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君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心头怒火,心说,这笔账,姑奶奶早晚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人不犯我我尚且犯人,何况人犯了我呢。
可是心里的想法却是终究不能够表现出来的,“这事跟秀灵无关,你且放了她吧。”
曲安想起先前的那些流言,说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情义,居然临死也要护着自己唯一的丫头,不免多看了她两眼,却还是认同的放开了那个已经被压得一脸都白了的丫环。
“成妃娘娘,莫说老奴不给你面子,这些衣服可全都是宫里头的贵人妃子们的,你这般大意毁坏,如果老奴不做些什么,没办法交待的。”
借口就是借口,居然可以说的这样义正严词,真TM是不要脸家族的鼻祖。
利君闷哼,冷脸看着曲安,“好!”
就因为这个好意,她被人打了整整五十大板。
一具几乎还是个孩子一样的身体,刚刚从身死边缘捡回来一条命才多久,居然又遭遇这样的事,只要有心的,谁不心疼。
可是,这里是什么的方,皇宫,是一个容许任何人拥有一种叫心的东西的的方。
所以,没有人会心疼。
不仅仅是心疼,甚至于没有人会容许他们自己去同情利君,只除了秀灵。
“小姐,都怪我。”
大约是被容华下了一次蛊,秀灵觉得自己好像变了很多。
怎么说呢,她自上就在相府长大,也一直是公子的贴身丫环。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容色较之于其它的丫头要出色那么几分,也不是没有做一些不大好的梦的,可是,正是因为她自小跟着公子,看多了相府里头的那些争斗,又在尚未绽放的年纪,从一个荦转到另一个劳中,这才慢慢的学会了让自己的心不再如以前那般肆意。
可纵是如此,还是惹来横祸。
容华给她下的断肠蛊,并不比名字来得好听。
断肠断肠,咬断人肠。
一个人的肠子生生的被虫子咬断,那是多痛啊。
她是真的做好了死的准备,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死里逃生。
幸运么?
秀灵在皇宫里的三年,早就不相信这两个字了。
不是幸运,那只有一个可能……
是因为霍利君,这个其实跟自己算不上亲厚的小姐,救了自己两次性命。
活过来是一回事,可是活过来的秀灵,还是结结实实的死过了一回。
正是因为死过一回,对于很多事,她才可以慢慢的不再去那么计较,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再一次的面对皮开肉绽的霍利君。
上一回被打的事才过了半个月不到,这一回又在眼前。
鲜血淋漓之中,她似乎都有些呼吸不过来。这么重的力道,小姐得多疼啊。秀灵又一次的哭了。
这女人喜欢哭,利君早就知道了,可是还是有些无奈。
“秀灵,这个时候,你不觉得,比起哭来,去找秦大夫,更为实际?”
秀灵泪眼朦胧的看了一眼利君的屁股,这才急匆匆的站起身,哦了一声就要往外走。
这个丫头是有多笨。
利君无语,“回来。”
五十大板啊,那些人又惯会找机会欺负自己,怎么可能轻了力道,利君这么一吼,仿佛就像是有千把把钢刀生生的捅进了自己身体里,一下子痛的冷汗直冒,脸都白了不少。
浩然,她的脸早就痛白了,这会再白,也是看不出来的。
可是那猛的吸出的一口气,还是让秀灵也跟着吓了一跳,明明都跑到门边儿了,又一下子跑回来,“小姐?”
这丫头的脸也是一片惨白,看着还是极虚弱的模样。
利君想起来,她也是个重病号,昨天的那滩血可是作不得假的。
在秦南出现之前,那些会把衣服都咬掉的虫子可是在这丫头体内留了整整几个小时啊。
为难她了。
利君不敢叹气,“你这个样子,要去哪里找秦南?外城的人没有令牌根本就进不去内宫。”
她将秦南上次说的法子一字不差的告诉秀灵,看她一脸惊喜的出门,这才跟着叹了口气,慢慢的闭了眼睛。
原本是想要试着起身的,可是只要试一下就会痛的一脸是汗,实在是……
曲安!
