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父……去世了。”
但是之前的这一切都是陆知青的自以为,她自以为自己应该会很坚强,她一直以为自己应该足够坚强,但是当崔莫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陆知青如同疯子一样在房间里咆哮、怒吼并且撕扯着崔莫的衣领,她愤怒的对着崔莫如同吃红了眼睛的怪兽一样,怒不可揭的说:“是谁,到底是谁!!”
陆知青清楚的知道就算是陆业林每天躺在床上如同死尸,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没有性命,她知道陆业林在没有见到自己一面之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陆知青嘴巴里不停的重复着:“他是最爱我的人,怎么可能连我一面都没见到就走了!不可能,这不可能!顾舜莉,是不是顾舜莉!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贱人!!”
“你开什么玩笑!”崔莫狠狠抓住陆知青的胳膊大声斥责的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以为是你为所欲为的时候吗?知青,知道这个事情我也很痛心我就是担心你变成这样我才这么不想告诉你的!”
眼前的崔莫成熟稳重到就算陆知青没了父亲也可以坦然面对,他的脸上没有世人那么多人情世故,反而自己一直是这个世界的旁观者,什么事情都和自己无关紧要。陆知青突然想起来,她之所以从见到崔莫第一眼就讨厌就是因为这个,那一年崔莫唯一的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当崔莫见到陆知青的时候还是会面带微笑的伸出一只手绅士的看着她说:“你好,我叫崔莫。”
人怎么可以这么冷漠呢?人不应该是热血沸腾吗?心脏应该是滚烫的,正是因为心脏滚烫才会有这么多人为了贪嗔痴念犯下这么多不可估量的错误,可是,眼前的崔莫为什么就可以将一切都视为那么轻而易举呢?
不对的,陆知青想着,不对的,一切都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个芥蒂,不对的,所有的人都是错的,这个世界上唯独自己受到了要挟的时候才会心有体会。
后退了几部,陆知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只觉得身上冷的怕人,她在不停的颤抖,可是这明明是夏天,怎么可能会冷的颤抖呢,她转过身抬头看了看房间的空调,只是二十六度而已,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陆知青现在如同置身于南北两极一样冷的几乎丢掉了性命。
崔莫上前一步对陆知青说:“知青……”
然而一个名字还没完全叫出来就被陆知青反手一个耳光给打了回去。
“滚。”陆知青平静的口气对着崔莫说,她甚至不想看崔莫一眼,这时候的崔莫如同李隅和顾舜莉一样肮脏的不行。
崔莫被陆知青打的脸侧到一边,他一只耳朵听着陆知青平稳的呼吸声一边沉着而冷静的说:“知青,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想,但是你要知道路伯父的离开就算是顾舜莉做的你又有什么办法,你根本什么证据都没有,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就注定了不能将顾舜莉怎么样。”
“我会有证据的。”陆知青淡淡的说,她开始背对着崔莫,她一眼也不想见到他:“只要我陆知青活着,我就会把顾舜莉绳之于法。”
崔莫还想说话,但是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陆知青太极端了,这个时候的陆知青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的,没有办法,崔莫独自摇摇头离开了陆知青的家。
等到崔莫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陆知青整个人崩溃了,她双腿无力顺着床边坐在地上,等到确定崔莫离开了自己的家她才嚎啕大哭,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点吗?而陆知青的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者说,是在空无一人的自己的世界里面,在陆知青的世界里,她不允许有第二个人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包括陪伴了自己这么久的崔莫。
陆知青曾经想过无数个陆业林离开她的画面,但是却没想过是这种方式告别,陆知青悲凄之中还口口声声说道:“你还没有看我一眼,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呢。”
而在同一天,李隆也突然病倒并且住进了重症监护室,陆知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在哭泣之中打电话给李瞳,听到李瞳沙哑的声音她哽咽的问道:“怎么了?”
李瞳在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吸鼻涕,然后虚弱哽咽的说:“我父亲进重症监护室了。”
这时候的陆知青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陆知青的软肋是陆业林,而李瞳的软肋是李隆。那时候,陆知青想都没想就冲出了家,她想着,这时候她似乎需要去李瞳所在的地方,哪怕是出于问候的拥抱也好。
在重症监护室的外面,李瞳捧着自己的脑袋坐在病房外面的凳子上,他看起来特别的憔悴,却仍然西装革履,这是陆知青最熟悉的李瞳,却也是最陌生的李瞳。
她轻轻的走到李瞳的身边,坐下,并且温柔的声音对这李瞳安慰的说:“在今天,我父亲去世了。”
听见声音,李瞳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陆知青,她头发凌乱素颜,身上的外套是随便拉出来的那种居家服,脚上甚至还穿着拖鞋,她这样不知廉耻的从家里跑到医院,这样不修边幅的担心,让李瞳心中的防线突然崩塌了,他轻轻的靠在陆知青瘦弱的肩膀上,眼角不停的流出眼泪。
这是李瞳的父亲,虽然李瞳很想让他马上离开,可是真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李瞳却格外的难过。
感受到了李瞳的颤抖,陆知青嘴角笑容微微上扬,目光悲戚的说:“就在我知道我父亲离开的时候,我想过去死,我觉得生无可恋,我觉得我这辈子太失败了,可是,转念过后,我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不坚强,你的脆弱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这个世界没有可怜人,只有无能为力的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李瞳哽咽的说着,眼泪不停的落下来。
李隅匆匆忙忙的从外面跑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他距离许远的时候就和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陆知青对上了视线,让陆知青更加惊讶的是,在陆知青的父亲去世的这一天,顾舜莉非但没有在陆业林的身边处理后事,反而跟着李隅一同来到了医院探望进了重症监护室的李隆。
她的愤怒点一下子被燃烧了,靠在陆知青肩膀上的李隆感受到了陆知青的愤怒,顺着陆知青望着的眼睛望去,目光落在了李隅和顾舜莉的身上。
她起身,以破落不堪的形象直径走到顾舜莉的面前,她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又诧异又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舜莉以一百二十个自信的目光同样望着陆知青:“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
“今天爸爸去世了,你不在别墅处理后事为什么会在这里!!”陆知青的声音明显比刚才大了十个分贝。
“这是我的自由吧。”顾舜莉冷笑一声回答说:“再说了,我已经吩咐了刘叔和阿菲处理后事了,你这个被赶出家门的人不配过问这些吧!!”
李隅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窘迫到最后的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看着顾舜莉,在陆知青他们谁都没说话的间隙李隅问:“陆伯父去世了?”
顾舜莉这才柔弱了下来回答:“恩,听说是心脏停止跳动去世的,我已经吩咐刘叔和阿菲处理了,你不用担心。”
“莉莉,你怎么可以这样!”李隅不可思议的大声质问道。
“你少装模作样了。”陆知青突然对着李隅哭笑不得的嘲讽道:“这件事情你敢说你没有责任吗?现在在我眼前演这场戏码未免太迟了吧!”
李隅转过脸哭笑不得的问:“你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