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嫣之一想起徐政,心里就针扎似的疼。
这个孩子从生下来起,就没怎么在她身边呆过。
虽然知道徐太后不会亏待他,但是,谁会希望自己生的孩子,跟着奶奶亲,却对自己形同陌生人呢?
尤其是现在,徐政居然和卫莹萱呆一个四合院里了。
贺兰嫣之觉得:自己一定要赶紧想办法,迟一点,说不定就被卫莹萱给害了!
作为一个被软禁的,什么也不是了的女人,贺兰嫣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惟一的突破口,恐怕就是卫奕鑫了吧?
难道,要让她出卖美色贿赂卫奕鑫,然后让他下令把徐政抱来自己身边?
贺兰嫣之光是这样想一想,已经尴尬到起鸡皮疙瘩。
她知道自己美。
可是,她毕竟已经二十六岁了,而且跟过两个男人,生过孩子,她还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去勾引卫奕鑫。
即使知道卫奕鑫对自己有情。
那种情,不过是一个男子幻想没有被满足,而产生的一种执念吧?
就好比一个小孩子想要一件玩具,因为得不到,就觉得那玩具好得不得了,世上没有任何玩具可以同它相比!
一旦得到了呢?
就会认为:不过如此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卫奕鑫对自己,一定就是这样。
贺兰嫣之忽然就心灰意冷起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其实,在内心深处,贺兰嫣之对徐达充满了懊悔和内疚。
因为她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撺掇和花言巧语,徐达或许不会去攻打燕国。
不攻打燕国的话,就不会让卫奕鑫得到可乘之机。
卫奕鑫没有可乘之机的话,徐达也许就不会死。
所以,徐达的死,她是有责任的。
这个话,贺兰嫣之对谁都不敢说出来。
虽然她并不是要害死徐达,才撺掇他攻打燕国的。
但是,结果却偏偏就成了这么个悲剧。
贺兰嫣之也更恨慕容毅了。
如果不是慕容毅以娘亲的性命来威胁她,她又怎么可能按照慕容毅的意思,让徐达出兵呢?
对徐达的歉疚,为徐政的安危担忧,加上自己前路无着,贺兰嫣之病倒了。
她自己懂医术,但她知道,心病难医。
卫奕鑫看着卧床不起的贺兰嫣之,眼神中满是担忧和心疼,太医院的御医,挨个儿都请来了,收效甚微。
因为贺兰嫣之根本不吃任何药。
柳絮在边上淌眼抹泪:”贺兰娘子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她什么都不吃,病又怎么可能好呢?“
贺兰嫣之如今不是王上的嫔妃,所以柳絮以娘子相称。
“我要你快快给我好起来!”卫奕鑫用命令的口吻说。
贺兰嫣之摇摇头:“我巳是生无可恋。”
“你这傻子,为了徐达送掉自己的性命,你觉得值得吗?”卫奕鑫看着贺兰嫣之,目眦欲裂。
“不要你管。”贺兰嫣之扭过头闭上了眼睛。
卫奕鑫凭什么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
“我偏要管。”卫奕鑫握紧了拳头:“我爱了你十年,等了你十年,你不可以这样对待我!”
贺兰嫣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有让你爱吗?我有要你等吗?不过是你独个儿自作多情罢了。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呢?”
贺兰嫣之不管不顾地说出了这番话。
回顾她短短的人生,永远在看男人的脸色,永远在费尽心机地讨好男人,现在,她真的懒得这样做了。
卫奕鑫听了贺兰嫣之的话,如中雷击,怔在了当地。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脸上失落的神情,咬了咬嘴唇说:“我知道你不舒服,所以,我不会计较你说的这些话。”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你可以不喜欢我。反正我已经等了十年,也不在乎等得更久一些。”
“但是,你不是要给徐达报仇雪恨吗?那么,你这付样子,怎么达成目标?还有,你死了,你儿子可就没有了娘亲。”
“我八岁便成了没娘的孩子,所以我知道,没有了娘亲的苦楚。你怎么忍心让他受这样的苦呢?”卫奕鑫循循善诱地说。
“徐政现在这样,有娘亲和没有娘亲,又有什么区别呢?反正,我见不着他,而他,也见不着我。”贺兰嫣之有气无力地回答。
卫奕鑫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来的表情:“如果你肯好好吃药,让自己的病好起来,那么,我允许你将徐政带到凌云殿来,由你自己抚养。”
贺兰嫣之腾地坐了起来:“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感觉到卫奕鑫目光炯然地看着她,她脸微微一红,马上软软地躺了下来:动作如此迅速,可与病了好几天,水米未进的形象一点也不符呢!
卫奕鑫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我言出必行。“
贺兰嫣之忽然觉得:卫奕鑫笑起来,便与符超更象了!
