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阵痛越来越厉害的时候,杨邵雪痛昏了的脑袋里竟然在想这次如果在大出血,坚决不会去医院了,既然皇甫起云已经开始厌恶她了,那么当初跟父亲的赌气话也就是真的了,死在外面都不会回去,现在皇甫起云这样对她,已经让她无路可走了,与其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她所期待的大出血并没有出现。
她拼尽全力生下了一个女婴,女婴粉嫩可爱,她还没来的及看上那么一眼,就昏厥过去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让皇甫起云把孩子抱给她看时。
皇甫起云不敢看她,却是一脸悲伤的表情,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杨邵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挣扎着要起来,奈何子宫痛的厉害,她还是虚弱挣扎坐起来。
她急切的问:“孩子呢?把孩子给我看看啊!”
“孩子,孩子,那个孩子……”
看到皇甫起云支支吾吾的样子,杨邵雪越发的急切。
“孩子到底怎么了?你说啊,你说啊!”
“孩子,孩子生下来就断气了……”
一个晴天霹雳,杨邵雪心猛然一痛,已经感觉到自己不能呼吸了,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把她震的四分五裂,已经极其虚弱的她听到这个噩耗,再次昏厥了过去。
等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追着皇甫起云问:“孩子真的死了吗?不会的,我还听到她哭的声音,怎么可能死掉呢?不可能,你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孩子不可能死的!”
说完失声痛哭。
皇甫起云抱着她一边流泪一边安慰。
“邵雪,别这样,这个孩子没有带命来,我们还有阿让啊,你还有我和阿让啊!”
杨邵雪已经在皇甫起云的怀里泣不成声。
“起云啊,我们的孩子真的就这么没了吗?起云,让我看看,让我再看最后一眼好吗?她出世我都还没有看上一眼呢,他是男孩还是女孩?起云啊让我看看她好吗?”
皇甫起云帮她把眼泪擦干,但是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无论皇甫起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他把她紧紧拥入怀里。
“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长的很像你“
“真的吗?”
“真的!”
“让我看她最后眼,让我最后再亲亲她可以吗?”
“邵雪,为了怕你看到难过,孩子,孩子已经处理了,你知道,孩子一出生就没了气息是很不吉利的,不信你问产婆“
产婆走了过来,眼神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她。
“是的,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了气息,你不要难过,才生过孩子不能哭的,会哭坏眼睛。这样的事情很正常,你,你千万别想多了啊!”
产婆说完就畏畏缩缩的走了出去,产婆的话让还抱有希望的杨邵雪彻底绝望了。
她虚弱的哭着:“起云啊,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啊!”
皇甫起云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说:“别难过了,我们还有阿让,阿让也是我们的骨肉啊!”
想到还有阿让,这让杨邵雪多少有些安慰,想到这里只好再次的流泪。
在整个月子里,杨邵雪总是不停的哭泣,不停的叹气,这让皇甫起云非常的不耐烦。他被哭急躁了总会不停的吼她:“不就是一个没有命来到这世界上的孩子吗?你在哭有什么用?晦气死了!”
看到呵斥他的皇甫起云,杨邵雪难过的把脸埋在被子里偷偷的哭泣。
而在这个月子里,杨邵雪才休养了七八天,皇甫起云就开始夜夜不归,对杨邵雪开始不管不问,还很小的阿让更不用说被他照顾了。
当杨邵雪问她去那里的时候,他总是不耐烦的对她又吼又叫。
“我能去那里?我还能去哪里?我要去挣钱,我要出去做事情,不然谁养活你们娘两?除非你把你的嘴缝起来什么都不吃!”
杨邵雪只好又是偷偷的哭。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不然这么样多的眼泪是哪里流出来的呢?
