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秦小小竭力控制身体的平衡，她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脚踝问题，毕竟七殇已经给了她短暂性的解药，她只是感觉眼前控制不住的眩晕。
一个旋转，恰好秦小小站定后是面对青牧易背对观看者们，身子陡然一晃，险些摔倒在地。而在她身后的观众看来，只是轻轻地颤了一下，对舞姿的完美根本起不到任何影响，故此并没有人在意。
可面对秦小小的青牧易却清晰地看到了秦小小瞬间苍白的脸，气喘吁吁，一副精疲力尽的模样。往常秦小小跳完舞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现象，况且今天的舞蹈还没有跳完，怎么就这么虚弱了？
青牧易心中暗道不好，七殇给秦小小的药物暂时压制住了毒性的蔓延，但是早先侵入秦小小体内的毒还在运行之中，秦小小恐怕在台上撑不了太久。可是眼前的舞蹈，才跳了将近二分之一，很明显已经超出了秦小小的承受能力范围之外。
“小小，如果撑不住就不要硬撑，没有人会怪你的。”青牧易在秦小小靠近自己的一个舞姿中趁机说道，秦小小望着他虚弱地笑了笑，倔强地说道：“放心吧，我可以坚持，四皇子的人怎么能轻易的倒下。”说完，还对青牧易挑了挑眉毛，可看在青牧易眼里，却是那么的勉强，心中不由得疼了一下。
此时，皇上恰好举杯，和众藩王畅饮，没有人注意到秦小小和青牧易之间的交流，倒是皇后，眼角余光扫过青牧易，眼尖地看到青牧易眉宇间的担忧，颇为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小小。
秦小小的步伐有稍许的漂浮和凌乱，和那夜相比少了很多韵味。
众藩王也渐渐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神色疑惑间，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皇上眸子紧了又紧，终于一拍桌案，大声道：“停下！”
青牧易手中一滞，琴弦顿时走音，带着悠悠的颤音。秦小小稳了几次身形，终于停了下来，却还是忍不住踉跄了两步。
秦小小再怎么恍惚也还听得出来皇上愤怒的口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青牧易垂首低眉，看着跪在地上的秦小小，拱手等待父皇的发落。
“秦小小，你可知罪？”皇上质问秦小小。
众藩王心中明了，一个舞者不论她身体有任何不适，这样怠慢重臣，皇上自然是气愤。
重点是皇上实际上不是气愤秦小小舞技的疏忽，而是在众藩王面前，不得不做出一副对秦小小极为气愤的样子，借以显示对藩王们的重视和尊重。
“奴婢知罪。”就算秦小小不知道自己何罪之有，在现今的情况之下也不能装傻充愣。
“你何罪之有？”皇上进步一追问，皇后在一旁冷眼观瞧。
皇上这是要杀鸡儆猴吗？只怕，这只鸡杀的早了点，因为她的利用价值还未完。
秦小小心中百转千回，大脑迅速转动，危机时刻调动紧急指令，可是脑袋跟锈掉了一般，丝毫不听从她的指令，乱的如一团浆糊，怎么搅都搅不开。
青牧易距离秦小小最近，自是察觉到秦小小越发不对劲。皇上和众藩王还在等待秦小小的回答，总是这样僵着更令皇上恼火，于是连忙对皇上道：“父皇，今日秦嬷嬷在练武的时候也确实出现了头晕的症状，儿臣苦心劝过，可是她为了不让各地藩王扫兴而归，执意要前来献舞，无奈身体不支，就出现了刚才的状况。实在是无心之举。”
青牧易的一番话令皇上的神色稍缓了许多，对地上跪着的秦小小冷声问道：“事实如四皇子所言？”
秦小小低头，微微侧头看向青牧易，青牧易冲她微微点头。
好，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帮我说句公道话。
秦小小攒足力气回答：“回皇上，确如四殿下所言。”话刚说完，冷汗就下来了。
青牧易眼见秦小小脸上显现痛苦之色，心中越发担心，恨不得现在就带着她离开。
这时，一旁的皇后适时说道：“皇上，依臣妾看，小小身体不适，对藩王有所不敬，确实有罪，但是念在她带病跳舞，只为众藩王满意而归，也算是忠心一片，皇上何不从轻发落？另外，责罚乃是败兴之事，何不等宴会结束之后再作定夺。这只是臣妾的一点个人建议，皇上您看如何？”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抚了抚皇后的手，声音也变得温和了很多：“皇后所言极是，那就如你所言，待宴会结束之后，朕再提神秦小小，暂且退下吧。”
