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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轻易放手的人最后悔

“新跃”杯设计大赛决赛现场。

这是国内目前等级最高的服装设计大赛,业界的设计师们趋之若鹜,能够获得大赛的奖项,一来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二来,也是职业生涯上相当有力的跳板。没有一个设计师会不愿在自己的履历表上,写下得过该大赛的奖项。

参加的人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郁筱梦浏览了一下进入决赛的对手名单,除了她和蒋一澍算是业界小有名气的,还有几位也是各类设计大赛的常客,亦有一批名字,眼生的很,恐怕是这一两年,业界冒出的新人,实力也不容小觑。

临近此时,她心里倒是突然没了底,不知为何,空荡的很。之前的信心满满突然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过似的。

她一个人孤落落的坐在后场,虽是决赛,但选手众多,分了批次,随机抽了签,她的号码靠后。其他的选手忙得很,有的忙着同化妆师商定模特的妆容,有的忙着为模特身上的成衣做最后的细节调整,还有的在默背自己的开场和设计理念词,别人都很忙,只有郁筱梦,为模特理完衣服,定好妆容,便颓然的坐在旁边,握着理念解说词的手无力的垂下,那张纸悠然落地却浑然不觉。

蒋一澍走了过来,蹲了下去,捡起那张纸,轻轻咳了一声。郁筱梦毫无察觉,还是两眼空洞的发呆。

叹了口气,蒋一澍坐到旁边,长椅受到重量,突地往下一沉,郁筱梦身子一抖,清醒过来,再看身边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蒋一澍,颇为惊讶:“蒋一澍?”

“轻手轻脚的,你想吓人啊?”她挤了个笑容,开了个玩笑。上次于乐乐同她解释过蒋一澍当年的难处之后,她的心结也随之陡然而结,既然当初不是没有做过努力,那还有什么好迁怒于他呢?再见蒋一澍,郁筱梦的心中多了份释然。

终于,数年之后,能平静的对他,而不是再拿他当做负心人。

蒋一澍并不知道她心中的所想,只是见她一个人孤落落的在场边发愣,心里难免放心不下,走过来同她说话,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便奇怪的看她一眼:“你不是紧张吧?这可太难得了。”蒋一澍轻笑。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妥,今日的郁筱梦似乎不是往昔的郁筱梦,少了锐气,多的是一份失意。

郁筱梦无奈一笑,摇摇头:“算是吧。你不紧张?”

“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蒋一澍想了想,歪过头看她:“你今天情绪不太对劲啊?”

没有接话,郁筱梦只是轻抿嘴唇,眼光却飘向了别处。

一早,何煦给她发了消息,给她打气鼓劲,再无多话,生生冷冷。昨天去公司的时候,于乐乐告诉她,何煦出差去了,其实他是个特别不喜欢东奔西跑的人,说是特别没有安定感,郁筱梦曾经笑话过他,说他真不适合做销售,哪有销售不跑的?

可是自从那天不欢而散之后,何煦再也没有给郁筱梦打过电话发过消息,而是选择了出差。半个月里,他几乎跑遍了GR所有的销售点,中途回来一次,也没有找郁筱梦,只是在公司撞见,郁筱梦当时一时语塞,还未想好如何开口,旁边有人又将他喊走。顿时,郁筱梦满腹失落。

不是她自己要的么?分开一段时间,保持距离……

这些,何煦都做到了,满足她了,她还失落什么呢?是自己提出来的要求啊,何煦照办,帮着实现罢了。

连于乐乐都看出了端倪,追着她问何总监怎么出差这么久?又问她是不是出问题了。她无从解释。早上看到短信,竟是说不出的滋味,欢喜、担忧、失落……纷繁复杂。

于乐乐别有深意的说:“筱梦,别怪我多嘴,有些事,你可别太自私了。”

自私?是说她吗?轻易的将一段感情放手,只是因为自己怕受伤害?郁筱梦默然。

凭心而论,蒋一澍是调解气氛的高手,当年在大学同郁筱梦恋爱时,便总是能逗得她哈哈大笑,果然,几个不疼不痒的笑话讲完,郁筱梦原本阴沉着的脸有了起色,稍有缓和,蒋一澍稍稍的放了心。

他对郁筱梦,是什么样的感情,恐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几年,他事业一帆风顺,可他并不开心。因为这并不是他当初的理想。他当初的理想是,毕业,签一家合适的公司,然后攒钱,娶郁筱梦。这是最平定而安好的打算和设想,对得起自己学的专业,对得起大学时代付出的感情。

可是,事与愿违天意弄人,就在选择就业去向的时候,他的母亲生了重病,本来家庭就不富裕的他,第一次感到钱是那样的重要。而此时,凭借着大学四年扎实的功底和几次比赛中取得的优异成绩,他幸运的获得了BOA的青眼,也曾犹豫过,因为他知道,郁筱梦最想去的,却是GR。

