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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清晨醒来时,阳光从窗外投射到身上是那么暖,金灿灿从床上坐了起来,杜娟儿和江一朵还在睡。她轻轻地下床,走到窗边,推开窗子,这栋房子是老式的徽派房子,沿街面建,有老式的雕花窗户,没有安装纱窗,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窗外的世界。

金灿灿低头就可以看到背着锄头朝村外走的村民。大家用当地话,热情的打招呼,或是停下来聊着家长里短。金灿灿想,大概只有在这样的世外桃源里,才会有不被世俗打搅的爱情吧。她想到前阵子在网上看到的一条新闻,一对在大都市生活的80后夫妻,拿着年薪上百万的高薪水,却突然在某天早晨醒来,厌倦了都市里的一切,于是,这对80后夫妻辞去别人奋斗一辈子或许都无法拥有的职位,卖掉了城市里的房子。离开了都市,去偏远的乡村开始了他们的,农夫、山泉,有点田的隐居生活。新闻里没有报道那对80后夫妻后来的生活,但金灿灿觉得,他们一定会像灰姑娘和王子一样从此过上了幸福而又浪漫的生活。那个时候,当金灿灿把这条新闻读给陆晓东听时,陆晓东当时一副不屑的表情说,这两人一定是在炒作,炒作。

可是现在金灿灿倒愿意相信,那对夫妻真的能远离凡尘俗事,过上理想中的生活。

刷牙的时候,金灿灿又觉得一阵恶心,干呕了几下,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有,金灿灿有轻微的咽炎,所以,她一直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杜娟儿和江一朵都觉得她是怀上了。吃完早餐后就催她去药店,三人村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哪里有药店,于是决定打道回婺源县城。虽然金灿灿坚持认为自己没有怀孕,但到底拗不过两个好友的劝说,终于同意回婺源县城。

下车后,三人就急忙找了一家药店,买了一盒早早孕试纸。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金灿灿的心是焦急的。一方面,她希望自己没有怀,那么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和陆晓东离婚了,另一方面,她又有些期盼自己是怀上了,毕竟在这之前,她曾是那么的想要一个孩子,至于有了孩子后,她和陆晓东的感情该何去何从,金灿灿没有想,也不敢想。

测孕纸上显示出来的结果是标准两条红线,阳性。

金灿灿怀孕了。看到这两条红线,金灿灿的脑子突然“嗡嗡”地炸开了,先前想的,计划的那些事全被打乱了,她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会神后,她像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似地,突然地,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同样焦急等待的是门外的杜娟儿和江一朵,听到哭声,她们赶紧推门而入。杜娟儿一眼就看到了测孕纸的两条红线,上前紧紧地搂住了金灿灿。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金灿灿没有了一点主意,只是重复着这句话。

“没事了,傻瓜,你不是一直想孩子吗,不管他陆晓东是不是真的出轨了,孩子都是无辜的。”杜娟儿拍了拍金灿灿的肩膀安慰道。

“再说了,陆晓东当时不是没有直接承认吗?这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你的,至于那个小三,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小三,否则就会有人睡你的男人,住你的房子,花你的钱,还得打你的娃娃……”江一朵像朗诵诗歌一样地安慰着。

“一朵,都什么时候了,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杜娟儿白了江一朵一眼说。

“我这不是想逗灿灿开心吗?再说了,现在有了孩子,就算陆晓东真有二心,看在孩子份上,他也不敢乱来啊,就算他真有那个胆,灿灿她那婆婆,还有灿灿她妈也饶不了他啊。”江一朵虽然说得没有没肺,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金灿灿听着好友替自己分析,心里渐渐想清楚了许多,虽然孩子是无辜,可自己又何尝不是。既然陆晓东连爱人都不要了,她又为何要替他生下这个孩子。是的,孩子不要能,坚决不能要。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金灿灿看着两个好友清晰地吐着字。

“金灿灿,你这是犯傻,你凭什么不要这孩子,你知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要孩子而怀不上,你现在好不容易怀了上了,干嘛不要,你干嘛要拿男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杜娟儿一听金灿灿的话,火就不由地大了起来。

