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笙早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并没有马上出去。在确定是刘迎峰的人被拿下后，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一点房门的缝隙看了一眼。
“进来！”嘉铭走回门口，低喝了一句，另外两个男人护送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顾以笙的眼睛瞬间瞪圆了。
黎晓苏！
顾以笙打开房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晓苏更是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把这两个人拖到别的房间，小爷要给他们安排一场好戏，速度！”刘小爷奸笑，拍拍晓苏的肩膀：“时间不多，只给你十五分钟，所以，长话短说！切记！”
“嗯，知道了。”晓苏点点头。
嘉铭挥挥手，他的手下们利落的将那两个昏迷的人抬了出去。
此时，走廊里的摄像头，全部暂时失灵。
“晓苏…….”顾以笙激动的语无伦次，大步向前，红着眼眶问：“晓苏，你是来看我的吗？你是因为担心我吗？”
晓苏点点头，却又在他奔过来想要抱住她的时候，迅速后退，避开了他想给的拥抱。
顾以笙的手呆呆的顿住，震惊的望着她，眼底闪过的失望，让晓苏的心微微痛了起来。
哪怕不爱了，她也不想看到他受伤害啊！
“以笙，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说其他的事，我来找你，有更重要的事……”
“统一口径吗？你来之前，刘嘉铭已经偷偷让人告诉我了，你还想说什么？”以笙显然有些失望，因此语气也开始变冷了。
不是想要冷漠，是唯有冷漠，才能掩饰刺骨的痛。
“啊？怎么统一的？”嘉铭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就说手握手的照片是角度问题，是我们偶遇，我送你回家，在路上，你想要给江于晏打个电话，但是手机没有电了，所以借了我的，而照片就是在递手机的时候拍下的。不是手握手，是角度问题，手中还有手机，因为是黑色，又被手遮挡住了，所以照片里不是特别明显。而你的衣服乱了，是因为风吹的缘故，那天的天气预报可以证明，当日确实大风。”
“这样可以吗？我没来得及看过那些照片，不敢确定能不能过关。”
以笙苦笑，叹息一声：“你男人可以，他见过……”
“什么意思？”晓苏惊讶的问。
“是你男人让这么说的。”
“啊？”晓苏愈发惊讶，好像落在云端，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江于晏已经安排刘嘉铭帮他们统一口径了，可是，这个倔强的男人，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就是因为还生她的气吗？明明电话里虽然不冷不热的，但是也没有再跟她吵架了，只是双方都回避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顾以笙定定望着思绪飘离的晓苏，心愈发的痛，轻声问：“在想他吗？”
晓苏蓦然回神，脸色微红。
是，她的确在想他，她不知道，他在背后做了多少事，甚至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相信她，而不理会她就只是在赌气。
但是，她不会在顾以笙面前承认的，这会伤害到他。
“以笙，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谈论这些儿女情长的问题。以笙，我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先经过你的同意。”晓苏马上转到了正题上。
十五分钟，时间不多，不能说那些无关紧要的话了。
“你说！”
“以笙，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谁要害你？”
“不能！”顾以笙拒绝的干脆利落。
晓苏顿了一下，轻声劝说：“以笙，你就是对我说了实话，我也不会害你，我可以帮你，江于晏也可以，他是警察啊…….”
“不！”顾以笙拒绝的非常干脆：“你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所以，没有人可以帮我，我只能靠自己，还有…..我可以相信的人。”
“你不信我吗？”
“不是，我只是不想将你牵扯的更深。你知道吗，离我越近，就等于距离地狱越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去找你，不去面对你。可是…..”以笙猛地转过身，背对她，不让她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眶。
“以笙，你信我！我不会拖你的后腿，也不会耽误你，我只是想帮你。你相信我，江于晏是一个好警察，他正直、聪明，如果他知道你的事，一定可以…….”
