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姳就这样走了。
苏府因为苏姳的离家出走而慌乱了一阵子,但此时苏家重点培养的是苏百香,所以没过多长时间,苏姳的事便没人再提了。
苏百香此后还特意去了一趟苏姳的闺房。
她的房间整洁干净,没有一丝杂物。她的东西也很少,房间里除却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和一张床,便什么也没有了。这根本就不像一个百年世家小姐的房间。
苏白香知道苏姳不喜好一些花花草草,小玩意小装饰,却也没想到她日夜所生活的地方竟是一个也没有。
当初她扔到臭水沟里的玉佩,还是与苏百香打斗时,苏白香趁其不备,乱扔过去的。她向来是不喜欢这些身外之物的。
苏家的生活在慢慢平静,苏百香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害怕哪个晚上苏姳偷袭刺杀她。但是她却总也睡不好,有的时候睡着了,还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苏姳离开不过几个月,她就已经从噩梦中醒来无数次,苏家上下请名医,求太医,配了无数药,喝了吃了不少的好东西,却一点也不见效。
直到一天,苏姳回来了。
苏姳浑身浴血,狼狈不堪,手里还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人头之上,两只死不瞑目的眼睛看得人心惊胆战。苏姳就这样,一步步地不顾众人的眼光,走到了苏家的大门口,大声喊着苏百香的名字。
当时苏百香恰巧从朝堂回来,就看见苏姳双眼通红,脊背挺得笔直地站在门口。
这是阔别整整八个月,她再次见到苏姳。
“苏百香,以前我从不服气你,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承认,我不如你。”这是苏姳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说完这句话,苏姳突然倒地,手中的人头也下意识地松开了,咕噜噜地滚到了一边看热闹的人群之中,尖叫声顿时不绝于耳。
苏百香连连皱眉,赶忙嘱托下人将这里收拾好,又接着把苏姳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扛进了苏府。
苏姳的身体底子好,可就算这样,她也足足昏睡了整整一个星期。
再次醒来的苏姳,浑身虚弱,连手指也动弹不得。苏百香来看她,她也只是张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时候的苏姳已经经过大夫治疗,苏百香还记得大夫诊断完的那一副惊讶不已的表情。
大夫年纪很大,脸上褶子众多,却张着两只圆圆的眼睛,看起来既古怪又搞笑。
他说:“小姐这是有孕在身呀,身体能在怀孕的状况下,居然还能承受那么大的苦难,还能保住胎儿,老夫当大夫数十年,这还是第一次见。”
苏白香知道,苏姳是个要强的人,却未曾想连她肚子里的胎儿也是如此。
看着苏姳的眼,苏百香说:“你那天手上的人头,就是和你私奔的那个皇商的儿子,你杀了人还敢回来,你知道这会给苏家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苏姳说不出话,可苏百香却能看出她眼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悲切的神情,这是苏白香十几年来,第一次在冷心冷情的苏姳身上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