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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迷狐(6)

所谓天刑,是这部族历代流传下来最严酷惨烈的死刑,之前先将死囚身体放平吊在半空两天三夜,之后由巫师做法念咒,驱妖辟邪,然后再行三祭,所谓三祭,乃牲祭、火祭和天祭,三祭统统行毕,天刑才算结束。行牲祭时,巫师牵一匹马来,照旧念完咒语,然后用斧头猛劈马的眉心,那马顷刻脑浆迸裂而死,尸首被拖到火边,至此牲祭结束,火祭开始。进行火祭时,在平吊着的死囚身下燃起熊熊大火,以马的尸体为柴,将火越燃越旺,直至马的尸身全部变为灰烬,很多死囚在火祭还未结束时便已被炙烤致死。接下来是天祭,便是继续将被烤得面目全非的死囚尸身挂在那里,待群群秃鹫吞食,直到尸身成为骨架。这个部族认为,惟有这样,才能使这罪大恶极的死囚灵魂彻底消灭,永世不得超生。

号角呜呜,皮鼓咚咚,天刑开始。巫师身穿华丽的长袍,挂着数不胜数的驱邪物件,手拿法器,围着篝火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族人们聚集在族长四周,屏住呼吸看着巫师,有人则偷眼看着被吊在半空的郜子风,只见他四肢被绑着铁链,分别拴在高台的四根柱子上,手腕脚踝的鲜血时不时在向下滴,整个人也近乎昏迷。楼之月坐在族长旁边,冷笑着观看这一切,应如梦的到来虽然出乎他的意料,但也不能阻止他杀郜子风,他这小师妹的武功远在他之下,这会已经被他点了穴昏迷在帐篷里,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郜子风早已化成一具焦尸。

郜子风在半空微微睁开双目,看了看下面的那些族人和跳来跳去的巫师,族长坐在他们中间,一半兴奋一半不安地看着巫师跳神,似乎忘了是谁帮他医好了绝症,脸上神情各式各样,惟独没有愧疚。郜子风在心里一笑,呼出一口气,暗忖,如果自己能如那族长那般健忘,这二十多年兴许能过得更轻松开心些,可如今他也只能努力让此刻的自己快乐一点,反正就要死了,乐陶陶的死和悲戚戚的死,他宁肯选择前者。

牲祭已快结束,马仍旧哀嚎不止,郜子风怜悯地看着那匹在血泊中挣扎的马,兀自轻笑道:“杀你是为了做柴,做柴是为了杀我,这般借物杀人法也算匪夷所思得紧了!”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几欲捧腹,却发觉自己手脚都被铁链绑着,只好作罢。

那马终于断气,于是火祭开始。郜子风顿时被热辣辣的气浪熏得睁不开眼睛,心道:“出生的婴儿闭眼而来,寿终的老人闭眼而去,这火祭虽然有些不雅观,但也算循了众生的平常道,还好,还好。”

火越来越大,郜子风觉得自己几乎快被窒息,胸腹也感觉一大片灼烧的疼痛,忽然听下面的族人一片惊叫:“恶魔!恶魔!”接着是一片骚乱。郜子风勉强睁开眼睛,只见白狐静静蹲在拴着自己左手的柱子上,望着自己。

“你也来为我送行?”郜子风如见了故人,对那白狐笑道,话刚出口,便突然觉得遍体一片清凉,紧接着清凉变为刺骨的寒冷,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晕了过去。

郜子风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见白狐静静坐在自己身旁,这次的它不是影子,因为在它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

白狐见他醒了,便走过来轻轻在他身上走了一圈,定定望住他的左脚踝,一滴眼泪从它湛蓝的眼睛里流了出来,滴到他的伤口上,郜子风只觉得伤口一阵舒适,再看时,惊讶地发现那伤口竟然已经愈合,正惊喜间,白狐的第二滴泪又落了下来,郜子风顿时觉得那脚顷刻恢复了力气。

“你……你在为我疗伤么?”话一问出口,郜子风便觉得自己问的实在是废话,白狐不给他疗伤,好端端地流泪做甚?它又不是应如梦。白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用相同方法治好了郜子风的双手和右脚,然后它默默转身,向森林深处走去。

“你……喂——!”郜子风不知该如何叫它,喊它“小狐狸”或者“白狐”都觉得不妥,白狐走了几步,停下,转过身来,郜子风一看它的眼睛,原本伶俐的口齿突然笨拙起来:“我……你……谢谢你!谢谢!”

白狐凝视着他,微微张开嘴,郜子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白狐竟然对他笑了一下!他正欲看仔细,那白狐迅速转过去,纵身消失在密密的丛林中。

夜色降临,郜子风站起身来,向林外走去,他很奇怪,一个时辰前几乎等同废人的自己,此时活动起来竟感觉比以往更要灵活轻捷,似乎从未受过伤一般,他试着施展轻功,又尝试运行内力,不但没有丝毫异常,反倒觉得气力充沛更胜从前。

走出林子,郜子风见雪地里站着一个人影,走近那人,发现他正是那位须发如银的老猎人。“前辈!是您?”郜子风不无兴奋地叫道。那老猎人却表情凝重,缓缓打量郜子风片刻,忽然面露惧色,颤声道:“你……你是不是见过那白狐?”

