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娘瞧着姜楚乔不说话,她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她本来还想刺激她两句,这时谷雨推门进来了。他先是将目光放在香娘的身上扫了一眼,这才笑眯眯地对姜楚乔道:“姜女官,我家世子有请,嘉宁公主与皇上也都到了。”
瞧着谷雨看香娘那带着三分敌意的眼神姜楚乔就感觉心里舒服极了,她拉了姜楚苗的手道:“我们走吧,一会儿你见到了公主和皇上也不要惊慌,有三姐姐在呢,三姐姐行什么礼,你就跟着行什么礼,可明白?”
姜楚苗兴奋又紧张地点了点头。
谷雨在前面引路,姜楚乔拉着姜楚苗在后面跟着,香娘就走在最后面。姜楚乔还以为李昱珩是要给皇上报帐单才将自己带来的,等她们拐过弯,看到嘉宁公主等人时,她这才发现,原来跟着上了观景楼的女官不只自己一个,起码她能从人群里认出周女官来!
姜楚乔走得近了,嘉宁公主等人也扭头向这边看了过来,李昱珩便在皇上身边开口道:“皇上,这位便是长乐府与锦绣府的女官,姜楚乔。”
姜楚乔跪下行大礼,她身后的姜楚苗也跟着有模有样地跪下了。
李承极的目光落在了姜楚乔的身上,他眉稍一挑,眼里露出一丝玩味来:“平身吧!这本来是嘉宁公主设的游园会,朕在这里令这些姑娘、女官们颇为束缚,阿珩,咱们就躲一躲吧!”
李昱珩恭恭敬敬地应了,跟着李承极往楼上去了。
嘉宁公主也向李承极行了礼,等他们远去之后她才回过头来看姜楚乔。她往前了几步,轻声道:“姜女官,起来吧。”
姜楚乔谢了礼,起了身,盯着地面恭敬地站着。
嘉宁公主便笑道:“平日里总听李世子提起女官,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她们是尚衣局与玲珑司的女官,另外还有一位南山话馆的评诗官,你们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在一起交流定能惺惺相惜。对了,尤其是玲珑司的人,千万不要欺生,要不然可就没有人才再肯为皇家效力了。”
姜楚乔依然低着头,只是听到对面传来了一声“是”。她心里就犯嘀咕了,这个嘉宁如此照顾自己,莫非是受了李昱珩的嘱托?好像坊间传闻说这位嘉宁公主是要嫁给李昱珩的呀!
姜楚乔微微抬头看嘉宁公主,只见她一身雍容华贵,面上不寒不暖,无欲无求,真真是大家风范,若是说她与李昱珩么,连自己感觉他们是绝配了……
这样想着,姜楚乔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些失落,嘉宁公主转了身要进雅阁里休息去了,这二楼走廊上的女官们忙行了礼,姜楚乔也跟着弯下身子,等她再抬起头时已不见了嘉宁公主的身影。
最先与姜楚乔打招呼的便是周女官了,她依然是那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不过对姜楚乔的态度却是比以前好多了:“姜女官,说起来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呢,那日听了姜女官的话,我便也试着做了些改变,出乎意料的是,我的日子竟比以前轻松了许多。”
姜楚乔便笑道:“周女官说哪里话,周女官是皇家的人,老天也不会让周女官轻易被磨难打倒的。”
周女官点了头道:“幸好当日我拒绝了你,要不然你姜女官今日可没有身份站在这里了……”
姜楚乔便干笑了两声——她不是说她作了改变了么?嘴巴不还是这样说让人不喜欢听的话么……
正说着,一个一身粉袍的窈窕女子向姜楚乔这边走来了,她不经意地擦过了周女官的衣袖,周女官立刻冲姜楚乔道:“姜女官,这位便是玲珑司的司长沈桃沈女官。”
姜楚乔向沈桃点了点头,沈桃也妖娆地向姜楚乔点了点头。
“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姜女官,你可是李世子身边唯一的一名女官,你可做好迎接大风大浪的心理准备哦……”沈桃说起话来纤细的腰肢与玲珑的面容轻轻晃动着,别说是男人了,姜楚乔听了就感觉自己的骨头酥了起来。
“多谢沈女官提醒,楚乔一定会记在心里的。”姜楚乔对沈桃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沈桃笑笑,她却幽幽地道:“世人都说尚衣局,玲珑司与锦绣府长乐府在生意上争了个你死我活,可是只有咱们自己才知道,咱们才是真正的惺惺相惜啊。”
姜楚乔便笑笑,没有说什么。
沈桃歪着脑袋瞧了一眼身后,又转过头来对姜楚乔道:“那一位是南山话馆的评诗官董兰,那是个冷清的性子,不过人也是不坏的,姜女官可与之交之。”
姜楚乔便又冲着沈桃点了点头。
“周女官,你年纪大了,就跟随公主去耳房里休息吧,我们这些年轻人在你面前说话好拘束的……”沈桃又歪着脑袋冲周女官开口了。
周女官瞧着沈桃靠近自己她便忙躲开了,姜楚乔笑笑,这个沈桃还蛮有意思的。如果不是她穿着一身官服,旁人恐怕要误会她是某个青楼里的花魁了,她可真是不愧于“玲珑”这两个字呀!