青牧易俯身要去搀扶秦小小，却见秦小小瞪了他一眼，刚要迈出的脚就停在了原地。
后殿中的云儿一直关注着台上的动静，眼见秦小小越发的虚弱，好不容易等到皇上下了赦令，连忙上台去搀扶秦小小，跌跌撞撞走到后殿。
借助后殿的灯光，待云儿看清面前的秦小小时，吓得一把捂住了嘴巴，险些惊叫出来，声音瞬间哽咽了：“小小嬷嬷，您看看您，跟中毒一样，嘴唇都是紫黑色的。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云儿慌了神儿。
秦小小听到这句话，却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心想，七殇给的药不会过期了吧，敢情不管用啊。
一边还笑着对云儿开玩笑：“哭什么，又死不了，你给我倒杯水，我口渴。”
云儿连忙为秦小小倒了杯水，秦小小跟喂牛似的“咕咚咕咚”一饮而尽。把空了的茶碗亮给云儿看：“看见没，还能大口喝水。”
云儿的眼泪却是越来越多了。
这时，门口处一个黑影闪进，悄无声息站在云儿背后，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云儿惊恐地瞪大眼睛，奋力挣扎，却见对面的秦小小一脸贼意地望着自己笑。
“云儿，他是四皇子的人，我让他松开手，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大叫。”秦小小笑眯眯地看着她，虽然嘴角扯动的有些勉强。
云儿忙不迭地点头。
七殇绕过云儿走到秦小小近前，撩开她的裙摆。
云儿一见这样上前就要阻拦，却被七殇回头一瞪，吓得后退了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再对小小嬷嬷无礼的话，我可要喊人了。”人在远处，云儿还是“放肆”的质问。说着，双脚就要往外面挪动。
七殇完全不理会，裙摆被掀开，秦小小越发紫黑的脚踝裸露出来。
云儿瞪大眼睛，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秦小小再怎么疲惫，骂人的力气还是有的：“七殇，你说实话，你给的解药是不是过期了，脚踝倒是不疼了，可却产生副作用了，头晕目眩的很啊。”
七殇摇头，声音里还是听不出悲喜：“不是药物的作用，是原本的毒素已经侵入到你的体内，我们现在必须把它逼出来，否则……”
七殇看了一眼秦小小，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否则就死翘翘，一般隐含的言外之意都是如此。
秦小小第一次感觉死亡那么近。
七殇盯着秦小小的脚踝，目光一动不动。
“是不是没戏了？”
七殇诧异抬头，但见秦小小满脸泪痕，一脸苦瓜相的盯着七殇。
事实上，七殇知道如何逼毒，唯独苦恼的是，他没有药物，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七殇说的一脸决绝。
可是说这种话，跟放屁有什么区别？
“我有办法。”秦小小心中一惊，七殇迅速放下秦小小的裙摆，转身，一脸警惕地护在秦小小身前。
欧阳澈斜倚在门边，面无表情地越过七殇看向他身后的秦小小。
“我记得某人和我说过，她一点都不怕死，就算是明天要死了，她也丝毫不在乎。这个人，是你吧？”
欧阳澈手指懒懒地指向秦小小。
他的手指很好看，白皙纤长，是适合弹钢琴的那种。
秦小小一抹眼泪，颇有些大义凛然：“怎样，没见过女孩子哭鼻子啊，至于这么挖苦讽刺吗？”
欧阳澈扬起嘴角笑笑：“看来我来早了，你还是中毒不深。”转身就要走。
七殇闪身拦住他的去路，阴沉着脸，跟看仇人似的盯着欧阳澈：“你是如何得知小小中毒的？”
闻言，秦小小也是一凛，难不成这毒是他下的？
欧阳澈扫了七殇一眼，又扫了秦小小一眼：“我害她，有什么好处？”
一句反问，将住了七殇和秦小小。
秦小小不服气：“你什么意思？”
欧阳澈不咸不淡地说：“没有意思，只不过突然兴起，想要发发善心，却被当成了罪魁祸首。”
说着欲要绕过七殇离开。
“等一下！”秦小小连忙叫住了他。
有办法不用是傻瓜，即便偶尔低声下气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刚刚是我不对，请你原谅。”秦小小说了软话，一个劲儿的对七殇使眼色。
七殇心中着急秦小小的伤势和身体，拱手抱拳，对欧阳澈道：“恕在下唐突，还请欧阳公子莫要见怪。”
欧阳澈顿了片刻，看了眼一脸谄媚的秦小小，才面无表情地缓缓落座在秦小小的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