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外有位姑娘求见。她说,她叫蝶舞。”
苏毓菀闻言一喜,即刻说道:“快让她进来。”
不消片刻,蝶舞在一丫鬟引领下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来了!”
临来前,主子特意叫她改的称呼。如今她们人在北兴,再不能用‘王妃’的称呼,以免引起非议。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月竹与另外两名婢女依言退出门外,并把房门带上,留出足够的私密空间给这对主仆。
“哥哥可有让你带话给我?”苏毓菀满是期待地询问。不料,蝶舞竟是摇了摇头。
苏毓菀难掩失望地黯下眉眼,却也能够了然哥哥的良苦用心。哥哥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暗示她:从此不必再牵挂大梁,她只消做她自己。
“小姐,奴婢其实八天前就到了北兴都城。”
苏毓菀挑眉看她,像是在问:那为何今日才来见我?
“这八日,奴婢先后去了咱们明月楼分散在这里的几个据点,见了一些人,也了解到了北兴的一些情况 ……”
苏毓菀对蝶舞投以赞赏的眼神。不愧是蝶舞,竟能猜出她心中所想。
眼下,她们初来乍到,对北兴这里的一切都不甚了解。这对她们绝对是大大的不利。就像此前见过的那一双谢氏姐妹花……因为不了解,也就不知她们的挑衅从何而来。
来到北兴,虽然她更想过的是与世无争、平静安稳的日子,但别人未必也这么想。这就需要她了解到更多,以备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小姐已经进过宫了,那对于北兴的帝后应该有些初步的了解了吧?北兴皇后出自谢家,年轻时曾生下过一位皇子。只是那个皇子在两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这几年年,谢国舅,也就是谢皇后的兄长一心想撮合太子与谢家的大千金 ……”
“等等——”苏毓菀打断她,“你说,谢家的大千金?”
蝶舞点了点头,“谢家大千金叫谢曼青,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只是两年前在一场大火中毁了容貌。据说,那场大火烧起时,太子也在。”
听着听着,苏毓菀渐渐来了兴致,唇角微微含笑牵起的一线弧度带了几分盎然兴味。
她好像知道了,为何谢氏千金会在她初入宫时便对她诸多挑衅。合着是在怪自己挡了人家的路?
“还有吗?”苏毓菀淡淡发问。她想,蝶舞既然一连在京中奔走了几日,应该不会只打听来这么一点消息吧?
“还有一点,就是北兴已然形成的割据势力。”
苏毓菀目光隐约一闪,“割据?如何个割据法?”
“北兴皇帝应该是担心那些成年的皇子会因觊觎皇位而做出什么无法回头的事。故而,除太子外,其他几个均已成年的皇子则早早分封。只这样一来,分封的皇子在自己的封地大肆招兵买马,囤积势力,野心亦是愈发的膨胀。”
所以,这北兴的江山是谁的,还不一定呢。
苏毓菀的眸子眯了眯,眼底有种莫名悠远而意味深长的光芒一闪而逝。
北兴皇帝病重,作为太子的尉迟珏趁机监国揽权……听尉迟珏说,在他出使大梁时,北兴皇帝还好好的。才不过月余,竟就病得这么重吗?