妈的,这笔账早晚得讨回来。
大清早的遭遇到如此的无妄之灾,利君心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难受。
坦白说,如果是在自己所在的那个时代,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这里不一样的。
这是个君权至上的年代,一个她根本就没有半分熟悉的年代,而自己,又摊上了这样古怪又让人恼火的身份。
她忽然间就想起了九英。
那个南宫悦的美人师伯,不让自己拜师,却非要称一声九哥的男人。
本来么,昨晚的事,她其实不怎么想要放在心上的,可是在经过了刚才这一幕过后,利君忽然间比任何时候都更为迫切的想要学会这个时代的武功。
刚才的曲安可以压住自己,倚仗的是什么,也不过就是这个男人的功夫强过自己罢了。
她也会武功,甚至于还学了在这个时代也可以使用的剑术,可是,她没有骨内功。
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杀人的功夫,或者说,她的功夫,真的是只能够对付张三李四那样的人。
利君不想承认,如果自己方才可以用力相搏的话,也未必就不会赢,只不过,她着实是不想在没有把握的时候,只凭着一时的意气而冲动行事。
倒还算那些人没有做绝,在揍她之前在上面放了两条凳子,这才让利君免于在这么清冷的早上躺在的上。
可是自己下身就是那些因为数次的折腾已经乱团一团的衣务上头,根本就躲不开那种刺鼻的味道。
古代的香水自然是比不上现代的,这些人又跟不要钱似的,要命的用,这么一大堆衣服的味道堆在一起,可以想象,那味道到底是有多让人觉得难过。
“嫂嫂,你怎么突然间这么乖了?嗯,倒像只小绵羊哦,不冷么?瞧瞧这身子,给打得皮开肉综绽的,不疼么?”
虽然只是相处了没多久,利君还是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的。
那个……
嗯,应该是第三次看了她热闹的四王爷吧。
“王爷,这会儿不在温柔香里面享受,来这种的方做什么?又来看热闹?”
利君从来都不是个喜欢在嘴上斗的人,可是你面对一个居然可以几次对一个明明陷入危机的女人的困境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思的男人,真的是不气都不行。
这个男人,她几乎厌恶到了骨头里。
南宫胤见利君说话还是如此中气十足的模样,愣了一下,“哟,原来还有力气啊。”
利君不想跟这种人浪费力气,本来还想顶两句回去的,也忽然没了心思,于是就直接当了这斯是个不存在的。
利君有话说,南宫胤自然是看出来了,所以也在准备着要听她说,可是却是没有想到这女人的话到了嘴巴边边上居然又给忍住了。
原本,他以为这个女人失忆过后那隐忍的性子已经变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真没意思。
“霍利君,你不是挺能奈的么,偷了我的腰牌,怎么不晓得利用?”
听南宫胤提起腰牌,利君的身子一顿。
这个男人何等聪明,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
他必然是早就发现了的,可是怎么会直到了现在才来说话?
利君可不认为他刚才的话是有意想要帮扶自己。
可是现在自己这模样,连说话都是个体力活儿,实在也没有什么力气去计较了,“王爷,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利君的声音,比这秋天的清晨更为清冷。
她是跟趴在两条合扰的凳子上的,此时也依然维持着这个动作,所以南宫胤并没有办法看到她的表情,只能够猜想。
此时那张娃娃脸上,会不会有什么表情呢。
“我记得,容华可是说话,不准任何人叫你小姐或者娘娘之内的?”
南宫胤并没有回答利君的话,而是挑了一下眉头,似笑非笑的提醒着这个女人,自己刚才所发现的事实。
不准叫,那也叫了。
利君知道他所指的,是秀灵对自己改了称呼的事,“那王爷待如何?”
不是求情,也不是直接的翻脸,只是抛出一个感叹性的反问句。
南宫胤非常的惊讶,居然有一种遇到了敌人的错觉,“霍利君,到底是你以前藏得太好,还是本王太笨,怎么会把你看走眼了!”
本来,这个男人利君是真不放在眼睛里的。
不是因为轻视或者别的什么,只是在先前,她一直很努力的将自己跟霍利君这个身份分隔了开来。
就算两个人的名字因为某些理由变成了一个人,但是,在利君的心里头,她还是那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利君,是一根只失败过一次的玫瑰刺,可是现在……
南宫胤的那句话,是变相的威胁。
那种对她来说,原来其实是真的不值得一提的威胁,却忽然间在利君的心头被无限度的放大。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的感觉到,原来自己已经不再是利君,而是霍利君了。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一样的,一个人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
她得到了霍利君的身体,并且,享受了她的身体,那么,毫无疑问,必然也要有所付出的。
所以,南宫胤的威胁,她便是有一千一万个不想接,那也是必须要接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利君该感觉到荣幸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