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长空冷峻着脸,愤然道:“我当然知道你战胜恶魔的几率不大,但是若你没有试过怎会知道结果?!你若是想要保住每一条生命,那么最终你失去的将会是整个世界的人!”
“你牺牲了一小部分的人那并不算是亵渎生命,相反,若是你为了保护个别的生命而牺牲了其他所有的人,那才是亵渎生命!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若是当恶魔的铁骑踏上了这个世界的时候,你终究还是保不住谁,你明白吗?!你这个懦夫!”愤慨的慕容长空说着已经站了起来,愤怒的青筋暴起的手狠狠的指着霍翊!
“可为什么是我!我并不想成为什么救世主!”霍翊嘶吼,歇斯底里的嘶吼!
慕容长空冷笑道:“为什么是你?这就是命运!这是不可改变的!只有你才能够和恶魔一战,只有你才能够得到圣族的肯定!”
“好!”霍翊手一划,脸上尽是怒容,道:“那我不稀罕!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想要一个风平浪静的生活,谁能给我?!从今日起,你我再无纠葛!”说罢,摆手就走。
霍翊现在才明白,原来自己内心的想法一直都不够坚定,一直都像是挂在树梢上的丝巾,风一吹就会吹走。他心中的牵绊太多了,不仅仅来自许倩和霍家,还有凡人界、地府的朋友和兄弟,还有世间上的每个人,都成了霍翊的牵绊。
他不敢叫那么多人去为他卖命,为他去牺牲,因为他不知道这样做最后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到底值不值得。所以到头来,一切都成了他的牵绊。
正因为如此,他宁愿当一个游侠,也绝不会去当一个统领一方的将军。
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
慕容长空气得脸都扭曲了,指着远去的霍翊,道:“好!当我看错你了!日后莫要再让我看到你!”他的手一摆,霍翊的前方出现了一扇门,是直接通向慕容家族外面的。这中间还隔着镜子世界。
霍翊快步走到了门前,稍微顿足了一下,然后猛地打开了门,毫不回头的走入了门中,然后用力将门带上。
“哐——”
慕容长空万万想不到最后会是这样子,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一出来,霍翊便看到了前方一块绿绿的草坪,他已经到了慕容家族外面了。他的脑子里乱得像是垃圾堆里的苍蝇,嗡嗡乱飞。他抓弄着自己的头发,想要让纠结的心平静下来。
隔了半晌,他就看到许倩和炼魂兽从另一扇门中出来了。他们一出来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霍翊的身前。
“霍翊,怎么了?怎么好好的我们就被那段风送出来了?”许倩捧着霍翊的脸,担心的看着霍翊。
霍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也捧着她的脸道:“没什么。”
许倩看霍翊的脸憔悴的很,一点也不像是平常笑脸常常的霍翊,急道:“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霍翊尽量让自己苍白的脸色变得红润,道:“没什么事情。”
许倩道:“不可能的,不开心吗?生活这么多年了,我还捉摸不透?”她一哼,扭头道:“我要去找那慕容长空算账去!”
霍翊拉住了她,道:“我们下山吧,这件事情——到这里结束了。”说罢,她也不问许倩答不答应,便直接拖着她就走了。
突然,许倩止步,甩开了霍翊的手。
霍翊一愣,心底里的怒火被全部激发了出来,怒喝:“走啊!我不想再呆在这里!”
许倩也是吓了一跳,他也想不到霍翊会发脾气的。这是他四十多年来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第一次这么大声的和她说话。她明白,霍翊真的是怒火冲天了!
许倩面如土灰,道:“霍翊,刚刚你和慕容长空在谈话的时候,段风悄悄的带着我们去看了。等你走后,慕容长空告诉了我一切。”
霍翊惨笑:“你既然知道了,应该明白我心中的想法的!我并不想成为什么救世主!甚至乎道无名还有古御风交托给我的任务我都不想去完成!因为我不知道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什么,我不敢叫那么多人为了我而却卖命!”
沉默。
凉飕飕的风像是奴隶主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霍翊身上。
“霍翊,放手去博一次吧!不要在乎我们的想法。你就是你,我并不想牵绊住你,你是天帝,你有你的任务!”许倩的双眼中已经渗出了点点滴滴的泪水,不过却依旧带着一丝笑容。
霍翊仿佛变成了雕塑一样,风吹过来都快没有知觉了。
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是放手一搏,还是就这样平平凡凡的过一辈子,而全然不顾世界的存亡?这样是不是太自私了?