郁筱梦总是说,GR的定位最合她的眼缘。BOA定位高端,难免过于谨慎,新人进去,也很难有施展的天空。蒋一澍想,不行的话,自己也去GR,虽然两人同在一个公司做设计,从发展来说,弊大于利,但是总好过处在相对敌对的两个公司吧?至少,能天天在一起,同进同退。

可BOA却分外青睐蒋一澍,得知他母亲要做手术,需要大笔费用,而蒋一澍家境困难根本无力负担,BOA爽快的预支了他三年的薪水,蒋一澍犹豫了。他想选择爱情,可那样是势必要放弃BOA,放弃这笔急需的钱,他试着同GR沟通,但GR回绝,因为史无前例。

现在看来,那三年的薪水着实不多,但足以让一个处于困境的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热泪盈眶感激涕零,冲着那份爽快和信任,蒋一澍将自己抛给了BOA。

就在蒋一澍签下BOA的时候,他得知消息,郁筱梦去了GR。他知道,自己和郁筱梦之间,完了。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是那样爱过这个个子小小,面上柔弱却骨子坚强的女孩。曾经愿意为了她,选择一家自己并不喜欢的公司,虽然,那家公司拒绝了他。

这些年,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关注着郁筱梦,她最近推出的新产品,她最近得了什么奖,他都一清二楚,他觉得自己快成了郁筱梦的履历表。可是,郁筱梦很快结婚,然后生活平静。他想,如果这样,也很好。至少,她幸福了。

可是,不过四年婚姻,郁筱梦又离了。从同学中得知郁筱梦离婚,蒋一澍有些悲哀。

他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自己,或许郁筱梦不会那么仓促的结婚,以至于看走眼所嫁非人。他总觉得,他欠她的,很多很多。而她的离婚,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

当初的那段恋情,欠她一个美满的结局,更伤了她的心,令她婚姻不幸。他将这些,统统归拢在自己身上,背了几年,很累。

那次在酒吧遇见郁筱梦,他又惊又喜。之前也有许多场合见过,只是那时,郁筱梦还是婚姻中人,这一次不一样,她恢复了单身。可是当他鼓足勇气凑上去,却遇见了何煦。

第二次在酒吧遇见郁筱梦,身边那两个女人,着实让他招架不住,又一次错失了机会。

蒋一澍悲哀的想,或许自己同她,缘分真的不多。他只能拐着弯的同于乐乐解释,再后来,他从于乐乐那里得知,郁筱梦有了男朋友,就是何煦。

输给别人,他或许还会不死心,但对方是何煦,他真的死心。那个男人,实在无可挑剔。他同他共事多年,实在是知根知底。

只是今天再看郁筱梦,却有说不出的有伤感。他觉得,她一定出事了。

只有情,才能将人伤得魂不守舍。

可是此刻,他已是事外人。

很快,轮到蒋一澍上场,他又安抚郁筱梦几句,便带着自己的模特做最后的准备,开始上场了。那边,有人通知郁筱梦,让她也做最后的检查,再过两个就要轮到她了。

郁筱梦嘴上答应着,却跟丢了魂一样,东摸摸西抓抓,仿佛是找不到重点,她不停的看手机,似乎在等谁的消息或电话,又似乎不是。

她突然很想,何煦在她身边。

哪怕是一句话的打气,挖苦也好,总好过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却原来满是裂隙,一触既碎。原来,她一直高估了自己。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好,叫做长痛不如短痛,或许现在是痛的,一个月或两个月后,就会好了。所有伤口都会结疤的,不是吗?

只是,现在这个状态算是什么呢?

分手吗?

她又一次告诫自己,郁筱梦,这是你自己提出来的,不是吗?

定了心神,她拉回思绪,将所有精力集中到比赛上来,快登场了!加油,郁筱梦!

为了你的马兰欧尼,为了你的留学梦!她无声的给自己打气。

为模特儿一一理好衣服,做最后的修整,给大家鼓劲,再一次讲述自己服装的设计理念,以及需要的感觉,和音响师确认好背景音乐,默背一遍自己的设计理念稿,整好衣服,她站到了舞台的登台处。

看见舞台上绚烂的灯光和对面黑压压的现场观众,还能看到架着摄像机的大摇臂在来回拍摄,她觉得嗓子似乎被人捏住,不由轻咳。

别紧张,郁筱梦,你行的!

有刺目的灯光照来这个方向,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何煦的脸,清晰可辨,即便是在人群中,还是夺目。她不由怔住,却又摇头,怎么可能?何煦此刻,还在南方出差呢,又怎会在比赛现场呢。

一定是幻觉。原来,她这么想他。

郁筱梦,原来你真的就是一个俗人,短短时间,你真的爱上了他……如此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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