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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阎王不收留我,昏迷了半个小时左右,醒来时竟然无大恙,只是大拇指头碰伤了,仍能跛着脚走路。然而足部总爱磕碰,柜台里又要频繁的走动,不自觉地就碰到了伤口,每次碰到伤口就刀割一样疼痛。

我泡着泪水给军写信。我曾经告诉过他:“无论烽烟战火,还是生命垂危到最后一刻,只要我有一口气都会坚持给他写信,倾诉我的苦难,我身边人群生活的疾苦。”还记得他对我说过的话:“我要去建功立业,平抚哀伤,拯救我身边受苦受难的人,这是我的使命,义不容辞。只要你活着我们就能见面!坚强些,我会常常联系你,常常来看你的。”

伟显然不是我的贝纳道特,那么我的贝纳道特什么时候才能出现呢?他会不会出现呢?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了古城,一夜之间,大街小巷的房顶上落满了白雪,护城河也结上了薄冰,冬夜的寒冷逼进了古城。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在北风里弓着腰,哈着气,暖着手,小心翼翼地走在白雪覆盖的道路上。父亲所患的抑郁症也随着天气的变化而越发严重了。妈妈说父亲的病一半是因天气变化,一半是因我的婚事。我告诉妈妈:“你们不要着急,我马上就要和伟结婚了,伟这两天就来家里提亲。”

父亲病起来不吃不喝,惶恐焦虑像魔鬼邪灵一样附在他的身上!他感觉有无数双恶毒的眼睛躲在阴暗处偷偷窥探他的生活起居,他的生命随时都有危险,而生活中没有一个人能救他。他反反复复、没完没了地诉说,那种恐惧、惊悸无处藏身的可怜样让所有人看到了都无比揪心和难过!老人家积攒了一辈子的苦难和对这个世界的惶恐都无序地爆发了出来,像火山爆发一样焦灼着他的生命痛苦万状,只有靠强力的镇静针剂才能使他回到真实的、平静的生活中来。素来刚强的妈妈在家偷偷地抹眼泪。姐姐结婚不久孩子尚在手上抱着,姐夫又一个人在西安没人帮助,他还是戏曲剧团的台柱子经常有演出任务。因此所有的家务和父亲的苦难全都落在母亲的肩头,母亲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疲劳,大有承受不住现实生活的重负随时倒下的可能。

此刻伟本应该出现在这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并给予一些关怀和帮助。他却不但没有探视过父亲一次,反而以电子工程工地太忙竞争白热化,就是他驻守工地寸步不移都很难保住他辛勤多年打下的江山为由远远地躲避着。

父亲的病顽固地折磨了父亲1年之久,时好时坏,时起时伏。我和妈妈随着他的病情三天两头朝医院跑。伟的“不闻不问”激怒了父母亲,他们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

伟终于还是回来了,不过此次回来不是结婚而是分手。分手的原因是我写给军的一叠日记在他手上。原来我一直在南郊一文科学院自修,学校离伟的宿舍仅仅一墙之隔,平时下课了我总在他的单人宿舍里休息,有时候也回他们家小坐。不小心却把上课期间写给军的几页日记遗落在了他的宿舍,他看到一页页亲切的话语,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伤心不已,愤怒无比!然而他毕竟有能够承揽一个市工程的气魄,他没有和我吵闹,心平气和地对我说“为了你的幸福,去找你的爱人吧!他比我强百倍、千倍,我自愧不如。”——我知道他深深地受伤了,他以工地工作紧张为借口躲避我,其实是一直在考虑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事情。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他提出了分手,并且态度很果决,我没有解释也不愿意解释——在这个世界上认可我就必须认可军,不接受军我便不要了这个世界!虽然我和伟曾经热潮滚滚,但那只是心血来潮魂不附体,一时的热度,热度降温回到自我时,我的心里还是只有一个人,我不能和他分开!而此刻军,你在哪里?亲爱的,我被人抛弃了你知道吗?

这一天风很大,雪也很大,和往常一样我彷徨在雨雪中。在茫茫风雪中我看到了军正缓缓向我走来,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花。我急忙奔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一辆疾驰的出租车呼啸而来,我应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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