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陈毅男说：“姐夫，你怎么又提这件事了？”
“不一样呀。”周阳马上说：“上次只是一个设想，你不是提了那么多意见吗？回来我跟医院的头都说了，还有我们家老爷子，他也说这不是个事，可以全力促成。怎么样？再说人手也够，我弟弟、还有弟妹，都是主力军，这生意跑不了。”
陈银娜在旁捅捅夏爱霞，示意她说几句话。
夏爱霞说：“是呀，小毅，这是件好事，对你也没什么坏处，你已经和什么仟吉打过交道了，再去说说，在这里盘下一间店，交给他们为你打理。”
陈毅男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看着周阳：“姐夫，你是同济的干部了，工资待遇不差，怎么想着赚这辛苦钱？”
“谁会嫌钱少？”周阳说：“以前是没赚钱的门路和资本，现在都有了呀，为什么不赚？你看，我们三和起来，你有资本，我有资源，小华出力，这店只会越开越大，越开越多，你说是不是？”
“姐夫，想发财，有这心，没错。但你做好了准备吗？”
“要做什么准备？你说！”周阳见陈毅男口气不那么生硬地拒绝，以为事情有转机，想着你提什么要求，都答应你，只要把铺子开起来就行。
“要准备的事情多了。”陈毅男说：“别的不说，就说发财的心态好了。有吗？这个心态可不是说发财的野心，而是从身体到精神上的准备。身体上的准备就是要吃苦，精神上的准备就是要经受挫折。”
周阳和周华相互看了一眼，等着陈毅男继续说下去。
“很简单，就拿你输偶读仟吉店来说吧，你以为有了同济几千号人的资源就能掌控同济吗？如果真是这样，我相信同济对面的仟吉店早就找上门来了。仟吉在这里开店，不是冲着能做同济的生意来的，而是出于生意上的节点考虑的。这其中的理由我上次已经跟你说了。”
“不是。”周阳说：“你上次不是说同济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钱为职工买生日蛋糕吗？现在，我要把握了。”
陈毅男笑了：“姐夫，你的把握只是保证同济在这个店里买蛋糕，但价格呢？这么大的量，同济会出多少钱？你以为是原价吗？这钱是同济财务出，必定会跟仟吉进行谈判，价格是多少？你知道吗？”
“这能少多少？”周阳自信地说：“有我们在嘛。”
周华也说：“这个你可以放心，绝对不会亏。”
陈毅男说：“姐夫，你忘了一点，集团批发和零售是两个概念，你这是员工福利，是单位出资，将来是要查账的，如果说不清楚，有人是要做牢的。”
“没你说的那么邪乎。”夏爱霞说：“以前我上班时，同济发了多少福利——”
陈毅男打断母亲的话：“没错，但那么多福利是按原价买的吗？就好比你拿了那些东西，哪怕不拆包装，再卖回去，又会是多少钱？姐夫，人都不是傻子，你这笔生意，经手的人去谈，价格要压低，还要从仟吉这里拿回扣，你再想想，仟吉这样的精品店，还又多少可赚的？所以，我上次就说这生意没人做。你没看这周围有多少蛋糕店吗？高端的、低端的，有谁去做了同济的这门生意？”
“我们不一样嘛。”周阳说：“我——”
“一样的。”陈毅男说：“我做过大蒜的实物生意，大蒜涨价那年你知道吧？但涨到多少有个限度，太高了，有价无市，太低了，大家不吃。做蛋糕也一样，几千人在一家店里买生日蛋糕，如果是原价，那肯定发财；如果有条件，那就只能累死，也发不了财。听我的，没错。”
周华有些不甘心：“那这生意就算不跟同济做，在这里开个铺子，也能赚钱，这里的人脉我们还是有的，你不打算试试？”
陈毅男摇头：“不要以为做加盟很轻松，姐夫不是说你做过皮鞋的加盟吗？结果怎么样？当然，如果你只投资仟吉，其他的事都交给仟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收效慢，一切都听仟吉的，自己没有主动权。”
“不会吧？”周华说：“自己参与管理，还是有发言权的吧——”
陈毅男说：“哪有什么发言权，资本的力量是有限的，尤其是保证有收益的加盟。精明的资本是通过投资获得管理的秘诀来获得更大的收益。这就需要从小兵做起，听别人调遣。姐夫，你要上班，管这后勤，这事，你多半做不来。所以呀，姐夫，这事我劝你别琢磨了，有些事，不是有资源就能做的。”
