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看管燕燕的侍卫似乎尿急,看了看周围并无动静,于是自顾自地走开了。
不过他很快回到原地,手里还拿了用干净树叶包好的一只卤鸡。
侍卫坐在门边的屋檐下,从袖中掏出一瓷瓶酒,自得其乐地将瓶口凑到嘴边,仰脖喝上一口,再将瓷瓶放在一边,双手从鸡身上撕下一条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鸡肉很美味,酒也很香醇,侍卫很快把鸡给啃完了,酒也喝光了,但随即他觉得头晕晕沉沉的,往墙上一靠,便昏睡了过去。
很快,一条黑影出现了。
黑影从侍卫身上搜出钥匙,打开门闯了进去。
燕燕躺在旧垫子上,盯着油灯摇曳的一点光,默默地流泪,明天,她不知道自己还要经历些什么。
房门吱呀的声音,吸引了燕燕的目光。
当她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时,惊喜地问:“你是来救我的吗?”
燕燕觉得:王后娘娘不会抛弃她的。
因为,她跟了王后娘娘这么些年,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是的。”黑衣蒙面人说。
他说着话,向燕燕走了过来。
燕燕动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哎哟了一声:“我……我没法走路,你得背着我。”
黑衣蒙面人站在她面前,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锰地向燕燕刺来。
恐惧使得燕燕傻掉了,她甚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匕首也没有实实在在地刺到她身上。
相反,那位黑衣蒙面人手中的匕首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而他整个人则向着燕燕压了过来。
燕燕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这个黑衣蒙面人暴突的眼珠子。
她呀地一声叫了起来,避无可避的,被黑衣蒙面人死沉死沉的身体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很快,有粘腻腻的液体,从黑衣蒙面人的尸体上涌出,然后再流到燕燕的身上,脖子里。
那种热乎乎,痒丝丝的感觉,让燕燕情不自禁地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
凑到眼前燕燕才发现:“血啊!血……”
鼻端传来浓重的血腥味,让燕燕判断出:压在她身上一动不动的黑衣蒙面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燕燕吓得哭了起来。
直到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侍卫; ;窗外也有个侍卫一跃而入;屋顶上的侍卫,先跳了下来,再进到屋里。
最早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正是那个边喝酒边啃卤鸡的侍卫。
他把黑衣蒙面人的尸体掀开,仔细查看了一下,自得地说:“哥哥我的本事还行!一针正中喉头。”
从窗外一跃而入的侍卫说:“若不是我先用燕子镖刺穿了他的手掌,他手中的匕首可就扎下来喽!”
最后进屋的侍卫说:“小弟我的袖弩,射进了他的后心!”
“不错,你们干得很好!”徐达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朗声夸赞道。
他的身后,跟着淡妆素服,天生丽质的贺兰嫣之。
三名侍卫立刻躬身行礼:“王上圣安,定妃娘娘金安。”
然后三人相继离开,两人在门口守卫,另一个不知从哪里找了两张椅子,请徐达和贺兰嫣之坐下。
此时的燕燕,披头散发,双颊红肿,脖子被鲜血糊着,看上去很是恐怖。
她因为屁股上有伤,所以是一种奇怪的趴着的姿势。
徐达坐在燕燕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想来你应该明白,到底是谁想要取你的性命了吧?”
燕燕呆呆地看着徐达,勉强叫了一声王上,就不晓得该如何开口了。
徐达冷哼一声:“若不是定妃出谋划策,你此时巳是死人一个,你明白吗?”
燕燕抬头看了贺兰嫣之一眼,伤心而又后怕地哭了起来。
她又不傻,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想不通前因后果?
那她也就活该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贺兰嫣之面容平静地看着燕燕,等她哭得差不多了,这才说道:“把你知道的都交待出来吧,我可以求王上饶你不死。如果你还要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用我们动手,王后那边的人,就可以收拾掉你!"
燕燕吸了吸鼻子,咬了咬牙,断然说道:”王上,定妃娘娘,我招就是!“
燕燕知道:王后娘娘确实做得出来那样的事。
柳烟的死,她猜到了内幕。
而当初叶眉经自己引诱,投靠到王后娘娘这边,最后得了个什么样子的结局,她自然一清二楚!
滴血认亲事件中死掉的叶子,算是白死了。
因为她的弟弟喜子,如果不是逃走了,那除了死,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老韩如果不是被太后下令打成一堆肉酱,王后娘娘能放过他去?
只是她没想到,如今这一幕,又在自己身上重演!
好吧!既然王后娘娘可以不仁,那么,她为什么不可以不义呢?