她的子宫还没恢复好,就开始忙里忙外照顾皇甫起云,照顾阿让,刚会走路的阿让很顽皮,总是让她感觉非常的累。
站在寒冷的冰水里洗衣服,还有家里换煤气之类的重活,这里的辛苦可想而知。
最让她伤心的是,天天的营养不良导致她贫血昏倒,摔倒在堂屋的地上,小小的阿让在她旁边不停的哭,不知道哭了多就小阿让也在母亲旁边睡着了。
她这样昏倒居然没有人发现,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皇甫起云还没有回来,看到她旁边熟睡的孩子,她心如刀割,一边心痛的掉泪,一边把孩子抱上床,让他好好安睡。
突然间她觉得好冷,这种冷是从骨髓里散发出来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冻僵,让她变成一个冰人,她害怕,她痛苦,她无助,她悔恨,可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瑟瑟发抖的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都在发抖,不停的抖,手就像抽筋一样,抖个不停,她用自己的手臂抱紧自己,冷,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这种倾入骨髓的冷,该怎么样才能暖和起来?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眼睛里充满了悔恨和恨意,对皇甫的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她不是没又想过放下这一切转回头去找父亲道歉,认错,亲爱的父亲一定会原谅她,但是生性倔强的她不肯为自己的窘迫道歉,认错。
她就这样抱着自己,希望自己能给自己一点温暖。
次日天快亮的时候,皇甫起云回来了,看到蜷缩在角落睡着的她,还带着满脸的泪痕。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他走上前想把她抱到床上,却突然听到她在说梦话。
“起云,求求你别让我枯萎,求求你别让我死心,我已经没有家了,只有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不能,不能。”
这一刹那间皇甫起云想到了以前她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为他洗衣做饭,为他幸苦生育,想到这些,他感觉到很愧疚。他抱着她喃喃的说:“邵雪,对不起,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此后的半个月里皇甫起云那里都没有去,就专心在家陪伴他们母女。
这样脸上已经很少有笑容的杨邵雪,脸上又多了起来笑意。
但是好景不长,皇甫起云借口出去写小说开始夜不归宿。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小阿让也长到了六岁,这一切都是简单平静,说不上什么好,也说不上什么不好,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事情,也许,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吧!
那天晚上皇甫起云刚出去,天空就下起了大雨,杨邵雪怕皇甫起云被雨淋,就拿了把伞急匆匆的跟了出去,但是还没追上他,就看到他转进了一辆黑色的轿车里,在路灯的照影下,她看到一长女人脸,那是她熟习的女人脸。立刻他就开始狐疑起来。
当那辆车子开走后,她截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
看到车子去的地方她的表情开始越来越凝重,那是一家豪华的宾馆。两个人下车后亲密的手挽着手,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
他们这样的亲密让杨邵雪感觉五雷轰顶,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仿佛没有了知觉,愤怒,悲伤,绝望,已经无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了,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了,只有一个身体是麻木的空壳。
她跟随他们走入酒店,他们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因为里面的服务员都不停的跟他们打招呼,这让杨邵雪的心再一紧,好像要被勒碎了一般。
他们熟捻的来到开好的房间里,她附耳在门上,听到了她这一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那声音如同钝刀,一刀一刀在撕扯她身上的肉,让她痛的冷汗直冒。
她没有哭,这些年来,她的眼泪已经被皇甫起云给耗干了,再也流不出半点眼泪来。
当她带着阿让走出那间住了七年的破房子时候,她很坚决,也很坚定,就如当年走出家门一样的坚决。
只是意境再也不一样了,当初是为了和他真心相爱才这样坚决,现在离开是因为他的负心。
她拉着阿让一步一步的离开。
阿让满脸疑惑的看着母亲。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走,爸爸怎么办?”
杨邵雪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像冬日里最寒冷的冰块。
“从现在开始,你没有爸爸了,你爸爸已经死了!”
“才不会,爸爸好好的怎么回死呢?妈妈骗我,妈妈骗我!”
突然杨邵雪像发疯似的一把推倒阿让,揪住自己的头发痛苦的咆哮着:“你爸爸跟别的女人好了,不要我们了,我们已经是他的累赘,他恨不得早早把我们踢开!你要你爸爸是吗?好啊,那好啊,你去,你去跟他去吧!”
说完揪住他的衣领使劲的把他往会拽。阿让被母亲吓坏了,不停的豪哭着。
杨邵雪不顾他的哭喊,把他顺着地拖了有几百米,直到她也累的瘫倒在地上。
她放声大哭,悲哀的豪叫着:“皇甫起云!你这个负心人!你不得好死!你这个畜生!”
她哭着,阿让也哭着,直到哭了很久,阿让睡着了,被她背起来接着走。
皇甫起云次日早晨回来的时候,却没看到杨邵雪和阿让,正在疑惑间看到桌子上的一长纸条,纸条上只有两句话。
“你负了我,总有一天你会遭到报应!我恨你!”
皇甫起云心里一惊,他和李成琴的事情被她发现了,可是她无情无故的只身一个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能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