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你说苏毓菀?怎么?她不见了吗?”
容贵妃无辜的神色里更掺杂微许惊讶,仅从表情来看,竟然连尉迟珏也难辨真假。
“母妃,你该知道,我对菀儿是真心的……”尉迟珏试图动之以情。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容贵妃的脸色竟是顷刻间阴沉下来。
“真心?”冷嗤一声,微微闪动的眸子里有一抹精明凝聚,“珏儿,在这帝王家,最容不下的便是真心!”
珏儿可以喜欢那个苏毓菀,甚至喜欢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作为未来的皇帝,三宫六院,妃嫔无数,真有那个女子能独得他的恩宠,把其他女人都化为虚无,那是她的本领。
可唯独,珏儿不应动了真心,尤其对那个苏毓菀!
“我知道……”尉迟珏自嘲地轻叹一声,“所以,我也许根本就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容贵妃的脸色一沉再沉,声音骤然一冷,“胡说!这样的话你也能胡乱说出口?”他怕是被那个姓苏的女子‘洗’了脑了。如此,她便更容不得那个蛊惑人心的妖女!
尉迟珏与容贵妃对视着,眸光中闪烁着一丝‘乞求’,“母妃,我从未忤逆过您的意思。即使我对皇位无半点觊觎之心,为了母妃,我还是放下了自我。我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母妃在宫中的日子看似光鲜亮丽,实际却是悲苦无助。所以,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换取母妃的幸福安乐。只求……母妃能放过菀儿。她真的很好很好……”
“尉迟珏!”
容贵妃忽而喊出尉迟珏的全名,表情骤然一凛,“为了一个女子,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是我的珏儿吗?”
“做不到母妃希望的样子是我不对。但我只要菀儿。如果真是母妃动了她。菀儿安然无恙还好。一旦她有个什么两短三长,我说不定会发狂。到那时,母妃对我可就不仅仅是失望这么简单了!”
“你——”
这孩子……这孩子居然在威胁她!!!
容贵妃的眸子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不知会这样。若知道,当初无论如何也会阻止他前往大梁。为何去了一趟大梁回来,珏儿这孩子俨然变了个人。究竟那姓苏的丫头有什么魔力,竟能让她的儿子神魂颠倒至如此境地?
~~?~~
蝶舞骑马拐进了一条巷子,跳下马背,在巷子口静静等待。
不出片刻,后面一人骑马追了过来。因没注意到她进了巷子,还以为自己跟丢了,楚挚不由得暗暗懊恼。却在这时,蝶舞的声音凉飕飕地从巷子里飘了出来。
“跟着我做什么?”
“哦?原来你在这儿!”楚挚一改郁闷神色,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我在问你,跟着我做什么?”蝶舞的声音更冷了。叫他去找人,结果倒跟起她来,是吧?
“保护你啊!”楚挚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这是北兴都城,她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了路或是碰到坏人怎么办?
保护她?
蝶舞冷冷地翘起嘴角,忽然闪电般地移动身形,以手为刀,朝着楚挚的头就劈了过去。
楚挚双目圆瞠,脸上是大写的懵圈,似乎做梦也没想到,蝶舞的身手竟这样好。
当然,蝶舞不是真的要动手,不过吓一吓他罢了。
看到男人吓得脸都白了,她唇边浅笑如冰,扬了扬线条清俏的下巴,“这样,你还想保护我?”
楚挚从刚刚被她‘教训’的混乱余韵中回过神来,脸上清楚写着尴尬两个大字,讪讪一笑“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蝶舞潇洒地跃上马,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一抹冷笑流泻,“说我不是女人,难道你就是男人?”
说完,双腿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向着远方驰骋而去。
“我怎么不是男人了?你又没见识过……”楚挚在原地,气得直跳脚。本想在蝶舞面前争回一些面子,否则这丫头老是记恨着嘉义关的那点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不成想,面子没争回来,反被这丫头刺激得颜面尽失。
问题是,谁也没告诉过他这丫头会武啊!
~~?~~
成亲当天,新郎跑得无影无踪,独留她这新娘子撑场面,应该没人比谢曼青更悲催了。
此刻,坐在新房的喜床上,谢曼青一把扯落头上的大红绸布。
刚好婢女欢儿这时候走进门来,看见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
“我的好小姐,这盖头得新郎揭才行,您怎么自己揭开了?这是不吉利的!”