“你就这么相信他？”顾以笙转过头，冷笑：“是，他会帮你，不管是因为爱，还是因为一个警察的职责，但是我的忙，他帮不到。他是中国的警察，不是……晓苏，别傻了！”
“你相信我！我用我的生命担保，他冷静、聪明，有很多主意，他一定能帮到你，绝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他是你心底的神吗？”以笙苦笑，摇摇头：“怪不得你这么爱他…..可惜他不是我的神，我的神，是我自己，最多，还有一个曾经救过我的人。”
“谁？谁救过你？”
“我不会告诉你的。”
“以笙…….”
顾以笙再次转身背对她，用沉默表示自己的拒绝。
晓苏紧紧闭上双眼，因为失望，双手都在颤抖，可是，她不会放弃的，绝不会！
“以笙，我不想继续欺骗江于晏了。我相信他即使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害你……”
“所以…….”顾以笙缓缓转身，眼底布满失望，艰难的开口：“所以，你要出卖我？我曾经以为，全天下都会害我，而你，永远都不会…….”
“‘不是出卖！”晓苏急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哽咽着解释：“我是想帮你，多一个更有力量的人帮你啊！而且，江于晏已经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了，再不跟他说实话，他也会自己去调查的。以笙，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这个世界上，我谁都不信！”以笙眼神转冷，拒绝的干脆。
晓苏绝望的闭上眼睛，片刻，又缓缓睁开，轻声说：“可是，以笙，我还是希望你记住：我黎晓苏，这辈子就是死，都不会去害你。我必须告诉江于晏实情，不是因为出卖你，而是为了救你，为了帮你！从这件事上你也应该感觉得到，在你的背后，有人盯着你，你时时刻刻处于危险之中。你要相信法律，相信警察，相信正义，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人在乎着你！”
“如果这个在乎我的人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哪怕全世界都抛弃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他的话，让晓苏愈发心疼，可是时间紧迫，她只能咬着牙忍了，低声表达了自己最后的意见：“以笙，对不起，我们观念不一样。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江于晏，我不能再对他撒谎，这样会让我如活在地狱里，很煎熬。”
“你是来通知我一声的，还是来跟我商量的？”
“商量！”
“好，那我不同意！”
“那就只好是通知了…….”
“……”
晓苏沉默，顾以笙也沉默，房门被敲了几下，刘嘉铭探头进来，压低声音提醒：“晓苏，到时间了，快点！”
“五分钟！嘉铭，求你再给我五分钟。”晓苏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向嘉铭。
嘉铭轻轻点头，又退了出去，将房门也关上了。
“黎晓苏，你这是要出卖我了。”以笙冷笑，眼底的浓情渐渐消退，余下的，除了失望，便是痛。
“不是！”晓苏叹了口气，无奈的选择了退一步：“好，我会跟江于晏坦白，我们俩确实过去是认识的，但是，我不会说出你的身世，好吗？”
“江于晏有那么好哄，就不会破那么多案子立那么多次功了。晓苏，你太天真了。”
“以笙，你误会了。这一次，我不是想继续瞒着他，我是一步一步告诉他真相，给你时间，也给他时间，更给我自己时间。我会告诉他，我和你从前就认识，但不会告诉他什么时间，也许他自己会去查，那么，他调查需要多少时间，你就还有多少时间考虑要不要自己告诉他真相，要不要跟他合作。我也不会告诉他你是谁，等到他查出来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我会承认我曾经喜欢过你，我已经瞒了他太久，再瞒下去，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只需要对不起我就行了，你别对不起他，也别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顾以笙的话，越来越冷了。
晓苏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哽咽着轻声解释：“以笙，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害你，也不全是为了我自己。于晏是个好人，也是一个好警察，他为了他的工作为了他的职责，是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他帮过很多很多的人，我想让他来帮你…….”
“谢谢！你的话说完了，走吧！”
顾以笙抬脚往卧室走过去，晓苏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蓦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是从这一刻开始，而是从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越来越远了。
再也回不去了……永远都回不去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