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珏的一句‘不能抗旨’,似乎这皇宫她非去不可!
苏毓菀不禁讶然。她现在有七个月的身孕,而她‘嫁’给尉迟珏连四个月还不到。这正是她搬来小岛的原因。
他分明知道,却为何……
不管怎么说,无论她再不愿,这一趟皇宫之行她是非去不可!
谁叫她人还在北兴?
尉迟珏携苏毓菀入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容贵妃虽被‘封禁’宫中,可这么多年的后宫生活,势力犹在。几乎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文鸢,就算我不能出去,你也要想办法出去才行。出去后,你无论如何也 要见到苏毓菀,告诉她,珏有危险。最好……最好她能来见本宫一面……”
容贵妃也是走投无路了,居然想到要找苏毓菀,这个曾经险些死在她手里的人帮忙。
她也是无可奈何!
珏儿不肯听她解释,认为她所说一切都是在谎骗他。这孩子忽然间像是变了个人。一想到二十几年的母子情竟对他毫无意义,她的心就仿佛被刀子割成一片一片。
文鸢有些为难地看向容贵妃,“娘娘,外面看守如此森严,如何能出的去啊?”
“总会有办法的……”
容贵妃眼底一片坚毅凛然。她不能坐以待毙,为了珏儿,哪怕是刀山,是火海,她都得闯一闯!
~~?~~
入宫觐见曜皇,苏毓菀已尽量穿宽大的衣裳遮挡,奈何,孕相仍很明显,甚至于被曜皇一眼就看了出来。
“有了好消息?怎么也没人告诉朕?”
从曜皇平淡没有起伏的语调中听不出喜怒。明显不似初见那一日的呆滞目光,曜皇的双眼里有了神采。这就更加意味着,那一日,容贵妃果真是在曜皇身上动了‘手脚’的。
“不敢惊扰父皇休养身体。何况,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尉迟珏从善如流。
“诶,怎么能说着不算大事?你将要有后嗣可以传承,朕也有了孙儿,这难道不是双喜临门?”曜皇薄斥道。
尉迟珏微微一笑,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好。
“父皇说得对,这的确是喜事一桩。一想到还有几个月将有麟儿诞生,儿臣就好不激动。”
听着他们父子俩一唱一和地说,尤其是尉迟珏,竟不否认孩子不是他的,苏毓菀的眉峰越蹙越紧,越发不明白尉迟珏究竟是何用心!
“好了,朕见过你们就得了。朕有些乏了,你们先行退下吧。”
曜皇的身体虽已大为恢复,可毕竟在床上躺了许久,身体僵化,多坐一会儿都嫌吃力。
双双行礼退出了寝殿。
苏毓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逐渐关上的殿门,眼神里掠过一抹深思。
曜皇仅是为见她一面?依她看,怕没这么简单。
如果楚挚所说是真,曜皇已经暗地里召了五皇子回京,意味着他已对尉迟珏生出嫌隙。一方面,尉迟珏‘娶’了大梁公主,就等于和大梁扯上了关系。容贵妃又来自于大梁。或许,曜皇会以为这是容贵妃有意在加深与大梁的‘关联’,进而与大梁沆瀣一气,对他北兴形成威胁。另一方面,尉迟珏又刚与谢府千金‘成婚’。谢府实力同样不容小觑。便更加深了曜皇的‘忌惮’ ……
终归,容贵妃试图软禁加害曜皇的事成了导火索,而曜皇对尉迟珏已然失了信任。照此下去 ……
此时,容贵妃的寝殿之中,从刚刚起就一直不停在焦虑踱步的容贵妃忽然停了下来,目光转向一旁站着的文鸢,眼神里骤然多了几分坚定。
“一会儿,我负责制造混乱,你则想办法趁乱逃出去,知道吗?”
文鸢一听,心立刻紧缩成一团,“娘娘想怎么做?”制造混乱?娘娘想如何制造混乱?难道是……以身犯险?
“你别管了!只有你想办法逃出去,才有希望打破现在的这种局面。”
“可是娘娘~”
“我说了你别管!”容贵妃的声音骤然一冷,气势凛然。
尽管如此,她却刻意压低了嗓音,唯恐殿外的人听到。
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了。无论如何,她也需得让珏儿知道,她那么做是有‘苦衷’的!
投给文鸢一个异常坚定的眼色,她随之做了一次深呼吸,忽而走到桌前,横臂一扫,将摆放在桌上的茶具通通扫落在地!
