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母看到女儿回来的时候，还是有些怔愣的，这些年莫晓很少回家，只雷打不动地过年会保证回来住几天，像现在这样不过年不过节的，还真是让人意外。
所以好半天她都是一手扶着门框，没有语言的。
还是莫晓摘了帽子，昨晚没睡好早晨又起太早，没有休息好加上赶路的疲倦让她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是她还是勾唇轻轻笑了下，“妈，不让我进去吗？”
莫母这才眼睛眨了眨，回过神，“闺女，闺女回来了！老头子，我们晓晓回来了！”她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两句，而后便是激动地对着门内喊。
莫父彼时正在小院子里打理新置办的花花草草，听到莫母的呼喊，先是一愣，然后飞快将手里的铲子扔了，大步冲进客厅。
莫晓已经在客厅电视机前的老式沙发上坐下了，行李箱放在电视机一旁，莫母见莫父还一副傻兮兮的表情，不由上前捶了下他的肩膀，“怎么，不认识自家闺女了？”
养了二十五年的闺女，怎么可能不认得？莫父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莫晓一年最多回来两到三次，而且一般都是赶着过年过节，像现在这样……
实在是让他也跟着惊讶和无措了。
闺女不爱回家的原因，两口子都心知肚明，只怪当初不相信自己亲生女儿反倒是被外人牵着鼻子走，以至于孩子这些年对家乡有了阴影，其实莫家二老偶尔也会去T市看望女儿。对女儿不能常回家虽热感到遗憾，但因为当年的错怪，尤其是莫父，对莫晓总是存着愧疚，因而不会怪女儿，甚至连开口叫女儿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晓啊，你……回来了？”莫父手上还带着泥土，他低头尴尬地看了眼脏兮兮的衣服，这个儒雅了一辈子的男人，竟是头一回生出了自卑和怯懦来。
而莫晓站起来，看着父亲日渐发白的鬓发和佝偻的背，蓦地心底一疼，她勉强地露出一个笑容来，温和地轻声道，“想你们了，就回来了。”
T市再好，家乡再多不堪的回忆，父母都是她放不下的牵挂。在网上漫天的传闻和评论压得她有些消极的时候，她想到的还是回来，回到父母身边。
女儿笑容里浓浓的倦怠，叫二老看得心疼，莫母捏了捏莫晓的细胳膊，眼里带着苛责，“你这孩子，这才几个月啊，就瘦成这样了！不能因为工作就不好好休息和吃饭啊！”
莫晓无奈地拍了拍莫母的背，安抚道，“妈，我哪里瘦了，明明是春天穿得比夏天少得缘故！”
莫父也跟着附和，“你还是太瘦了。”虽然心疼，但是他却不敢上前同妻子那般和女儿亲昵。
对父亲这小心翼翼的样子心知肚明的莫晓，说不清什么感觉，大概就是不自在吧。但是她也不说透，才回来，她只希望好好休息。
至于和父亲的关系，好好修复吧。
“对了，你想吃什么，爸现在就去买菜！”莫父看了眼时间，想着孩子一路舟车劳顿的，肯定也饿了，忙殷切地看着莫晓，问道。
莫晓故意歪着头笑了，“恩，想吃爸爸做的红烧肉和油焖大虾了。”
以前莫晓最爱的便是周末从小姨家回来，可以吃上爸爸做的油焖大虾、红烧肉。虽然后来莫晓自己学着做了这两道菜，可是总是少了点什么，味道就是不及莫父做的好吃。
就怕莫晓说“随便”或者“都行”，莫父听了，不住地点头，笑了，眼角的皱纹很深，但是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好好好，我这就去买！”
然后便打算出门的样子。
莫母“哎”一声，拉住他，“你就这样出门？”说着嫌弃地看了眼莫父脏兮兮的手和衣服。
“哦！瞧我这记性！”莫父傻乎乎地咧开嘴，赶紧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等莫父换衣服的空档，莫母才拉着莫晓到一旁，小声道，“你爸啊，这是高兴坏了，要以前哪能这么不注意形象就出门？不过啊，晓晓，你也别太在意网上那什么流言蜚语了，赶紧将女婿带回来才是真的！”
听到前面的，莫晓还笑着，但是后面的话，却叫她笑一下子凝在脸上。
气氛陡然就凝滞了。
莫母是个藏不住话的直脾气，这会儿见女儿脸色不好，心道不好还是说漏了嘴，然后讪讪地解释，“你别生气……那啥，我这不是最近喜欢上网吗，然后不小心看到了……但是你放心，我和你爸当时都很生气，我们女儿这么好的脾气怎么会耍大牌？还有啊，你这么优秀，傍大款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好吗！要傍也是大款傍你啊！”
莫晓原本凝重的脸色彻底被莫母最后那句话逗笑了，她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笑容，“妈，对不起啊，我……”
“你这傻孩子！”莫母却是一巴掌打在莫晓的手背上，力道大到莫晓一时间疼得失声了，然而莫母不解恨地教训道，“当初是当初，这种事儿我和你爸做错一次已经悔恨了这么些年了，怎么可能还责怪你呢？你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我还不清楚你的性子？我们之前不敢打电话问你，就是怕你心里想不开，但现在你都回来了，我高兴……高兴你受了委屈终于知道回来爸爸妈妈这……”
说到最后莫母别开头，不叫莫晓看到她泛红的眼睛。
莫晓抿唇，也跟着红了眼眶，突然觉得自己对二老真的是一点都不孝顺和了解，不禁轻轻抱了抱莫母，“谢谢你，妈。”
虽然父母想听的并不是对不起和谢谢，但是莫晓除了这两句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你们在聊什么呢？”莫父换了一身崭新的衬衫和裤子走出来，莫晓认得这是她过年带回来的，莫父一直舍不得穿，闺女回来了却马上换上。
莫晓摇头，“没什么——爸，我跟你一起去买菜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