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刘迎峰毕竟是他的父亲。苏蕴怡已经早告诉了他他父亲的一些不法行为，但是他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这说明，他心底还是念着父子之情的，如果你威胁到了他父亲的生命安全，他的选择，一定是保护他的父亲而不是你！这是人之常情。他之所以逼迫他父亲赶你走，大概就是想要阻断你报复刘迎峰的可能性，假如你坚持留下，他一定不会继续保持沉默下去。以笙，撤，必须得撤！”
顾以笙沉默片刻，苦笑，轻声问：“江于晏，我留下，就有希望拿到刘静柔手中的优盘，多呆一刻便多一分希望。你的职责是破案、立功，你应该把这个当成终极目标，为了完成任务，有牺牲又何妨？更何况，我又不是你们的警员，你不需要过于在乎我的……”
“顾以笙！”江于晏朗声打断了他的话，一边匆匆往自己的车里走，一边对着手机沉声说：“你错了！你对警察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我们的最高职责不是为了个人的荣誉，不是为了取得虚妄的功名，我们的终极目标，是保护每一个公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为了这个目标，让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这是我们当年踏入这个职业的时候，许下的誓言。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面对多么复杂的变化，这个信念永远都不会改变！我的亲人、我的战友、我的朋友、甚至我的对手，都有同样生存的权力，更何况，是已经和我们站在同一个阵线上的你？顾以笙，你必须撤退，我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哪怕线索就此中断，我也不愿意再看到有人牺牲！生命不会重来一次，我不能明明知道有危险，还让你去送死！等我，马上到你们家楼下，监视你的人，我会让人引开。”
“江于晏！”顾以笙眼眶微红，唇角却浮现一抹笑容，轻声说：“不要来，你如果敢来，我马上给刘嘉铭和刘迎峰打电话。”
“顾以笙！”于晏急了，冷声怒喝。
“很高兴听到你这番话。”以笙平静的笑，轻声说：“你给我上了一课，让我对你多了几分了解，这很好，我替晓苏高兴，也替我自己高兴，原来没有了亲人，我也是有人在关心着的。假如不是这种复杂的身份，我们真的可以成为朋友……”
“谁要跟你做朋友？你撤回来我们就是朋友，你不撤，我们就不是！”
“江于晏，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顾以笙抬头望向天花板，轻笑，缓缓坐回沙发上，平静的说：“这一次，不是看在晓苏的面子上。”
“没时间跟你讨论朋友不朋友的问题。”于晏发动汽车，那端却传来顾以笙的制止声：“把车停下吧，我说到做到！”
江于晏的只好关了火，狠狠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心如油煎。
“你冷静一些听我说！”顾以笙低沉开口：“你跟刘嘉铭比我和他认识的更早，你该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好人，其实如果不是我们之间这种特殊关系，我和他，也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他如果想要对我造成威胁，刚才就直接告诉刘静柔父女了，但是他没有，说明他的自控力比较强，对我也没有杀心。”
“刘迎峰那么狡猾的人，不一定猜不到！”
“但是他需要时间啊！还有不到一周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刘静柔答应我，结婚之后马上把优盘给我，这个婚礼，我必须举行，我希望的是，在婚礼当天我能拿到那个优盘，如果还是不行，我答应你，我撤！”
“我们可以想其他的办法……”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等了这么久，不能轻易放弃看得到的机会。”
“顾以笙！”
“谢谢你的关心，如果真的为我好，在暗中保护我就行了。挂了，我怕刘嘉铭会约我，别让我错过了他的电话。”
以笙挂断电话，平静的坐在沙发上，抽出一支烟，点燃，望着燃烧的烟头，静静的笑。
如果他的生命，真的如这支烟一样，很快就会燃烧到尽头，那么，就让他用尽最后的力量，迸发一些光与热吧！
