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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番外*季布)遥记当年不改心 (3)

我没有什么东西,稍稍收拾了一下就好了。包好包袱,站起了身,打量这个我住了五年的房子,狠心往外面走去。

在门口,碰上了她也要进来。我让了让路,她却站住了,她把一小袋什么东西放到我手里,“小布,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你是能干大事的,姐姐等着你功成名就。”她是笑着说的,好像我的离去,对她而言是喜事。

我强忍住泪水和心里的怨恨,接过东西夺门而逃。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前些天出门买东西看到大街上贴着要招人去代服兵役,我找到那个地方,看到那张告示还在,顺手就撕了下来。

紧接着,我就被带到了一所大宅里,那家的家长给了我一些钱,当天就把我送到了县里的大营,几天后,我们就要到州府里去训练,然后去上战场。

我对于生死已经看淡了,自从离开了她,我才后悔。就算我不能得到她,但至少能每天看到她就好了,如今,我却连看都不能去看她了。每日里,趁着无人,我会抚摸着怀里的那些她送的珍珠,仿佛她温润的话语还在我耳边响起。

想到这些,我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无论在训练中还是在战场上,我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去面对,反正于我而言,死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也许越是想死的人在战场上偏偏死不了,我在战场上那个把自己心里无法言说的滋味化作杀人的动力,不知不觉,军功卓著了。

战场上厮杀的洗礼,我仿佛把那些感情慢慢的藏到了心底的最深处,轻易不会想起。那些珍珠,成了我往上面爬的一种工具。

渐渐地,我也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兵变成了一名副将。主将对我也不是一般的喜爱,我甚至在别人眼中成了主将的心腹。

元宪三年,北朝各处乱兵迭起,我所在的大营,主将战死,我顺利成章的成了主将。因为我掌握的兵力数量可观,皇帝对我也青眼有加,处处倚重。

我用手中的兵力平定了一些地方,在平定当中,我损耗的大部分是其他人手中的兵马,自己的实力依然留存着,并且不断扩大。

直至叛乱平定,我的手中兵力已经非常可观了。皇帝却在这个时候,因为担惊受怕,东奔西走而垮掉了身体,驾崩了。

出于某些原因,我一手扶植了当时和我交好的王爷的儿子为帝,自己却掌控者王国的所有政令通行,于我而言,少的不过就是那么一个名号。

无人时,我总是回想起她,岁月在堆积,我对她的思念也在堆积。我知道她的一切动向,我甚至在****的时候特意派人去保护她,可我就是不敢见她。

每每在深夜,看着身边躺着的女子,我都觉得心底里凉凉的。不是她不好,只是因为她不是我想要的。

关于她和我的缘历,还得从战乱说起,她是吏部史大人的远房侄女,当时我在军中地位还不高,史大人乐意给我这么个台阶,我也乐意去登上,她于是就成了我的妻。

我敬重她,从过去到现在,我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在那么多时候她的付出我也看在眼里。不过我仅仅只是敬重,没有任何的男女****。

她给我生了个女儿,我给女儿起名“季盈盈”,也是因为心底里不能忘却的那个人,她的闺名就叫“曲悠盈”。

我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无奈之处也越来越多,其中最无奈的就是我要接受来自别人的好意,达到自己在朝中权力的维持。他们一般给我送来的就是女人,我曾在一年之内收了十五个别人家的小姐,不可否认,她们长的很好,在我眼中,我更多的把她们当做一个女人来用,而不是一个女人来爱。

到了这一步,别人眼中,我是炙手可热,只有我自己知道当中的无奈。那些女人的到来,让我连想念她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和女儿妻子平淡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那些女人越是放肆,我内心里对她的思念就越强烈,她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她的死去。她的女儿嫁给了司农家,又被司农家休掉,她的女儿还给她生了一个孙女,就是司农家的孙小姐,可是不受司农家待见。

不知道怎么的,看到她的女儿被司农家休弃,我心里有点淡淡的欣喜,不为别的,只因为那是白子期和她的女儿。我曾经到过史大人家,旁敲侧击的问了这件事,言语中不无鼓励他要求司农家把史小姐扶正,要求司农家休弃毫无根基的白小姐。

做了那么多,我自己都以为这么多年的怨恨已经把我对她的爱意磨灭,可在看到她的孙女在阁楼里的剪影后,一切都重新唤醒!我惊叹于她的孙女和她的长相如此相似,看来,白子期在她的儿孙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

我开始频频的关注她的孙女,我甚至想,在她的孙女及笄之后带到我自己身边来养育。事情总是这般无常,我没有等到她孙女的顺利及笄,却等来了她的孙女在及笄第二日离开了司农家的坏消息。

那一段时间,我忙着朝里的一些事情,想着等一段时间再去曲城接她到我身边就是了,这一耽搁,别离的就是三年!