周女官已经离开了,沈桃给了姜楚乔一个眼色,让她主动去结识董兰,姜楚乔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上前了两步开口了。
“这位可是南山话馆的董书评?”
董兰扭过头,一张娇弱又带着几分哀愁的面容与沈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用现在话说,董兰就是一个高冷的文艺范儿女神,而沈桃走得则是性感路线。
“董兰对姜女官并不陌生,言馆长时常对董兰提起的,董兰一直想拜访姜女官,只是自身生性凉薄,也怕姜女官看轻了在下。”
“说哪里话,大家都是平级的女官,自当亲如姐妹般。”姜楚乔客客气气地道。
忽的,姜楚乔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她猛得想起来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姜楚苗呢,她便又道:“哦,沈女官,董书评,这位是我家六妹,闺字楚苗。”
沈桃瞧了一眼姜楚苗便笑了:“天真又可爱,我喜欢。”
董兰也轻声道:“楚苗姑娘是个单纯善良的姑娘,眼目清明,十分讨喜。”
姜楚苗自然也听得出沈桃与董兰是在夸她了,当下她便又红了脸,给沈桃、董兰行了一礼。
沈桃靠近了姜楚乔道:“不如我们下去走走吧?这观景楼虽说能将地上的景色一览无余,可正因为这样,才无聊没趣,若我们下去置身其中走上一走,说不定会一番奇遇。”
董兰一向是个听话又任人摆布的,她顺从地点了点头,姜楚乔自然也不会逆了沈桃的意思。于是几个人往下走,姜楚苗依然乖乖又雀跃地跟在了后面。
沈桃头一个出了观景楼,董兰便跟在她的身后,姜楚乔与姜楚苗就走在最后面。花园里的小姐姑娘们还是那样三人一小队,五人一小群的,姜楚乔不禁在心里感叹,还好她是以女官身份来了,要不然还会像上次一样尴尬。
因为三个人皆是官服,走在这花花绿绿的小姐姑娘群中颇为显眼,那些姑娘小姐们见了这三位女官也纷纷弯身行礼,打头的沈桃便笑着向她们点头示意,董兰还是那副清冷的样子,似是她要超脱红尘了,她并不看那些给自己行礼的姑娘们,反正有沈桃在应付着呢,而姜楚乔便学着董兰躲在沈桃的身后不动声色,偶而遇到离自己近的姑娘们不得不点头还礼了,她才动一动。
姜楚苗悄声在姜楚乔耳边道:“三姐姐,在府里还不感觉怎么样,这一出门就显出来了,跟着三姐姐好生威风啊!”
姜楚乔便笑笑不说话。
“见过沈女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姜楚乔扭头一看,见叶蓁蓁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向沈桃行礼,姜楚乔一挑眉,装作没看见她。
“姜女官,我们可是好久不见啊。”叶蓁蓁这一开口,姜楚乔便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姜楚乔便笑:“是叶姑娘呀?好巧呀!”
沈桃瞧着姜楚乔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便抖抖了眉尖,她当然看得出来姜楚乔与叶蓁蓁有过节,她也不说话,只是抿了嘴瞧着她们两个。
“姜女官越发意气风发了。”叶蓁蓁道。
“哪里,我不过就是个为李世子做事的奴才罢了。”姜楚乔还是不想与叶蓁蓁开撕的。
然而,叶蓁蓁并不想放过她,于是她便笑道:“是姜女官谦虚了,听说李世子身边能人无数,可姜女官还是第一个李世子看得上的女官呢,所以姜女官定有过人之处。”
姜楚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她今天非要和叶蓁蓁撕一顿不可了。于是她便也笑道:“叶姑娘这样认为最好,免得别人以为我们这些女官是吃闲饭的。”
姜楚乔的口气里颇带着强硬,她这话一说出口,不光是叶蓁蓁,连沈桃董兰都惊讶地看向了她,然而姜楚乔却正笑的春风得意。
“说的好听,女官……哼!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一个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不在家好好做女工,修女戒,当了女官还不守本份,却在这里洋洋得意地夸夸其辞,姜女官,若是我大天朝人人像你一般,那我天朝百姓还要不要礼数了?恐怕到时候就连南边那些蛮夷之国都要笑话我大天朝吧!”
一个男声传来,姜楚乔扭头看过去,立刻火大了起来。
只见贝圣哲引着几个男子往这里来,他的左手边是一位戴着方巾摇着扇子的男子,那男子一脸地傲慢,几乎都是用鼻孔看人的。哪怕不是姜楚乔刚刚看到他合上两片刻薄的嘴唇,她也知道这声音是从这个书呆子嘴里发出来的!
贝圣哲瞧姜楚乔看自己的目光有些敌意,他立刻摊开双手道:“不是我说的,是他!”
姜楚乔冷哼了一声,她上前两步几乎要与那个戴方巾的男子身子贴着身子了,沈桃与董兰慢慢瞪大了眼睛,贝圣哲也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