燕燕开始交待。
从贺兰嫣之怀孕时说起。
那时的王后娘娘,便想收买御医魏有功,趁定妃生产时害死她,不过没有成功。
所以,王后娘娘极度厌恶魏有功。
徐达听到这里,眼中光芒一闪,却并没有打断燕燕的话。
巫蛊事件中,首先跳出来诬陷柳烟的园丁老韩,其实是王后娘娘安插在凌云殿的眼线。
柳烟不是自杀的,是被王后娘娘派出的人害死的,然后伪装成自杀的假相。
叶眉被王后娘娘利诱,所以才会给定妃娘娘下毒,待到魏御医出现后,便特地支使小宫女去请王上。
叶眉的死,也不是突发事件,而是事先服下了一种会引起心脏隐患的药粉。
”且慢。那御医魏有功是谁给他下的药?“贺兰嫣之目光凌厉地看着燕燕。
燕燕不敢直视贺兰嫣之的眼睛,慌乱地垂下头说:”就是魏御医身边服侍的那个小太监,叫李吉的。“
贺兰嫣之转头看着徐达,泪光盈盈地说:”王上,我和魏御医的冤屈,今日终于得解了!“
徐达脸上露出又羞又愧的神情,握住贺兰嫣之的手说:”都是孤的错!呆会儿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现下,咱们先听她把话说完行不行?“
贺兰嫣之想到柳烟和魏有功的惨死,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她垂下头,用衣袖拭了拭。
现在当然不是同徐达算帐的时候。
她要对付的,首先是那个狠毒阴狠的莹萱公主!
”说下去!“徐达命令燕燕。
燕燕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说:”王上能赐奴婢一口水喝吗?“
她早已经是又渴又饿。
”来人,水。“徐达扬声说道。
立刻有侍卫进来,递给燕燕一只装了水的葫芦,这是他自己喝的水。
燕燕抱着葫芦,咕呼咕咚往嘴里灌,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她嘴边流淌下来。
她吁了一口气,不须旁人提醒,自动自觉地往下说道:”叶子确实在滴血认亲中动了手脚,可怎么动手脚的法子,却是王后娘娘教给她的!“
”叶子和喜子是亲姐弟,王后娘娘威胁叶子,如果她不干,那喜子立刻就会被寻个错处弄死!叶子没办法,只能答应。“
”喜子本来也活不长的,不过他运气好逃掉了。“
贺兰嫣之冷冷地说:”其实,喜子就藏在我的凌云殿!“
燕燕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定妃娘娘,早就知道了这个真相。
徐达立起身来:”孤真是个傻子,这么久以来,竟然就这样被人蒙在了鼓里!“
贺兰嫣之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喉头哽噎:说这些话有用吗?能让死去的人复生吗?
徐达拉着贺兰嫣之的手就走,他想和她单独相处,随便她怎么惩罚他,他绝不反抗!
燕燕在背后惊叫:”王上,定妃娘娘,奴婢什么都抬了,您答应过饶我不死的!“
贺兰嫣之回过头看着她,冷冷地说了一句:”死罪可免,活罪不饶。将此人剜目割舌,打入冷宫!“
徐达在边上添了一句:”照定妃娘娘说的去做!“
燕燕听了这话,登时吓昏了过去。
徐达带着贺兰嫣之重新回到养心殿,一进入寝室,他立刻将身上所有的衣裳都脱了去,只穿着裤子,露出肌肉强健的躯体。
贺兰嫣之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毫无惧色。
徐达先将一条牛皮鞭子摆在贺兰嫣之面前的几案上:”你要是想打我,就拿出全身的力气来打个够吧!“
接着,他又递上一柄短刀:”如果打还不能使你出气,那么就用这柄短刀好了,你想割几道口子就割几道口子;你想割多深就割多深,别一刀直捅心脏就行!“
”来吧!“徐达冲贺兰嫣之大声说着,转身以脊背对着她。
贺兰嫣之腾地站了起来,先是手握牛皮鞭,高高举起,然后以雷霆之势,对准徐达光溜溜的背,狠狠抽了下去。
唰的一声,牛皮鞭子在徐达的背上留下了一道红红的痕迹,很快,这条红痕便鼓了起来。
第二下,第三下……鞭子象雨点一般落在了徐达的背上。
纵横交错的鞭痕,不消多时,就布满了徐达的背部。
徐达咬紧牙关,承受着贺兰嫣之的鞭打,一声不吭。
打得累了,贺兰嫣之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如果这样还不能消去你心中的恨和怒火,短刀在那边。“徐达指了指那柄锋利至极,散发着寒光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