想起两天前自己进宫时的情形。北兴皇帝由始至终一言不发,几乎都是那位容贵妃在说。而北兴皇帝似乎很‘听’她的话 ……
“蝶舞,我们的人能否混进宫中?”她需要查一查,总觉得北兴皇帝的‘病’没有那么简单。
“有个人擅长易容,混进宫中应该不成问题。”
“那就让他进宫。我需要知道,北兴皇帝的病因何而起。”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
“你来这儿都十多天了,我也没时间陪你好好逛一逛。今日得空,我们出去转转。”
尉迟珏的建议虽好,可自打怀了这一胎,苏毓菀就发现自己愈发的‘懒’,平日里就喜欢在房间里待着,哪儿都不想去。
不过尉迟珏的一片好心,总也不能辜负。遂点了点头。
北兴皇都的繁华与大梁不相上下。坐在马车上一路观光,苏毓菀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尉迟珏已经答应她,只等到他们完成‘婚礼’,她就可以去小岛上独居。到时候,尉迟珏会说她身体不好,常在太子府休养。而凭他的身份,相信也没人敢有任何揣度异议。
两只手轻轻抚摸尚未明显隆起的肚子。这似乎成了她近来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有时候,摸着摸着,她还会跟肚子里的孩儿说话 ……
“正好出来了,可以买一些孩子日后能用得上的东西。”尉迟珏的体贴往往都在这种看似寻常的琐碎小事上展露无遗。
她怀胎是个秘密,置备东西不能交给太子府的下人,凡事,便只能他们亲力亲为。
何况,等她肚子再大上一些,恐怕就出不来了。趁现在,把该买的东西都一应买齐,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我们就下去吧。”
尉迟珏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看那谨慎细心的模样,比起蝶舞来也不遑多让。
原本对出来逛还有些意兴阑珊的苏毓菀,一说起要给孩子买东西,立刻来了兴致,脸上也浮起了暖暖的笑容。
先去绸缎庄买了给孩子做小衣裳的布料。摸着那细细软软的布料,想象到这些布料做成小衣裳穿在孩子身上的样子,苏毓菀忍不住地心花怒放起来,嘴角的笑容竟是藏也藏不住。
买好布料,她走出绸缎庄。
就在刚刚,许是朝政上有什么事,尉迟珏的心腹侍从匆匆而来。这会儿,两个人正站在相对安静的街角说着什么。
“小姐,累不累?要不要去茶楼坐坐?”
“也好!”苏毓菀对蝶舞微微一笑。虽然不累,但却有些饿了。去茶楼吃些小点心,顺便等尉迟珏过来。
“小姐等一等,奴婢将布匹放回马车上,去去就来。”
让蝶舞万没想到的是,她不过才离开主子一会儿,就出事了!
此时,长街的另一头忽有一人骑马而来,纵然进了闹市街道也丝毫没有减下速度的意思。偏偏,街道上人声喧嚣,苏毓菀又背对着骑马冲过来的人 ……
“快躲开,危险啊!”
忽然,人群中一女子的大喊声吸引了苏毓菀的注意。循声望去,只见那女子拼命对她做出让她尽快闪避的手势。苏毓菀这时候才意识到危险的临近。只是当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要避开那致命的冲撞时,飞驰而来的骏马已尽在眼前,一切看上去都已来不及了。
“小姐~”
苏毓菀听到了蝶舞声嘶力竭的一声惊叫。她本能地想挪动身体,却双脚却像钉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高大骏马即将要从身上踏过。
电光火石之际,身后忽有一只手伸过来,把她向道路旁重重推开。
倒下的同时,苏毓菀下意识看向救她的人,不是尉迟珏又是谁?
推开了她,尉迟珏却已无时间躲避。千钧一发,他单手撑地,高高扬起的右脚狠狠踢向马的头部。
马儿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前提高高抬起,竟是将坐在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几乎同时,尉迟珏飞快闪到道路一旁,总算有惊无险地避过这一劫。
“小姐~”
蝶舞飞奔向仍坐在地上没有起身的苏毓菀,脸上是浓浓的担惊之色。
尉迟珏也快步走来,本想要扶女子起身,却发现她神色似有不对。
“小姐,你怎么了?”蝶舞也发现了主子的不对劲。
此时的苏毓菀微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她面上表情。然而,蹲下身去的蝶舞却看见她一侧脸颊上渗透出的一层薄汗。
现在是寒冬腊月,小姐却在出汗!
蝶舞顿时慌了,急忙问道:“小姐,告诉蝶舞,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让开,我看看!”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蝶舞不解地扭头看去,只见一着平民衣裙的女子正定定站在她身后。
女子似没什么耐性,不等蝶舞起身让开,就强硬地推开蝶舞,换成她蹲在了苏毓菀身旁,二话不说地执起苏毓菀一只手,将手指按在了她的腕脉处。
“诶你……”
蝶舞觉得这女子说不出的奇怪,唯恐她存了害人之心,张嘴正要将其喝退,却见尉迟珏轻轻对她摇了下头。
难道太子认得这人?
“有了身孕还出来乱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不安分的。”
听了女子的嘀咕,尉迟珏马上问道:“那她有没有事?”
女子抬起眸子冷冷扫他一眼,“你的?”
知道她是在问菀儿腹中孩子,尉迟珏并未答话,神色间却恍有几分尴尬。
“她没事,不过动了胎气,得服些保胎的药。回去后好好歇着,没事别再到处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