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白念瑶瞬间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向四肢百骸快速游离。心跳声如擂鼓一般,连吸几口气,却怎么也止不住嘴唇的颤抖。
为什么?为什么翟天逸会出现在此?
她对翟天逸这个人无甚了解,唯一的一点确认,就是其与子衿交往密切,甚至可说是子衿的‘心腹’。
而此时,这个人却出现在了北兴人帐中,这意味着什么?
“祁佑,在这里等着我!“
说着,她就要原路返回。
“呜呜......”
祁佑挡在她身前,晶亮的眸子闪烁着不悦。
“乖,我有很重要的事,在这里等我。”
白念瑶摸了摸他的头,绕过他庞大的身躯,飞快朝着翟天逸走入的营帐跑去。
彼时,翟天逸和北兴人丝毫不知帐外有人偷听,正在说着他们的‘计划’。而这所谓的‘计划’落在白念瑶耳中,心中震惊的波澜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快要把她吞没。
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
“什么人?”
她后退的双脚不慎踩到一小截枯枝,发出的声响虽不大,可在这静寂的夜却足以引起人的警觉。
糟糕
白念瑶欲飞身而起,却有人比她更快地闪身而出,不容分说便要对她动手。
“翟公子~”
有人叫住动作凌快如野豹一般的翟天逸,声音带着明快的笑意:“是我们的小俘虏跑了出来,翟公子不必惊慌。”
闻言,翟天逸收回凌厉攻势,嘴角一抹讥讽的冷笑渗出,“既是俘虏,就该严加看管。二皇子未免大意了!”
二皇子?莫非这位就是北兴的二皇子,尉迟烮。也是这段时间,她在军营里听得最多的一个名字。
听说,这次的两国交战正是由这位二皇子发起。他声称大梁驻扎在两国边境的守军不顾两国休战协议中所说的‘和平共处’,不断滋扰北兴边境城镇的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其中最为恶劣的一个事件,是他们在滋扰一个村庄时,竟残忍将村庄里所有人杀害 ......
以上这些尉迟烮所控诉之事,尚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现在看尉迟烮竟然与大梁皇子暗中有所‘勾连’,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经意间,白念瑶仓促抬起的目光撞进一双墨黑如玉的深瞳,看见他嘴角微微斜挑勾勒出的兴味弧线,她瞬间绷紧心弦,一度以为他已经认出了自己。
“蒙住脸,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绝世美人;一种,是绝世丑女。你,属于哪一种?”
白念瑶的嘴角狠狠一抽。这种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思‘调戏’良家妇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不禁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用面纱蒙着脸。不然,可不就要暴露身份了。若是让子衿知道 ......
子衿 ......
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能想象得出,子衿如今同北兴人私下有所‘协议’,针对的应该是容璟。可仅是两人之间的仇恨,却为何要牵扯上国家的利益?难道子衿就一点也不在乎大梁到最后是否战败的结果吗?
给她这一闹,尉迟烮才想起她这号人物来。
藏于大梁阵营里的‘朋友’传来消息,说容璟这一次出征竟把个女人放在身边,可见女子对他意义非凡。
不过,这位大梁国的三皇子终究是嫩了些。竟然让别人尤其是对手如此轻易就看穿他的‘弱点’,实在不该。
白念瑶再度被抓了起来。
布置简单的帐房里,她被绑在木柱上,尉迟烮姿态慵懒地坐在地上,面前一方矮桌上摆放着酒菜,正在自饮自啄,好不惬意。
因往日不曾与这位打过交道,以至白念瑶摸不清楚他的脾性,此时二人独处,不免有些紧张。
他是要审问她吗?恐怕没那么简单 ......
酒过三巡,尉迟烮眼睛里已有了一丝微熏的荡漾,缓缓站起,他一手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白念瑶面前。
“让我看看,你长得......如何。”
音落,倏的扯去面纱。
“嗯,果然有几分姿色,难怪让容璟如此倾心 ......”
接下来,他的举动却令白念瑶心惊不已。
尉迟烮扔掉酒杯,大手忽然扣在了她的胸房上,使劲地揉捏,疼得她几乎要痛骂出声。
“我要是你,就绝不在此时轻举妄动!”
清冷的嗓音从两片弧度美妙的粉唇飘出,白念瑶没有一丝惊慌,嘲蔑冷冽的目光落在男人微怔的脸上,扯着嘴角露出一个笑容:“二皇子以为,在你‘侮辱’了之后,我会如何?”
