宫太太的位子，我娶了你。你想要让宫家插足商界，我也没有反对。你现在还说什么？”
如果说以前沈玉瑶对宫琰还有一丝幻想的话，那么现在她完全的没有了。
这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总是懂得如何在她的心口最深处捅上一刀。
“好，我不说我们，就说孩子，伊馨是你的女儿，你打算怎么办？”
沈玉瑶努力地压制住自己的悲伤。
宫琰看了看伊馨，看到伊馨眼底对他的不赞同，突然觉得十分刺眼。
“孩子是你自己非要生的，你明知道当初我有多么不愿意。“
“所以呢？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是吗？”
沈玉瑶冷笑着。
宫琰却愈发的觉得空气有些压抑。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反对。”
伊馨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好在宫擎在她身后扶住了她。
他紧紧地抱住了伊馨，第一次对宫琰有了失望的情绪。
“爸，你能别说了吗？伊馨才刚做完手术不长时间。”
宫擎本不想插嘴沈玉瑶和宫琰之间的谈话，可是关系到了伊馨，他不得不说。
宫琰再次看了看宫擎，烦躁的说：“那你就带她进去，在这里听什么？”
伊馨突然笑了。
这就是她的父亲啊！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她的父亲！
呵呵！
本来没有什么期待的，可是为什么心口还是一阵一阵的钝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