我派去曲城的人汇报说,她的女儿死了,她的孙女也不知下落。我狠狠的发了一顿脾气,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司农家,我借着司农家传出的消息,说在及笄之日,他们家的传承柏芝断了,得出她们家孙二小姐是祸国妖孽的言论,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一说,明着要皇帝将司农家下狱。这件事折腾了他们家好一段时间,如果不是史太尉的一番话,我是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我派了许多人打听她的孙女的下落,还是没有,我渐渐的心都灰了。在一个偶然的宴会上,有人告诉我,过几天鸳鸯楼将推出新一届花魁,而且,那名花魁是史上无双的,风姿绝丽。我忽然就想起,她也是一个风姿绝丽的人,她的孙女于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鸳鸯楼,据我的属下查出,那儿是北域兰谷的情报站!

鬼使神差的,我去了鸳鸯楼,看着那楚楚动人的身姿,我花了高价买下了她。掀开面纱的那一刻,我心里居然浮起了一丝害怕,我怕见到的,不是我要见的人。

还好,是她,那一刻,我感觉自己都恍惚了,她和她,长的一模一样!我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时候的天机绣坊,看到她身上的绣花嫁衣,我心里被狠狠的刺痛了,悠盈她,一辈子也不会穿上她自己九凤穿空针法所绣的衣裳。

如果我不是太关注悠盈,连我也不知道她还会九凤穿空的绣法,她的一切不安定都是因为这绝了的绣法。

掀开面纱,司农家的小姐急速后退,怕我挨到她的shenzi,我没来由的火起了,狠狠的攥住了她的手,她的目光带着绝望和飘渺,看向了鸳鸯楼门口,那门口站着的人我认识,是前宣亲王的儿子,现任兰谷掌门人。

他的目光也带着哀痛,只一眼,我就知道他们之间关系不一般。我朝旁边的鸨母使了个颜色,鸨母急忙就着人把她送到了房间,到了房间,她早已经不也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眉眼间尽是决绝,袖子里藏着的匕首寒光闪烁。

一度把她们祖孙两放在一起的我,立马就回过神来了。悠盈于我是一盏温水,醇厚包容,无毒无色,她于我就是一盏剧毒,尖锐刺骨,毒性甚大。

我不愿意放手,哪怕是一盏毒药,我也要把她放在身边。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定下了心要娶她,又为了不委屈她,我用了正房的礼数来迎娶她。

自从我遇上她的那一刻起,我大约就疯狂了,为了她,我甘冒天下大不玮,无论是让她穿着凤凰的嫁衣嫁给我,还是为了她冷落了妻妾,甚至为了她去挖人心肝……我都做了,我只是不想要她离开我!

到后来,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到底爱着的是她,还是悠盈!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我爱的是悠盈,她只是一个影子,都没有用。

在秦中的一战,她为我流了那么多血,她舍命把我带了出来,我就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悠盈的影子在我心里慢慢淡成了她的一颦一笑。

秦中一战,我丢了所有的兵力,在京城的宅子也被抄了,我唯一庆幸的是,她还在我身边,以至于听到我的正妻和小妾背叛了我,我都无动于衷。

我怎么也没预想到,我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奴婢中,有一个还是别人的人,那贱婢掳走了浑身是伤的她。她从此为了我受尽委屈,我却在西京外的一场战争中,让她彻底沉沦,从此,彼此天涯!

我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只能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深渊而无能为力,她也许真的伤透心了,从那个皇宫里出来,她都不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容易回来了,对我也是万分的疏离,她的归来,还给我带来了一个惊天秘密。

那个秘密是一个老妈子告诉我的,老妈子是跟随她一路到高丽岛来的,她,居然是南朝的嫡传帝女!

我听从了那个老妈子的话,所有的一切,由不得我不信。我把悠盈的奶娘尊称为自己的奶娘,配合着实行了一个计划。就像奶娘说的,她有自己的天空,我不能剪断了她的翅膀,哪怕这个了结是以我的生命为代价!

我欠她太多,如果可以偿还,就让我为了她去死。

我把一切大权都交给了她认的哥哥,渊溪,至少,他对她的关心,我是看在眼里的,他应该是她可以信任的人。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是把权利分了一半给我的参将,让他来辖制渊溪,以防渊溪窃权。

最高的信物,一个给了奶娘,一个给了她。至此,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了。我把奶娘给的毒药放入口中,仿佛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香气,又仿佛听到了悠盈温柔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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