“可是……”霍翊想要说什么,却让许倩打断了。
许倩道:“霍翊,四十年了,你对每一个人都很好。可以说,你这样的人这个世间已经很少见了,简直手指头都数的过来。说实话,我很高兴,能够嫁给你。我不后悔当初妄自做出的抉择,因为你给了我一个真正幸福的生活。”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四十年了,你我感情依旧如同刚刚成婚一样甜蜜,这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也是每个女人做梦都想不到的。也永远不会有人敢相信,你和小云,还有你的朋友们的关系同样能够保持一辈子。可是我相信,因为你就生活在我身边。”
“我并不祈求我的丈夫是什么样伟大的人物,甚至希望他是个凡人。但是,我更希望他能够顾全大局,希望他能够重新当回他自己,做他该做的事情。相公,我眼中认识的你,绝对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这就是命运,是你必须担当的责任,我并不希望你放弃。”
许倩将自己心底里最真实的话讲了出来。
霍翊听着,不由得感伤起来,道:“可是,这样子的话,会有许许多多的人死亡,甚至包括!……”他已经说不下去了。
许倩甜甜的微笑道:“相公,没关系的,反正我们已经生活了四十多年了,生命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感情的寄存体罢了。不要去在乎我们的想法,放手去完成你的任务吧!你的付出是值得的,你对所有的人都报以一个真诚的心。即使现在你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可是所有人都不会怪你的!我不会,霍家的人也不会,牛不管他们不会,洛泽他们不会,庞老也不会;还有阎帝,卢中云他们,都不会抱怨的!”
“你不仅仅用你的心去对待别人,还教会了别人用一颗真诚的心去对待更多的人!你还记得余留情吗?我想就连他也不会抱怨的!我想若是换做你,你也愿意为他们而付出生命吧,同样的,他们也都愿意为你付出的!”
霍翊陷入了沉默,半句话说不上来。
许倩向前走了两步,微笑道:“放手一搏吧,相公!所有人都不会多说什么,只会在背后默默的支持你!”
是的,真诚的回报是支持!
突然,霍翊抬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情不自禁的吻住了许倩,许倩脸红得发烫。
炼魂兽这次没有避嫌,也终于忍不住欢呼起来:“嗷嗷嗷!主人万岁,主人万岁!天界的尊者,天帝又要杀回来喽!”
霍翊抱着许倩在空中旋转,欢笑不已。
慕容长空忧郁不化的喝着茶,那茶本来是他泡给霍翊喝的,现在却只剩下他一人独饮。
说不出的惆怅,说不出的落寞,慕容长空突然觉得十分的对不起自己的父亲。这场战斗,最终他失败了,可他却无法将霍翊挽留,不管怎么说,他都失败了。他现在的心情跌入了谷底,恐怕也只有霍翊才能够再次找回他失落的心了。
那道门还没有关,他的心头一直还留着一丝寄望,他不相信霍翊就真的这样走掉了。
可是这么久了,那道门依旧没有开,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哎!”慕容长空叹了口气,举杯又开始喝起茶来。可就在茶碰到干燥的嘴唇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间停了下来,像是看到什么足以令他忘记喝茶的事情。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门终于动了一下。
是霍翊吗?他的心里忐忑到了极点,险些就要从心胸里跑出来看个究竟了。
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段风。
慕容长空看到的也是段风,他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不过旋即,这丝失望就被激动所代替了。他看到的不仅仅是段风,霍翊和许倩就跟在他的后面,笑盈盈的进来了!
他激动得站了起来,举步,却又停下,然后心头又开始忐忑起来。若霍翊不是为了那件事情而来的呢?他的心头又被落寞代替,无法达到兴奋的极点。
霍翊携着许倩走到了慕容长空的前方,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我已经决定了……”
慕容长空紧张了起来,这个决定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
“我已决定,这件事情我必定会干到底!知道哪一天将恶魔彻底的消灭!”
这句话对于慕容长空来说,就像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突然间得到了熟人的肯定;又像是辛苦付出之后的人得到了完美的结局一样,他双眼冒光,满是激动。
然后,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霍翊的手,再也抑制不住的兴奋道:“感谢!真的十分感谢!”
霍翊却是无奈的笑了笑,道:“你倒是不用感谢我,这件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说的没错,我的确牵绊太多了,连我自己都算不过来。但是现在,为了大局而想,我必须放下所有的牵绊,全力以赴!”
慕容长空道:“没关系的,只要我们所有人都付出了全部的力量,就算是没有成功,至少也无悔了!”他一紧张,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炼魂兽哂道:“可不能这么说啊!有了我主人,这件事情哪有不成功的?!慕容小子,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炼魂兽这家伙对什么人都是放肆张狂得很,这一点,霍翊和许倩倒也习惯了,就是怕慕容长空习惯不了。
等炼魂兽说完,许倩忙捂住了它的嘴:“你给我少说两句!”
谁知道慕容长空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恭敬的神色,道:“说的是,说的是。圣兽前辈,您也该知道一些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