“虽说现在有什么无痛人流,可是我听别人说,那痛不比生孩子差。再说了,你能保证你打掉孩子不会后悔。”这是江一朵说的,自从她生了小豆子之后,她就反对一切堕胎,有时候去医院,遇到那些流产的女孩子,她都有一股冲动,想要上前劝对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陆晓东说的很清楚,他要和我离婚。我可不想孩子将来和我一样,从小就没有爸爸,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你们是不会明白那种痛苦的。”金灿灿想到父亲离开妈妈后,她所受的那些待遇,尽管她在学校里成绩很好,尽管她努力地扮演着乖宝宝,好学生。可是别人提到她,永远都是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

金灿灿表面看上去永远是乐观、极积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是多么的缺少安全感。她害怕爱情,是因为不想被伤害。她拒绝要孩子,是担心希望越多,失望越大。她一直以来都是患得患失,考上大学那年,她觉得自己中了头彩,可很快她就卷进了蓝齐的绯闻中。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明白,上帝给你打开一道门,必定会关上一扇窗。所以,她嫁给了人人都说是个好男孩的陆晓东,可最终他出轨了。她那么渴望地想要一个宝宝,可这宝宝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听着金灿灿的哭诉,杜娟儿和江一朵都不说话了,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也是徒劳。金灿灿需要的是来自朋友的支持。

金灿灿决定在婺源做流产手术,一来这里人生地不熟,不会遇到熟人,二来金灿灿害怕回到W省后,她没有勇气走进医院。

尽管这是杜娟儿和江一朵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特别是杜娟儿,她后悔当初提议来旅游,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金灿灿主意已定,十头牛都拉不回。

三个人低着头,叹着气,拖沓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县城医院。

到了医院后,金灿灿才明白什么是害怕,尽管她从小在医院的家属楼长大,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可当这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她恐慌了,特别是当自己走进手术室,等待的时候。县城里面的妇科手术室,条件比较艰苦,而且还人在做流产手术,护士便让金灿灿先坐在一边打消炎针,医院的灯光永远都是惨白暗淡的,照在人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恐怖,金灿灿一只手打着消炎的吊瓶,另一只手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这时,手术室里传来医生和病人的对话。

“你这是第几次流产?”

“第四次。”

“既然没有计划怀孕,怎么就不知道避孕?”医生的声音冰冷得近乎责怪,病人没有回话,或许是觉得丢脸,又或许是麻药发作了,她晕了过去。可接下来,医生和护士的对话,以及机器“嗡嗡嗡”尖叫的声音让金灿灿落荒而逃。

医生对护士说,那个女孩子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做妈妈了。

那一刻,金灿灿再也坐不住了,护士也开始通知她准备进手术台,就在那一刻,金灿灿突然就拔掉了手上的针头,拼命地朝门外跑。

杜娟儿和江一朵安静地坐在走廊里等待着。等待的过程中,她们比任何时候都难过,甚至觉得做错事的是她们。她们不该任由金灿灿自己做决定,三人中间,平时就金灿灿最没有主意,这个时候,她的主意都是偏执的。可现在后悔,似乎也来不及了,杜娟儿把头深深地埋在两腿之间,这一刻,她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一个人去了一家乡镇医院,如果现在让她回到十年前,她一定会对自己说,杜娟儿,不要做傻事。

想到这儿,杜娟儿突然站了起来,朝手术室奔跑了过去,是的,她想劝住金灿灿,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把她打晕了也行啊,总之,杜娟儿不能让金灿灿变成第二个自己。

在手术室门口,杜娟儿和金灿灿撞了一个满怀。

“灿、灿,你、你、你还……”杜娟儿慌乱地根本就说不话来了。

金灿灿看了她一眼,笑了,然后拉起杜娟儿的手:“走,孩子,我要留下来。”

轻轻地一句话,让杜娟儿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紧紧地紧紧地把金灿灿搂在怀里,生怕她是骗自己的。远处的江一朵,见到金灿灿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又见护士跟着追了出来,似乎一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飞快地跑过去,向护士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做这个手术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护士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三个女人,生怕哭哭啼啼的声音影响到别的手术病人,赶紧摆着手劝她们离开。

从医院出来后,金灿灿抬起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阳光照耀着她的眼,眼泪哗哗地出来了。她庆幸自己在关键时刻做了一个明白人。只是对待陆晓东,她会给他一个机会吗?金灿灿不知道,但是她心里已经很明白,即便离婚了,她也要一个人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养大,她还有老妈,还有杜娟儿和江一朵这两个好朋友,她相信,没有陆晓东的人生,会更加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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