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白念瑶就去了泉池。
她有个习惯,总喜欢在沐浴净身时静静地想些事情,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白日里在醉仙居子衿所说的那一番话虽令她动容,却仍抹不去纠缠在心头的一抹愁绪。
即便子衿有他的理由,难道就可以置他人生死于不顾?
皇帝有意让容璟上位?难怪子衿急于对付他 ......
她虽能体谅子衿,却对他的做法不能苟同。之前子衿说杀了‘白念瑶’灭口,已叫她心中有愧,耿耿于怀了多日。现在又牵连到那么多无辜的百姓......
长长地吸进一口气,白念瑶忽然闭住呼吸,将自己沉入水底。这是她喜欢的一种‘游戏’。往往在气息游离、徘徊在生死之间的短暂片刻,总能让失去亲人的痛变得异常清晰,也让她的心变得更加冷硬。
又或者,她仅仅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实现一种‘自我暗示’,暗示自己——只要能报仇雪恨,她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要让自己的灵魂变得丑陋肮脏 ......
也许唯有这样,她的心才能好过一些。
每每,她总是固执地要到几乎不能承受的临界点,才会破水而出。
“呼——”
她猛吸了口气,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影’吓了一跳,一口气没喘匀,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容璟看着她难得露出狼狈的模样,嘴角噙着恍似幸灾乐祸的冷笑,看得她一阵气结。
“很好笑吗?”
有那么一瞬,理智脱离身体,娇嗔质问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白念瑶怔了怔,几乎不敢相信适才那撒娇一样的话语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容璟唇角翘起的弧度莫名一深,黑曜石般闪亮的子瞳竟浮现出愉悦的光影,稍纵即逝。
“看样子,王妃兴致不错,还能在这里玩水。倒累得本王苦等多时,也不见佳人回房。”他的话,听着竟像‘深闺怨妇’似的。
白念瑶表示无力吐槽,正想赶他出去,却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胸前。
“啊你——”
娇颜瞬间涨红,她把身体往水下沉了沉,双臂护在胸前,用以阻挡男人视线。
只顾着与他斗嘴,她竟然都忘了自己不着寸缕。再一想,他根本是故意的,故意惹自己生气,让自己一时失了防备,正中他下怀。
狡猾的狐狸!
怔忡间只听得噗通一声!分明是重物砸进水里的声音。
白念瑶反应过来时,再往泉池边上一看,哪里还有容璟的身影?莫非是他?
低下头,双目飞快地在水下搜寻,可还是一无所获。
既然是他跳下水,总该有一丝迹象可循,却又为何,水下如此平静?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闻身后有声音,她正待回头张望,破水而出的男人动作已快她一步,自后面紧紧将她抱住。
明显感觉到裸背紧紧帖附在他同样****的胸前,肌肤相亲带来的悸动让她身体明显的一僵,下意识想要远远逃开。奈何,男人一条铁臂横在要她腰间,她怎么也挣脱不出,只得咽下不满,佯作羞怯地与他周旋。
“王爷,一会子红笺绿萝就会进来,看见我们这样......有失体统。”
容璟邪肆地勾唇一笑,故意在她耳边吹着热气,感觉到她敏感的身体在微微颤栗,唇边翘起的弧度不觉一深,“无妨。本王与王妃乃是夫妻,做亲密之事也是顺应本能,何错之有?”
顺应本能?真亏他说得出 ......
白念瑶暗自咬了咬牙,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喷在脖子周围,瞬时间撩起一阵酥酥麻麻之感,她暗自恼怒地蹙起了眉,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自己因着他的撩拨而有了反应。
她是讨厌他的,厌恶到恨不得想杀了他......她这样暗示自己。
“王爷想沐浴,为何不早说?正好妾身也洗完了,就不打扰王爷 ......”说着,她作势逃之夭夭。
哪知,男人长臂一伸,重又将她揽回,邪肆幽魅的声音不徐不疾地流入她耳畔,带着丝丝挑逗意味,“本王一个人洗太无聊,不如......念念陪我?”
“还是......算了。妾身已在池子里泡了许久,怕再耽搁下去会害了风寒。王爷也不想妾身生病吧?”她都这么说了,他还不肯放过?