瓷器摔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寝殿内显得尤为突兀。
“怎么回事?”
殿外传来一声皇家侍卫的询问。显然,这不寻常的碎裂声已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容贵妃诡然地轻牵嘴角,忽然快步走向门扉,手攥成拳,狠狠地往门上砸。
“开门!你们竟敢囚禁本宫?难道不知道本宫是谁?开门,本宫叫你们开门,听没听到?”
守在寝殿外的御前侍卫并没把她的厉声叫嚣听进去。左右他们是奉太子之命在此把守。除非有太子亲下的命令,否则容贵妃是别想从里面出来了 ……
眼见着敲门不成,容贵妃竟用自己的身体开始猛烈地撞击门扉!
一下又一下,她使出了浑身力气 ……
“娘娘~”
殿内响起文鸢的一声惊呼,伴随着是文鸢跑过来的脚步声,“娘娘,您这是做什么?您得保重玉体啊!”
容贵妃却对她的劝说充耳不闻,侧着身,用臂膀狠狠撞击着门,一边撞,嘴里一边振振有词地说道:“本宫要出去!本宫要去见皇上,要见去太子!本宫要出去,出去……”
一门相隔,将她疑似‘喃喃自语’的话听进耳朵里,两名侍卫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和自己相同的一丝恻隐。
看样子,里面的容贵妃被关得要发疯了!
这时,蓦然一声重创声传出,随时响起了文鸢歇斯底里的哀嚎声。
“娘娘~”
两名侍卫相互看了眼,眉宇间不约而同闪过一抹忧忡之色,忙不迭将门打开。
当看到容贵妃坐在地上,而额头上竟流出了血时,他二人皆面色一紧。
文鸢抱住容贵妃的身体大喊道“快去请太医。娘娘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别忘了,娘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
跟在容贵妃身边多年,文鸢自有那么几分气势。这几句话声色俱厉,砸过来,竟有种让人不能抗拒的震慑力!
侍卫哪里还敢耽搁。正如文鸢所说,不管容贵妃现在的境遇如何,她始终还是太子殿下的生母。日后太子殿下继承皇位,她就是太后。若是今日他们有所怠慢进而得罪了她,只怕以后有他们‘好果子’吃。
思及此,其中一名侍卫立刻转身,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想也知道是找太医去了。
不着痕迹,文鸢与容贵妃交换一个眼神。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把娘娘扶到榻上去!”
容贵妃由于尚在‘禁足’中,寝殿里原本负责伺候她的宫人被统统撤走,独留下一个文鸢。
为此,文鸢曾不止一次地抱怨。
她倒不是怕辛苦,而是心疼娘娘。太子也真是的,就算对娘娘心有误解,也不能对自己的亲生母亲做得这样绝啊!
话题扯远了,且看现在!
扶了容贵妃躺到榻上,文鸢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低呼一声,“奴婢想起来了。偏殿有陛下曾经赏赐的上好的金疮药。娘娘稍待片刻,奴婢这就去取过来。”
临去前,文鸢不忘交代那名剩下来的侍卫,“你在这里守着娘娘。要是娘娘有个什么,我唯你是问!”
撂下这句话,文鸢便急匆匆地走了。
她当然不是去偏殿取药,而是趁机‘逃’了出去!
娘娘几乎在搏命演出,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娘娘失望!
一路上,嫌走得太慢,她干脆用跑的。一边跑,还要不时注意周遭,唯恐会被发现 ……
总算,气喘吁吁到了皇帝寝宫附近。她不敢堂而皇之地去问,遂只能藏身在一个寂静的角落,等候时机。
“小闵子~”
被她换做小闵子的太监正是在皇帝寝宫当差。因之前曾有过一次偷盗的经历,要不是文鸢的一句求情,他估计会被抓起来打个半死。
从那以后,小闵子一直记着文鸢的好!
“姑姑怎么在这儿?您不是……”小闵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压低声音问:“在禁足吗?”
文鸢哪有多余的经历解释个中周折,只就心急如焚地问道:“小闵子,我问你,太子和大梁公主是不是今天觐见了陛下?”
小闵子点点头看,“是啊。”
“那他们此刻在哪儿?陛下寝宫吗?”
“哦,陛下称疲惫,就让他们退去了。”
退?那就是走了?
心跳骤然一滞,文鸢几乎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一扭头便朝出宫的方向匆匆跑去。
希望还来得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