同样的清俊飘逸,同样的眼神温暖。
”好。我吃药,我吃饭,我要快快好起来。“贺兰嫣之很爽快地许诺着。
她不就是想要回孩子吗?既然达成了目的,那还别扭个什么劲呢?
没错,这便是贺兰嫣之的苦肉计。
原来,苦肉计这一招,在卫奕鑫这儿还挺好使的。
贺兰嫣之终于肯吃药了,终于肯吃饭了,卫奕鑫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等你好了,你可以亲自去接徐政。“卫奕鑫似乎忘记了,贺兰嫣之说过的那些故意伤害他的话。
贺兰嫣之连连点头:”我要亲自去接他。“
她的唇边,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明媚的笑容,看得卫奕鑫直了眼睛。
很多年以前,他便觉得,她是无数宫女嫔妃中最好看的一个。
而现在,他依然这么觉得。
贺兰嫣之原本就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
卫奕鑫同意她把徐政带在身边,便是等于给了她一贴心药,她的病好起来当然就快了。
贺兰嫣之事后回想起去接徐政的那一天,还心有余悸,后怕到发抖。
如果她去了迟了一刻,那么徐政便死定了,再也救不转来。
原来,正如贺兰嫣之预测的那样,卫莹萱将对她的满腔仇恨,转移到了徐政的身上。
卫莹萱觉得:自己拿贺兰嫣之也许没有办法,但一个小小的徐政,难道她还对付不了吗?
不过徐太后看得紧,卫莹萱倒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此时的徐政,已经会走路了。正是小孩子好动,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心和探索心的时候。
不让他东走西走,他便会哭闹。
徐太后年纪大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成天跟着他呢?
如今身边侍候的人,不过一两个而已。
就这一两个人,要做饭洗衣,干家务,打扫屋子,带孩子,自然也是忙不过来的。
徐太后偏是昨天夜里没睡好觉,一边照看着徐政,一边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晒着太阳。
暖暖的阳光照在徐太后的身上,非常的舒适,她不知不觉合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时常在一旁窥探的卫莹萱,立刻觉得机会来了。
她拿出一块点心,冲着小小的徐政晃动着,小声说:”点心好好吃啊!谁来就给谁吃哦!“
小孩子也正是贪吃的时候,徐政一听见有吃的,走得挺快,一下子就走到了卫莹萱藏身的那颗树跟前。
卫莹萱将手中的点心掰下一小块塞进徐政嘴里。
点心香甜绵软,徐政很喜欢吃。
吃完一块,便又张着嘴,示意卫莹萱再喂他。
就这样,一块点心很快填进了徐政的肚子里。
这时,正在打瞌睡的徐太后头往前一栽,立刻惊醒了。
她一见徐政不在视线内,立刻大声喊道:”政儿,政儿你在哪里?快到奶奶这儿来。“
徐政听话地转过身,迈着小短腿叭嗒叭嗒向徐太后这边走去。
卫莹萱露出诡异的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这点心,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里头掺了药老鼠的毒药。
是卫莹萱借口屋子里老鼠多,问专门卖老鼠药的游方郎中买来的。
然后她用这个老鼠药,让乳母做了些毒点心备用。
一找到机会,她便适时下手。
可怜徐政不多时肚子便疼了起来,面青唇白,上吐下泻。
若不是贺兰嫣之因缘际会赶到,若不是卫奕鑫急急命御医施救,徐政就该去见阎王爷了。
徐政服了御医的特效药后,拣回了一条小命。
贺兰嫣之将徐政带回了王宫。
徐太后见徐政险些儿丧命,也是后怕不巳。
她想阻止贺兰嫣之的行动,却毫无办法,只能眼泪汪汪地看着徐政离开。
徐太后看见陪伴贺兰嫣之的卫奕鑫,眼里露了仇恨的光芒。
她恨卫奕鑫,也恨贺兰嫣之。
儿子尸骨未寒,这个女人却又勾搭了新国君;就象当初卫灵王死了,贺兰嫣之便投入了自己儿子的怀抱一般无二。
”报应啊!报应!“徐太后老泪纵横。
这个儿子曾经千宠万爱的女人,走了就走了吧,可她还非要夺走自己从生下来就带到如今的孙子。
我徐家的血脉,将来难道要认贼作父不成?徐太后心如刀割地想。
卫莹萱趁机大放厥词:”母亲,您现在看清了贺兰嫣之的真面目吧?她就是个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她才不会提起自己险些害死了徐政的真相!
”你与当今卫孝王有姐弟之情,你可不可以求求他,把我的孙子还给我啊?毕竟他是我们徐家的孩子!贺兰嫣之也完全可以再生嘛!“徐太后淌眼抹泪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