“既然这样......”容璟似乎沉吟了下,“那本王索性也不洗了,咱们回房。”
音落,恶作剧一般地咬住她异常敏感的耳垂,激起白念瑶本能的一颤。而他似乎很满意自己带给她的‘影响’,低低一笑,突然打横将她抱起,缓缓地走出泉池。
回到了卧房,男人的热情显然并未消散,狂肆的吻不断落下来,大手亦悄然溜进她薄薄的寝衣,攀上了高耸的柔软。
白念瑶惊惶之余,紧紧抓住他不安分的大手,脑筋飞快运转,想着该如何‘脱身’。
“怎么?本王的碰触就这么令你厌烦?”他的声音黯哑低沉,透着隐忍的一丝薄怒。
突然间,白念瑶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 ......
自打她‘嫁进’王府,往往在床底之间,这个男人都对她极尽挑逗之能事,可也仅是如此。他从不曾真正地占有她,似乎所谓的‘亲密互动’不过是他用来玩弄逗耍她的一个手段罢了。
真是如此吗?
白念瑶决心要试探一番!
“王爷误会妾身了。妾身只是......只是害羞......”
女子声如细丝,娇红的脸颊几乎快要滴出血来,不停用洁白皓齿轻咬着温软嘴唇。
良久,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莲藕般的玉臂轻轻攀上男人颈项,笨拙地想要主动献吻。不知是因为紧张的缘故还是其他,她的呼吸显得尤为急促,更是紧张地闭起双眼 ......
容璟幽沉的目光中流溢出困惑费解之色。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接近,眼看着唇与唇即将紧密相贴,他眸色一暗,忽然猛地将她推开。力道之大,白念瑶的背狠狠撞上床板,口中顺势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容璟飞快起身,背对她坐在床边,因此忽略了女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与狡黠。
她猜得果然不错。由始至终,他都没打算真正地占有她。之所以多次逗弄,不过为了调剂一下无聊的生活罢了。又或者,是‘做’给别人看的,为的是......声东击西!
房间里陷于一片死寂般的沉静,正在白念瑶忖思着要不要寻个话题来聊聊,打破这有些尴尬的局面,房门上适时响起的几声轻敲,倒是解决了她的‘烦恼’。
“什么事?”
容璟低沉的询问声传出门外。
“主子,属下有要事禀告。”
是狄修!而他所谓的‘要事’ ......
白念瑶眼波轻闪,看到容璟已穿好了衣裳,大步流星地走出房外,甚至问都不曾问上一句所谓‘要事’是指什么。
莫不是......他已经对狄修欲说之事洞若观火?
白念瑶忽然想到了西苑那个神秘女子。能让容璟如此着急,甚至身为护卫的狄修连规矩都顾不得在这夜半时分就跑来敲他们的门。很可疑,不是吗?
容璟离开后,白念瑶匆匆披了外裳,悄然尾随在后。
一路上,她都十分谨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唯恐被容珒以及功夫了得的狄护卫发现。
见他二人径直往西苑的方向快步而去,她更加肯定了心中的臆测。
果是那个神秘女子出了什么事吗?
白念瑶藏身在西苑外,不敢随意接近,想探查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显得困难重重。
看样子,要想查出神秘女子的身份只凭她自己很难做到 ......
白念瑶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房间,似她从未离开过一样。以她的轻功,饶是容璟在这玉笙阁安插了影子护卫,也难发现她来无影去无踪的行迹。毕竟,天机阁内三年的魔鬼训练可不是玩玩闹闹,她所付出的辛苦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几乎双脚刚一踏入房门,白念瑶就已觉察到屋子里除了她还有另一个人,心神一凛,不容分说就向藏身在屏风后的鬼祟人影攻了过去。
“是我!”
这声音——
白念瑶及时收住攻势,微微惊讶地看向屏风后缓步走出来的人。
幽,他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据我所知,四皇子近期可能会有动作,你......小心些。”
幽说话向来直接,从无曲折弯绕,更别说‘铺垫’。
眉心隐隐一跳,白念瑶挑眉看他,似不太懂他这所谓的‘提醒’究竟是何意欲。子衿将要有所动作?便是如此,又与她何干?除非......她眸光一闪,眼底颜色也跟着不觉一深,“他是想在我身上做文章?”
幽点点头。
“不可能!”白念瑶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种可能。子衿说过,上一次在她身上下毒是情迫无奈。同样的事情,他绝不会再做第二次。
“你以为我冒险潜入邺王府是为了什么?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何必走这一遭?”
幽对她的‘执迷不悟’不免有些气结。他一直都知道四皇子容华是住在她心里的人。也是四皇子,安排她进入天机阁。对此,他曾嗤之以鼻。倘若四皇子在乎她也像她在乎四皇子那样,作为一个男人,他就不该把她送进天机阁那种地方。三年来,让她承受种种折磨非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