看着她脸上诡异阴森的神色,尉迟烮目光隐晦的一闪,“你会如何?”
“不堪忍辱,杀了自己。二皇子确定你想要的不过是我的‘死尸’吗?”
她眼中有着清晰而坚定的神采,光辉灼灼,似在告诫他她绝不是在‘危言耸听’。
“呵,有意思!”
尉迟烮深深看了她一眼,双脚一旋,转身出了帐子。
片刻之后,白念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要把心中的郁闷如数吐尽。
她已经逃走了不是吗?又何苦回来‘自讨苦吃’?
呵,这下好了。为了防止她再次逃跑,尉迟烮必然在外面步下了重重障碍。仅靠祁佑自己,又如何能救得出她?至于容璟......她还是别心存希冀了吧?对于容璟,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想也知道,他必然不会为了她而大费周章地跑来救人?
不过片刻,白念瑶以为已经离开的尉迟烮又去而复返。
她顿时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闪耀的子瞳流露出一丝丝警戒。
见状,尉迟烮慵懒一笑,“放心。你还有用,所以本皇子暂时不会碰你。”
放心?她能放得下心才怪?和一个随时有可能发情的‘禽兽’共处一室,换做哪个女人能‘放心得下’?
尉迟烮还真的没有再碰她,仅是和衣躺在榻上,闭起双目,不知是睡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白念瑶仍是一刻不敢放松。对这位北兴的二皇子虽谈不上了解,可往昔也曾听说过一些。传闻,这位手腕狠辣,做事情不留余地,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狠角色。
若是北兴的大位将来交到他手上,为了填补他永远在膨胀的野心,只怕这天下又将生灵涂炭 ......
“二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床榻上,尉迟烮眼睛都不曾睁开,只就懒懒地吐出一个字,“说!”
“属下又抓住一名蒙面女子,她自称是大梁元帅在意之人,还说我们抓错了人。”
“哦?”
尉迟烮缓缓睁开眼睛,一双似深潭一般的黑眸兴味盎然。
白念瑶眼底闪过惊疑不定又竭力克制的情绪。难道说......琉璃也被他们抓来了?
~~·~~
“不.....不好了,不好了,元帅,大事不好了!”
主帅营帐内,容璟独坐桌案前,面前一张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字:念。
见一兵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拧了拧眉,光芒内敛的一双子瞳犹如敛含了强冷的风暴一般,给人以极强的威压之势。
仅是一个目光的对视,那兵卒没来由的就是心里一抖,单膝跪地,语气仓惶地说道:“小的去给琉璃姑娘送饭时,发现她的帐子里没人,只留下一封书信。问过了外面的护营兵,说是看见姑娘离开已有半个时辰 ......”
容璟眼底光芒晦暗的一闪,声音低沉又略带了几分沙哑:“信给我!”
士兵忙不迭把琉璃留在帐中的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他。
容璟摊开信大略扫了眼,信上一行娟秀的小字,写道:琉璃不愿他人代为受过,这便去还债!
不愿他人受过?还债?莫非她 ......
“狄修!”
容璟满面怒气地咆哮,唤出名字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狄修受了重伤,这会儿连床都爬不起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白念瑶那个女人,他如今尚未想出好的办法将其救出。怎么琉璃也来添乱?
“你说琉璃离开半个时辰?”
士兵重重点头,“是半个时辰!”
如果是半个时辰的话,说不定还赶得及 ......
“来人,备马!”
白念瑶看着琉璃被一名北兴士兵大力推搡了进来。琉璃身子本就纤弱,又不会武,被士兵毫不怜香惜玉地猛力推搡,人便呈前趴式狼狈地摔倒在地。那之后,北兴士兵更是用草绳将其手脚都绑住,扔垃圾一样地随意‘丢弃’在地上。
趁着北兴士兵离开,帐篷里仅剩下她们二人,白念瑶压低声音,急急地说:“姑娘这又是何苦?”
琉璃好不容易坐了起来,面对着她,晶亮的眸子划过一丝黯然:“倘若早知你是......王妃,我必然不会答应。”
白念瑶唇角弯起一个弧度,却构不成微笑的表情,面纱之外的双目隐隐闪烁,语气平静无波,却暗藏自嘲:“我算什么王妃?姑娘抬举我了。”
是吗?真的是自己抬举她了吗?
琉璃并不这么认为。她说,她对于容璟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存在。倘若真的毫无意义,为何容璟在得知她代替自己被抓后,会表现得那么反常?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曾对自己说。他......是在怪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