谢曼青闻言冷笑一声,“不揭开,难道要我一整夜都蒙着这块红布,傻傻地坐在这儿?”
“可是万一……”
欢儿的话刚起个头,就被谢曼青不耐烦地打断:“没有万一。你以为太子今晚会进新房来?”
她是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太子包括韩徹那几个人统统都不见了?不过就算没有这档事,太子也不会到这里来与她‘洞房’的。被她那样利用,换做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何况她算计的还是堂堂的一国储君!
不过,管他的!
横竖,她想要的不过是太子妃的位份罢了。至于他尉迟珏……
谢曼青眼睛里闪过微许意味不明的笑意,就那么一点一点缓慢地从眼角溢了出来。
尉迟珏俊逸非常,又气度不凡,相信只要是女子都会忍不住地被他吸引,她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不急。反正他们未来有的是时间,她大可以陪着他慢慢磨。说不定什么时候,尉迟珏感受到了她的好,就对她动心了呢。
“欢儿,为我铺床,今晚我要早点歇息。明日,还得见个人才行。”
小姐要见谁?
这样的问题险些从欢儿嘴里脱口而出。
不过,欢儿的脑子虽不灵光,却对谢曼青极为了解。知道自家小姐最不喜的就是下人多嘴多舌。
只是,小姐到底是要见谁?哦,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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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苏毓菀被人捆着全身,甚至连眼睛都用布蒙着。也不知是什么人将她扛在肩上,朝着未知的方向一直在飞奔。
不知跑了多久,直至苏毓菀感觉自己快要被颠吐了,扛着她的人才停了下来。
“就这儿吧!”
耳朵里飘入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中透着那么微许诡异。
下一瞬,她被扔在了地上,就像扔一个没用的物件。
然后,他听见了拔刀的声音 ……
“这位,反正我都要死了,好歹别蒙着我的双眼,让我也看看送我去赴黄泉的人是谁。下辈子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我可不想做个糊涂鬼。”
“呵,反正都要死的人了,糊不糊涂有什么打紧?”
“怎么不打紧?起码让我死得明白些,魂魄有了归依。我听说,冤死鬼通常会留在阳间,漂泊无所,魂魄无依。你已经让我活不成了。难道死了死了还要让我做过孤魂野鬼不成?那样,你的罪孽也太重了。就不怕遭天谴?”苏毓菀煞有介事地说。听她语气轻松,丝毫也不像将要赴黄泉之人。
“哼,话还真多!”
随着这声不满的嘀咕,苏毓菀耳尖地听到了脚步声。
男人的动作堪称粗鲁,几乎是将蒙眼布一把扯下来。
苏毓菀眯了眯眼。还好现在是夜里,要嘛,眼睛可不要被刺得生疼。
算算时间,从她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不止。她并不知道抓她的人是谁,但看得出来,这人很谨慎。担心太子府一发现她消失不见就会立刻出来找人,他并没有即刻带她出城,而应该是就近找了个民宅。
当然,那个过程她是不清楚的。因为被迷晕了!
她也是刚刚才恢复意识,却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谁想置她于死地?还偏偏选在尉迟珏大婚这一日?
就着微薄的月色,她抬眼望向站在几步之遥的人。三十岁上下,肤色黝黑,长相普通……是那种扎在人堆里绝对一眼看不出来的类型。
不过,她可不会因为这样就小觑了人家。别的不说,单单是扛着他跑了这么远的路却脸不红气不喘,就足以看出这男人的内力有多深厚。
若她猜得不错,他应该是职业杀手来的!
“我能知道,你的雇主是谁吗?”
问是问了,可苏毓菀也知道他不会说。这是职业杀手的规矩!
果不其然——
“问题那么多……你还是乖乖受死吧。我可以给你个痛快。放心,我的刀很快的,不会让你疼太久。”
“恩……”苏毓菀认真想了想,说道,“可我还不想死呐。不如,咱们来想个两全之策。既不用让我陪上性命,你也不必受到杀手组织的苛责与惩罚,你觉得如何?”
男子露出了一抹深深无语的神色。做了七八年的杀手,这七八年间,死在他刀下的人岂止一个两个?要嘛是吓得跪地求饶……要嘛是破口大骂,像她这样和自己讨价还价的还是头一个。
而且这女子是不是也太……气定神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