陈银娜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你给别人铺子也有这么多讲究吗？放着自己人不帮，胳膊肘往外拐，像话吗？”
陈毅男也不恼：“姐，你的话说对了一半，那不完全是送而是让仟吉去培训一个管理者，这样，以后再看同样铺子的时候，就不用请人了。当然，现在不能说肯定成功，但时间谁没有？缺的是吃苦的精神和毅力。姐夫，你以为当一个加盟商，就可以站在一旁指挥别人做事吗？错了，你去看看麦当劳、仟吉这些都是通过加盟来经营的店，有站在一旁指挥别人的吗？这些店，连个专门的办公室都没有，所有人都在一线亲自干活。这样才赚钱。”
陈毅男说完，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饮料，看着周阳，等他说话。
周阳这才明白，陈毅男不答应自己的原因就是说自己不能亲自去干事，只能在旁指挥。这又怎么了？自己在同济不也是管别人吗？管理经验难道没有吗？一个铺子没有专门的办公室，那就多弄几个铺子，几个铺子共一个办公室，总可以吧？
周阳想到这里，脸上挂着笑说：“小毅，不管怎么说，管理人员总还是要的吧？不然，那么多人谁来安排做事？谁来执行劳动纪律？谁来跑业务？经营总要扩大嘛。你说是不是？我是这样想的——”
“姐夫，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着有了仟吉，天天顾客盈门，生意多得做不完？是不是？”
“是呀。”周华说：“不是说了吗？同济的生意都做不完，何况其他？所以，你在这里弄个铺子没错，你没时间，我们来帮你打点。”
“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一个市场紧俏，就会有资本掺入进来，更高端的市场就会形成，那时，你能保证同济不会被挖走？而失去了这部分客源，生意又怎么做？这都是加盟要考虑的问题。仟吉保证加盟商赚钱，但也需要加盟中承担风险，姐夫，你想到了风险如何承担吗？”
“这——有什么风险？”周阳问。
“风险无时不在。”陈毅男说：“灾难天气，市场突变、竞争对手、成本涨价，甚至和员工之间的关系，每个因素都会毁掉一个企业。姐夫，你知道我原来在什么样的企业，那个企业曾经是多么红火，可现在呢？离关门不远了。当它火红的时候，仟吉在哪？你只看到同济几千职工的资源就觉得生意可以好得不得了，但你知道当初我所在的企业占了全国70%的市场，但现在呢？”
周阳看了周华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陈银娜还不服气，想说话，陈毅男抬起手，阻止她：“姐夫，听我一句，做生意不是兼职能干得出来的，加盟也不是你想的那样轻松。知道格力空调吗？”
“知道。”周华抢先说：“怎么了？”
陈毅男说：“你知道格力空调是一家什么样的企业吗？做空调，需要原材料，可那些为它提供原材料的企业要免费把原材料提供给它，等到它生产出空调销售完毕后，再付钱；而经销商销售空调，必须先付钱给格力，等到它把空调生产出来后才能拿到货。你不可能做格力，只能做两头的供应商和经销商。你觉得这钱赚的容易吗？要想赚得容易，除非你成为格力。但成为格力走过了多少艰辛的路，你知道吗？姐夫，听我一句劝，不要轻易去经商，尤其是要付出长时间才能获得成功的经商。”
陈毅男说完，站了起来，让客厅走去。一桌子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回到家里，陈毅男松了一口气，想到自己没费什么波折就把这事糊弄过去了，不由得送了口气。虽然他也知道周阳不会就此罢休，但在节庆的日子里，没有闹出什么不愉快，也算一个好的结局了。
周阳家，两兄弟有些丧气，周华埋怨周阳计策设计不当，应该直接让夏爱霞和陈银娜出面：“你就是多此一举，让嫂子和你丈母娘出面，这事容易多了。现在倒好，费了这么大劲，事情没弄成不说，还让他教训了一顿。”
“我哪知道他那么能说。”周阳说：“你平常不说挺能说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