于晏狠狠一掌捶在玻璃上，迅速拨通了另外的号码，低声嘱咐：“24小时保护顾以笙，严密观察，他最近可能会遇到危险，能离他多近就多近，但是不要打草惊蛇，人手不够的话，马上跟小田要人！”
“是！”
于晏努力思索片刻，飞速跑回家，蹲在晓苏膝边，轻声说：“老婆，我要跟你商量一件事，你要保持冷静。”
晓苏心底一凛，但眼神一闪，深呼吸一口气，冷静的说：“你说！”
“我要让妈出面吸引刘迎峰的注意力，但是你放心，我们会保证她的安全。”
晓苏震惊，片刻，轻轻点点头，沉声说：“我信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嘉铭可能已经猜到了顾以笙的身份，我怀疑，很可能是杨平安给他提供了什么非常有用的线索。”
“那以笙不是很危险？毕竟刘迎峰是嘉铭的亲生父亲啊！”晓苏的脸色变了，焦急万分：“快让以笙撤回来吧！”
“他不肯！他坚持要那个该死的优盘。”
“怎么办呢？”晓苏愣了一下，轻声说：“我去劝他？”
“没有用的，你该知道，他心底的仇恨积压了多少年，现在已经看到了希望，谁也说服不了他。”
“保护他，好好保护他，他不能再死第二次了！”晓苏红了眼眶，抓紧于晏的手，苦苦哀求。
“我会的！必要的时候…….”于晏轻轻咬唇，艰难的说：“必要的时候，我会跟嘉铭摊牌……”
“摊牌？你是说…….连教官？”晓苏震惊。
于晏轻轻点头，沉声说：“与自己的亲生父亲反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书涵和连教官都不能打动他，那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的陷落了。”
“书涵……”晓苏痛哭失声：“书涵怎么办啊？”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管，最近一定看好书涵，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千万不要让她再出事！”
“我会的……”晓苏泣不成声。
再害怕，那一天，早晚还是会到来的……可怜的书涵，该怎么面对啊？
“江局长，这是从B市赶过来的同志，他们是为一桩案子过来的，你没有上班，我就带他们来家里了。”
“你好你好，来来，咱们楼上坐！”于晏忙热情的一一握手，引领吴奇带来的人往自己的书房而去。
“江局长，您认识这个女人吗？”来人掏出一张照片，推到于晏眼前，低声问。
于晏看了一眼，顿了一下，忙问：“认识，庄雪琳？她出事了？”
“目前还不知道。”来人低声解释：“她的丈夫不久前因为哮喘发作突然死亡，然后丧礼过后不久，她忽然将房子寄卖，还没等到房子卖出去她就另外租了房子搬了出去，再后来，她的手机也打不通了，人也没了踪影，单位也没有收到她的请假信息，寻找她未果，所以就报了警，我们在她的住处也没找到她。后来，查阅她的通话记录，发现她最近跟您有过数次通过话，就找您了解一下情况。”
“我想想啊！”于晏垂眸，努力思考半天，一一解释：“有一次，她说她的一个朋友遭遇家暴，问问该怎么办，我就把那些法律程序告诉她了，她倒没说是谁，末了还哭了，好像那人应该是她关系非常好的朋友；再后来，她说有事找我，我没等到她，后来一忙给忘了，再后来，忽然又给我打电话说，她老公去世了，再后来似乎就没有消息了。”
“她跟您是什么关系呢？”
于晏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轻声说：“前女友！很多年没联系过了，前不久在广州遇到交换了电话号码，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其他不熟。”
“她没有说遭遇家暴的那人是谁？”
“没有，我随便问了一声她不肯说，我觉得涉及个人隐私，也就没有追问。”
“很有可能是她自己。我们最近调查的时候，有人说，以前在她身上见到过一些痕迹，比如青紫或者红痕，当时还有人跟她开玩笑，说是晚上夫妻生活太疯了，她也没有反驳，只是后来衣服穿的严实了，也就没有人注意过了。偶尔几次脸上有点伤，她说是晚上下楼梯给摔的。您这一说，我们就更加确定那些日子她是真的遭遇家暴了。”
江于晏震惊，深深叹息：“一直以为她过的很好，没想到……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我们也怀疑。她的丈夫涉及一些违法案件，正在调查的关键时刻忽然死亡，我们也很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但是医院证明，他确实是属于死于哮喘。”
江于晏的心情愈发沉重，接过医院的报告单看了几眼，点点头，轻声说：“如果有她的消息，我会马上和你们联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