“何止见过?”郜子风笑道,“它还为我疗伤,前辈,这狐狸并非你们所想的那样邪恶。”

“邪恶不邪恶,并非一时能够定论。”那老人叹道,“可如今,你中了那厮的泪血咒,这咒可是绝对邪恶的!”

“何以见得?”郜子风诧异问道。

那老人紧闭嘴巴,用力摇了摇头,半晌才道:“这个,我不能说,但你要牢记我的话,从此不可以触碰任何人,也不能让任何人触碰你。”说完便匆匆离去。

郜子风心里好生奇怪,暗想:“这话何意?莫非我碰了谁,谁就会死么?”这么一想,便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近旁的树木,见那树木巍然不动,毫发无伤,于是在心里笑道:“定是老人家太过惧怕那白狐,所以才过于夸张,这样的危言耸听,算不得数。”这般想着,脚步不停,仍是向山下走去。经过这次劫难,他唯一牵挂的人就是应如梦,无论如何,他要把它从楼之月这个狠毒的人身边带走,楼之月能做出那样卑劣的事情,即便再爱她,也一定不能给她带来幸福。

冷风吹过,带来几分萧杀,郜子风来到楼之月的帐幕旁,透过缝隙向内张望,可里面却没有人,他找遍了附近帐幕,也不见他和应如梦的踪影。这时一个族人经过,郜子风正好转过头来,那族人见了他跟见了鬼一般,大叫一声就要跑,郜子风跃上前去揪住他的衣领,压低嗓音问道:“那两个外族人在哪里?”那人颤抖着指了指族长的帐篷,忽然低嚎一声,瞪大眼睛不动了,郜子风忙把他放下,那人已然断气,想是真把他当成了鬼,惊吓致死。郜子风不禁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沉重。

此时,族长正在帐篷里摆酒招待楼之月,巫师作陪,觥筹交错间,楼之月信誓旦旦道:“你们放心,明日我便进那隐林,把困扰你们许久的魔头捉出来,我的本事,你们也见过了!”一旁的应如梦怔怔坐在那里发呆,面前的食物竟是一点未动。

忽然门口一阵惊叫,帐篷的帘子被掀开,郜子风慢慢走了进来,族长手中的酒碗登时掉到了地上,巫师也浑身发抖,楼之月先是一惊,随后稳住心神,呵呵笑道:“郜子风,你还没死么?”

郜子风没有看他,只凝视着应如梦,应如梦也望着他,双眼发亮。

“如梦,跟我走罢,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郜子风轻声道。

应如梦站起身来,脸上飞起红晕,她轻咬下唇喃喃道:“子风……这话我等了五年,今天终于让我等到啦!”

郜子风绽开微笑,走过来想拉应如梦的手,应如梦伸出手去,两人的手还未碰到一起,楼之月猛然插在他俩中间,怒视郜子风喝道:“郜子风!我只要活着,你就休想带她走!”

郜子风没有看他,仍是看着他身后的应如梦,淡淡道:“你让开,我不想杀你。”

“你若要带她走,就得先杀了我!”楼之月吼道,向郜子风猛扑来,一拳向他心口打去。郜子风站着不动,等他的拳头打到近前,伸手一挡一握,抓住他的手,仍是淡淡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跟我打也是白费工夫,而且自取其辱。”

楼之月见他竟能挡住自己的进攻,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但这惊讶瞬间变为惊骇,只听楼之月嗓子里咕噜了几声,便直直倒了下去,气绝身亡,在场所有人都被吓懵了,应如梦也大为震惊,紧紧盯着郜子风,似乎难以置信:“你……你真的杀了他?”

郜子风茫然看着楼之月的尸体,又看了看应如梦,嗫嚅道:“我……我不是真的想……”他蹲下身去,翻了一下楼之月的尸体,想看看他是否因为其他原因致死,可之后的事情连他自己也瞠目结舌,就在他的手接触楼之月尸体的那一刹那,楼之月的尸体突然化成了一具枯骨!

“泪血咒!”巫师嗓音充满惊怖,声嘶力竭叫道,“你对他用了泪血咒!”

“这泪血咒是……?”郜子风大骇,想起来刚才在林外老猎人的话。

“泪血三咒,一咒命绝,二咒骸灭,三咒化屑!”一个声音响起,郜子风抬起头,老猎人站在他的面前,轻叹道,“你不听我的话,如今终于闹出人命。不过,若非闹出人命,我也不敢把这实话讲给你听,否则这泪血咒便永远无可破解。”

“就是说,这泪血咒是可以破解的了?”郜子风仿佛见到了生机,有些兴奋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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